藍鯨星系實驗員日記。
x年x月x日, 某某時分。
走投無路之下發現這顆星球, 不知意味著什麼。剛剛沒有葬身虛空, 說不定會有新的轉機。
登陸軌道已經設定完畢, 眼看著舷窗下的星球越來越近,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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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1日。
失望。又是一顆普通行星。
進化鏈底層, 毫無新意。
x+10日。
我們在南北半球各建起了幾個基地。基礎設施架設完畢。天上多了兩顆太陽。
幾大水環境都培養到位。
投放了1-10號希望之種。
x+11日。
吃完了。什麼都沒剩下。
那群該死的……
太多了……或許應該人為控制數量。
x+15日。
人工清除行動被叫停。
又要花時間設立各種隔離區。
放著捷徑為什麼要去做這種事倍功半的事?
x+16日。
大副和船長又在吵架。
我們受夠了船長的自以為是了。
他和他那天真到可笑的理想不止一次陷大家於險境。
非人工幹預下的自然進化?
茫茫宇宙,要有怎樣逆天的運氣去博那億萬分之一的可能,找到那個關鍵的突變?
只用溫和手段, 要多少年才能印證實驗結果?
我們可是一群期待成果的實驗人員啊。
x+17日。
上午進行了非公開投票。
人心已經背離船長而去了。
什麼“此事非一代之功”?
什麼“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船長莫不是抱著古書讀傻了腦袋!
大副問的才是直擊人心:“你們甘願只是為後人栽樹開魚塘,讓他們享受平白得來的隆譽,在歷史中只留下一個岌岌無名的背影嗎?”
不甘願!
除了船長這種怪人, 誰甘願?
如果不能在我們這一代就得出成果,那這幾年聲勢浩大的探索豈不成了一個笑話?
我們兩手空空, 拿著僅有的那點突破,有何面目回母星?見家人?
有何面目申請下一筆研究經費?
我們中有多少人,會被迫放棄學術事業,告別心愛的實驗室, 回到庸碌的俗世中去?
大副說的對, 阻攔我們的都是敵人。
x+45日。
太慢了, 不能再等了。
與其回母星被撤裁實驗室, 不如搏他一搏。
船長正在109區投放種子。天氣旋鈕剛剛調整到了暴雪災害模擬。
流放船長是所有人表決的結果。
那些實驗, 終於可以開始了。
——
“所以究竟做了什麼樣的實驗呢?”白樂遊摁著爪下啃到一半的凍魚,好奇地追問。
章魚甲用一條腕足上滑關閉面前的虛擬螢幕,把海星外觀的筆記本小心翼翼地推過來, 晃晃圓溜溜的大腦袋。“日記就記錄到這裡。後面的實驗記錄我也看不懂了。”章魚甲害羞地承認了他是條沒文化的章魚。
“所以這裡的雪山不是自然形成的。”認真聽講的烏喆總結,“那個船長是被手下用暴雪困住了嗎?”
“都一萬年了,就算是老烏龜也早該凍透了。”章魚老大在外面吐槽。他的聲音混合在嗚嗚的風聲裡。
他們正在一架改良型的雪橇車上,鳥巢和標本櫃都放在封閉車廂裡,車廂四角固定著從實驗室拆卸的加熱棒,在能量用完前都維持著適宜的溫度。
雪橇車外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零下50度的低溫,肆虐的暴雪,五米之外能見度極低,都看不清前後左右行駛的其它雪橇車。
這是一個由十幾輛車彼此相連組成的雪橇車隊。在暴雪籠罩的雪原冰川上疾速前行。被圍在中間的車廂大都寬敞溫暖,用來載傷員、雛鳥和貴重物品。章魚們作為囚犯,車廂就在白樂遊他們旁邊,也由三輛滿是成年士兵的車包圍著,但舒適度就要大打折扣了。
章魚老大一邊說話,一邊把自己凍在車廂壁上的觸手吸盤拔下來。他要不停換姿勢,不然過一會兒就和車身凍一起了。
好歹幫鳥人修這修那,誠心改造,也不給點人性化的待遇。
章魚老大在心裡默默吐槽。
現在還是行駛在平坦的雪地,等會遇到了陡坡冰坑,少不得他們這些勞改犯還要下來幫忙人力拉車。
“哥哥,好吃嗎?”小天鵝關心地是白樂遊爪下的魚。日記故事反而沒聽進去多少。
這些魚是章魚老大當著桀的面用來賄賂小少爺的,好說好歹把章魚甲硬塞進了小少爺的車廂陪說話,蹭蹭暖氣。
鮮魚見者有份,除了不吃魚的白慄,小天鵝自己已經吃掉兩條了。比叔叔們提供的營養劑壓縮餅乾好吃多了。
白樂遊看他的探頭探腦的饞相,有些好笑地把爪子抬起來,還沒來得及把半條魚讓出,就被白慄攔住了。
不可以。
剛剛開機沒多久的白慄在白樂遊腦海裡說。在章魚老大和烏喆的合作下,他受損嚴重的機械部分得到了及時的維修,機械心臟已經能跳動著為全身輸送血氧,但部分生物組織和器官仍是冰凍狀態,因而他還不可以正常進食或排洩。
章魚老大在烏喆的啟發下給白慄做了個圓嘟嘟的無線充電環,讓他套在腳上。
小天鵝憨態可掬地看看白慄,又看看魚,又看看白樂遊。小扁嘴砸吧砸吧。
白樂遊閱讀著腦海中白慄傳過來的資訊,重新把這條嘴巴尖尖長長的魚踩牢了。“不行哦樂天。這條也是食肉魚。你剛才吃過兩條食肉魚了。汞含量可能有點高,一定不能多吃哦。”
他低頭蹭了蹭小天鵝,冷不丁爪下的魚被一旁的小烏鴉撥拉走了。
“這麼危險的話,還是別吃了吧。”烏喆堅定地把被啃了一半的旗魚扔到車廂的角落裡。脖子上的翎羽都立了起來。
“啊,雖然確實有食肉魚汞含量高的說法,但是吃一點是不要緊的。”白樂遊連忙安撫精神緊繃的烏喆。
畢竟前世好像有一種說法,拋開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呢。何況這種魚味道確實鮮美,章魚甲還當做主食吃過好久呢。
烏喆從補給箱裡叼出一支營養劑,放在白樂遊面前,從容走到車廂下水口,把凍魚踢了進去。
伴隨著揚起的雪塵,魚沒有了。
章魚甲默默看著這一幕,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自家老大送的禮。禮被丟掉了,縱然他再遲鈍也有點不好意思再待在這裡。
“我、我去看看老大。”他囁嚅著說,想要退出車廂,回到自己應該待著的地方去。
就著這時,車廂突然重重一震。
——
桀待在最前面的雪橇車上,一邊漫不經心瞅著螢幕,一邊和自家後勤隊長進行最後的通話。
坡度越來越抖了,他們馬上要進山了。實時通訊會短暫中斷。
“總之,只要爬到最高的地方就行了吧。”
“是的長官。雖然山裡會有點幹擾信號,但只要到一定的高度,通訊就能恢復。”後勤隊長認真地提醒,“照長官破譯的藍鯨實驗日記的說法,這山可能冰封了有一萬年,應該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危險。
“等等!”桀忽然喝了一聲,鷹目緊盯著熒屏。“什麼鬼東西?”
車廂壁上是車隊前方十二公里的投影,分成好幾塊小螢幕,由沿路分散的小沙蟹機器人傳回。由於沒有紅外成像等條件,整個螢幕基本全是茫茫大雪,以及標記著高度的紅線。
桀十分確定,剛才有一片黑影在暴風雪隱現了一瞬。有三個螢幕從不同角度拍到了它。
由於小機器人彼此之間分佈距離較遠,三個機器人拍到的,勢必是某種體積較為龐大的東西。看起來不像是靜物。
桀按著武器走到了車廂門邊。向一同警覺起來的下屬比了個姿勢。
“長官?……茲拉……什……茲拉……”伴隨著雪橇車爬上一個雪坡的抖動,原本不穩定的通訊徹底中斷了。
外面是茫茫的暴雪,車廂門稍微推開一點,冷氣和雪霧瞬間湧了進來,風的嗚嗚聲也變得十分可怖,如同要強行擠進門縫裡,把這紙糊似的的車廂一把撕開似的。
桀緩緩抽出了腰間的鐳射小刀。
在雪橇車爬上另一層雪崖時,他的耳朵輕輕一抖,開啟了開關的小刀倏然電射進了漫天風雪中。
就像把一根針扔進海里那樣,刀飛出去就被暴雪吞沒了,完全不知投向了哪個虛空。
但桀的屬下們訓練有素、整齊劃一地跟著長官從各個車廂中撲了出去,對著刀飛出的方向開始火力壓制。
他們雖然掉到這個星球的時候丟了不少輜重,輕武器還是隨身攜帶的。暴雪造成的視覺障礙沒有對他們產生太大干擾。
一時間光焰紛飛,雪凹中響起一聲痛苦的嘶叫。異常在雪中的龐然大物的一部分忽然穿過風雪,向這邊重重揮來。
桀悍然上前接住了對方的攻擊,將它引偏離車隊方向,摔到一旁的雪地中。
那是一條佈滿鱗片的……魚尾!
對方似乎被激怒了,連連拍打地面,將近身者都甩飛出去。
沒人注意到這片雪層下正好是一條脆弱的冰隙,此時在連續不斷的重擊下漸漸有了開裂的跡象……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
文下有很多小讀者帶著准考證,告別父母,走進了這個重要的考場!
抱著最真誠的祝福,祝賀你們即將迎來的新的人生階段,新的學習方式,新的師長和同學!
——
很抱歉今天借午休才寫完這章。
晚上如果能早點回家,一定要在這樣重要的日子里加更一章,表達對你們三年來所有努力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