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蛋斜上方約100米處――為了方便讀者,我們統統採用地球的換算單位――
距離蛋斜上方30度方向約100米處是星艦的艦橋,此時一片忙亂,章魚形生物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控制臺上揮舞著觸手,然而各個監控面板上的警報還是閃個不停。已經被強制靜音的各種紅色提示在滾動刷屏。
無法被忽視的攻擊鎖定警報刺耳地響了起來。隨後整個星艦不堪重負地做出了失敗的避讓動作,重重震了一下,沒有固定好的外星生物和脫落的裝置被甩得到處都是。
“老大,骨雕一直追著我們不放,黑鷹衛隊已經全星域通報我們的座標,剛才對方的旗艦讓防護罩能量下降了80%,我們無法承受下一輪的艦炮齊射了。”章魚甲用腕足將自己強行固定在控制臺上,向旁邊的大章魚匯報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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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都到手了嗎?”大章魚陰沉著臉。
“都擱在二層的孵化室了。”章魚甲繼續操作控制檯,“對方說最近的星門都有重兵把手,投降不殺。他們持續請求通訊,我們要把蛋還回去嗎?”
“還個屁。”大章魚用腕足把章魚甲拎開,“黑鷹星系這幫傢伙非常看重子嗣,蛋在我們手上,他們動用重武器前還要三思。要是還回去,我們肯定會被做成章魚燒吃掉的。”
“老大,他們強行登艦了!”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戰機從後方的旗艦飛出,部分已經吸附在失去防護罩的星艦的外殼上,開始切割登陸了。
“撐一下,離開這裡僱主會來接應我們的。把這一單貨交了,老子就帶你們去碧昂絲星球耍去。美酒美食美女隨便你們挑!”大章魚連續連續掰下幾個拉桿,艦橋與後部貨艙客艙一一脫離,將被黑鷹戰機粘附的部分甩在了身後。隨後將一個紅色的拉桿推到了頂,星艦又是一震,曲率引擎發出轟鳴聲。
――
黑鷹星系的旗艦中。
“不好!他們要強行躍遷,通知遊隼機動避讓!”黑髮男子嚴厲地發令。
“不行,這樣他們就跑了!寶寶還在他們手裡!”遊隼型r11戰機的駕駛員拒絕了這個指令。
“r11-001,機動避讓,這是命令。你要被人工黑洞撕成碎片嗎?”意識到對方遇強則強的個性,黑髮男子緩了口氣極力勸說,“主星已經通知了鄰近星域,針對幼崽的偷盜事件大家都是零容忍,不會有任何星港接納他們。我們會重新定位海盜的位置的。”
“宇宙那麼大,誰知道他們會往哪個方向躍遷。寶寶們都到了破殼期,這個階段有多關鍵你也知道,溫度、溼度甚至宇宙射線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怎麼能放任他們沒有保護地在宇宙裡亂飄!”
“白上校,你還講不講軍紀!”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麼的黑髮男子失控將控制檯砸出了一個坑。“你以為自己是神嗎?就算你是最傑出的十星駕駛員,也不能和黑洞抗衡!我命令你回航!”
“那麼到時候用軍紀懲罰我吧。我選擇和幼崽在一起。”
曲率加速逐漸形成的藍光中,宇宙的幕布似乎被割裂了一角。甩脫了累贅的章魚星艦被逐漸蔓延的藍光徹底包裹。星艦上的章魚人用腕足的吸盤將自己牢牢吸在牆壁上,準備迎接躍遷的衝擊。
在這片幾乎幽邃迷人的危險藍光帶中,一架遊隼義無反顧地衝向了因為躍遷已經開始扭曲變形的星艦,它的戰術小隊成員隨後選擇追隨了自己的隊長,與其它紛紛執行避讓的戰機擦肩,以極高速向著藍光直沒進去。
黑髮男子猛然跳了起來。
“r11-001!!白上校!聽得到嗎!”
“白禹!!!”
幽邃的藍光最後閃現了一下,包裹著破破爛爛的星艦和白上校的戰術編隊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個直徑不大的人工黑洞,在艦隊磁場炮的作用下被很快清除。
一片忙亂中,沒有一隻章魚注意到螢幕上已經被禁音的某個小小的警報――二層孵化室外壁破損,失溫失壓的提示靜靜閃著紅燈。
暴露在真空中的各種蛋褪去了原本的顏色,逐漸顯示出一種凝重的鉛灰色。
溫度、溼度、宇宙射線,所有的孵化條件都不滿足,所有可能造成異變的元素齊聚,任何一個視幼崽如生命的黑鷹星人看到這一幕都會心頭滴血,對萬惡的偷蛋者發出惡毒的咒罵。對幼崽的殘害絕對是對整個黑鷹星系的挑釁。這遠遠超過了外交事件的範疇,上升成為了戰爭訊號。
但千萬不要小看黑鷹星系這群異獸幼崽的生命力吧。
如果你將耳朵貼近去聽,每顆蛋中都傳來緩慢、但是凝實的心跳聲。
已經到了破殼期,所有的變異都不可預料。儘管條件無比惡劣,生存的本能讓他們加速生長與應激變化,即使破殼可能直面死亡,也絕不放棄一絲一毫的生存機會。
沒有什麼能扭轉生命想要降臨的決心。
這片此起彼伏的心跳聲中,有一條特別歡實而獨特――
這個心跳屬於我們在睡夢中變成了蛋中幼崽,又不幸在顛簸中撞暈過去的主角。
現在他還沒有名字。
倚靠著所有的兄弟姐妹的蛋殼,在星辰環抱中等待著破殼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