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巖不確定秦巍和唐怡是不是知道秦東嶽的“非分之想”,他也不敢問。但或許是心裡有鬼的緣故,下樓吃早飯的時候,他總覺得這夫妻倆看他的眼神不對勁。尤其當秦東嶽在他身邊坐下來的時候,唐怡筷子上的半個小籠包都掉到碟子裡去了。秦巍看上去要鎮定得多,只是不動聲色地瞟了他兒子兩眼,就低下頭自顧自地吃早飯了。

“多吃點兒,”唐怡掩飾的把盤子朝重巖的方向推了推,“你們現在上課都挺累的,營養一定要跟上。”

“謝謝阿姨。”重巖原本就是察言觀色的好手,之前沒注意到他們的失態是因為沒往這方面想,現在他和秦東嶽坐在一起,果然他老爹老媽一個個的都沉不住氣了,就連秦東安都眼珠亂轉的往他們身上瞟。他現在倒是有些好奇秦東嶽是怎麼跟他家裡人說起這件事的,我喜歡上一個小夥子?我看上了弟弟的同學?我打算追來個男人給你們當兒媳婦?

呸,呸,呸,你才是兒媳婦。

唐怡的視線在重巖和秦東嶽之間不住地掃來掃去,她知道秦東嶽是半夜回來的,也知道他回來之後就進了自己的房間……雖然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秦東嶽顯得若無其事,重巖看上去也很平靜,跟昨天沒什麼不同。這應該是沒有發生什麼,但她心裡就是怎麼都不能踏實。

見鬼的,唐怡暗惱,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唐怡沒話找話地問道:“重巖晚上想吃什麼?做魚好不好?”

重巖放下手裡的筷子說:“謝謝阿姨,我打算回家去住了。公司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總麻煩叔叔和阿姨多不好意思呀。”

唐怡愣了一下,轉頭去看秦東嶽,“真的沒危險了?”

秦東嶽猶豫了一下,這件事的幕後人還沒有挖出來,會不會有危險他也不好說。但重巖一直住在他家裡也是不成的,至少他自己就受不了。

“應該沒事了。”秦東嶽含糊地說:“我們公司的總工也住在他家,有作伴的。”

唐怡卻想岔了,有人跟重巖一起住,那這人會不會也對重巖抱有什麼……唐怡回過神來,頓時覺得自己的想法無比的囧。她不能因為自己兒子看上了一個少年,就覺得所有的人都會對這少年居心不良。

“是呀,而且還有好多資料都在家裡呢。”重巖乖乖應和,心中卻在想,還是趕緊回自己家去吧,坐在這裡被一家人用目光來回掃射,一頓飯吃完都快噎死了。

唐怡遲疑地點頭,“要是有什麼不對勁,你就搬回來住。”

重巖點點頭,心頭暖暖的。唐怡在知道他兒子心思的情況下還能說出這樣為他著想的話,重巖還是很感動的。照這情形看,以後應該也不會發生她把支票甩在他臉上,衝著他狂吼“離我兒子遠點兒”的狗血戲碼了。

秦巍輕聲咳嗽,“重巖回家住,那你呢?”

秦東嶽手裡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我要回鄉下一趟。”他看看唐怡臉上明顯失望的神色,改口說:“爭取元旦前回來。”

唐怡看一眼面沉入水的秦巍,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當初秦東嶽去鄉下主要原因就是為了避開重巖,但是唐怡覺得高中生的課業那麼繁重,一般都是早上去學校,晚上才回家,秦東嶽正常起居的話跟重巖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交集。即便是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兄弟倆,秦東嶽又能跟他弟弟照幾次面?所以也沒必要躲去那麼遠的地方。

但現在明顯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重巖和秦東安都還在呢。唐怡只能嚥下滿肚子的話,張羅孩子們快點兒吃完了早飯去學校。

秦東嶽也要出門,索性先送他們去學校。他手裡拎著重巖裝行李的那個大包走出來的時候,秦東安和重巖已經背好書包站在他的車邊等著了。看見他拎著包出來,重巖從書包裡摸出鑰匙遞了過去,“長的那把是家門口的,短一點兒的是樓下單元門的。”

秦東嶽沒接,“我有。”

重巖愣了一下。

秦東嶽說:“林培讓我給他帶幾本資料過去,鑰匙暫時借我了。”當然,他偷著找人又配了一套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

重巖心裡略有些猶疑,不過跟林培相比,他認識秦東嶽的時間更長,而且秦東嶽的身份更讓人有信任感。嗯,也確實不是外人,都被他佔過便宜了……重巖的臉熱了一下,胡亂擺了擺手,“行,你自己去拿好了。記得幫我留張紙條,讓保姆晚上做宵夜。”

秦東安在一邊嘀咕,“回什麼家啊,回家也是你一個人,還不如繼續住我家呢。你要是嫌我哥那屋的床不舒服,可以住到我房間來呀。”

秦東嶽瞟了他一眼,秦東安縮了縮肩膀,心說這麼嚇人的眼神,他也沒說什麼呀?這不是在幫他留人呢嗎?戀愛中的男人,尤其是單相思的男人簡直不可理喻!

秦東嶽讓兩個小家夥上車,車子駛出秦家的時候,像剛想起什麼似的問重巖,“我屋裡那幾盆花是你讓人送來的吧?”

秦東安說:“是我!”

秦東嶽沒理他。

重巖點點頭,“你那個房間空蕩蕩的,放幾個花盆就好看多了。”

秦東嶽的嘴角微微上挑,“嗯,確實好看多了。”

重巖眼尖的看見了,本來沒什麼的,可是被他這麼一笑,車裡的氣氛突然就不對了,多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柔軟黏膩的氛圍。連秦東安都帶著一臉狐疑的表情在他們之間來回掃視,好像在疑惑一眨眼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秦東嶽把他們放到校門口就走了,重巖則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定。雖然之前家裡有個外來住戶林培,但林培是他親自放進自己地盤來的,秦東嶽不同,他像一個入侵者,未經過他的允許就鑽了空子。重巖很擔心這種鑽空子的行為以後他會越做越熟練。

等到下了晚自習回家之後,重巖發現這種擔心真的變成了現實:秦東嶽居然把行李搬到他家來了。

重巖氣哼哼的用腳踢了踢立在客房門口的行李箱,“解釋解釋,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秦東嶽站在廚房門口,手裡還端著一隻砂鍋,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沒什麼可解釋的,我跟林權換了班,他去鄉下,我留在市區等訊息。”

鑽空子這種事果然會越做越熟練啊。重巖不爽地瞪著他,“等訊息一定要在我家等?”

秦東嶽很簡潔地答道:“因為不放心。”

到底不放心什麼……

秦東嶽把砂鍋放在了餐桌上,“保姆做了不少包子餛飩,我都凍在冰箱裡了。今天的宵夜是三鮮小餛飩。”現在重巖午飯和晚飯都在學校食堂吃,在家只有一早一晚兩頓,保姆的工作量減少了很多,只能換著花樣給重巖做好早點和宵夜。

重巖正在長身體的階段,就算正餐的時候吃一堆,晚上回家一樣飢腸轆轆。這會兒聞到砂鍋裡散發出來的香味,顧不得再審問秦東嶽,連忙放下書包跑去洗手。秦東嶽在他身後笑了笑,他覺得似乎摸到一點兒對付重巖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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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巖出來的時候,見秦東嶽坐在桌邊接電話,看見他出來,伸手指了指餐桌上的砂鍋,示意他快點兒吃東西,嘴裡還忙著說電話,“我也覺得最好還是露個面,畢竟還要在這一行裡混呢……嗯,你說的對。”

重巖的耳朵支稜著,聽的一頭霧水。

秦東嶽掛了電話之後對他說:“二十四號晚上有個活動,是花卉協會辦的,林權說讓咱們倆都過去露一面。”

“什麼活動?”

秦東嶽想了想說:“吃吃喝喝吧,捎帶腳的聯絡聯絡感情。”

重巖嚥下嘴裡的餛飩,好奇地問道:“咱們已經加入這個協會啦?”

秦東嶽好笑地看著他,“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重巖不高興地看著他,“有人跟我說過嗎?”

秦東嶽從桌子上探身過去,在他腦門上摸了摸。這個動作有段時間不見他做了,重巖一時竟覺得有些陌生,愣了一下才低下頭去,若無其事地吃他的餛飩。

“你現在知道就好了,”秦東嶽溫聲說道:“至於具體怎麼操作的,就交給下面的人……比如說我去辦就好,這才是領導的派頭呀。”

重巖聽到“下面的人”,臉上頓時浮起古怪的神色,心說秦東嶽還是挺有自覺的嘛。不過就看他這武力值,真要跟他攪和在一起,還不知能不能按得住他……咳,咳,怎麼說正經事兒呢,他又想到不正經的方面去了?

秦東嶽又問他,“去不去?”

重巖想了想,“去。”他不能真像秦東嶽說的那樣萬事不管,真要那樣,不是自己把自己架空了嗎?適當的保持自己的曝光度還是有必要的,免得以後跟秦東嶽站一起,人家不當他是“三十六郡”的老闆,只當是秦東嶽包-養的小白臉呢。

秦東嶽笑了笑說:“好,一起去。”

重巖有些懷疑地看了看他,總覺得似乎又掉進了某個坑裡。但秦東嶽應該不是有那麼多心眼的人吶。

“快吃吧,”秦東嶽從容地迎接他的審視,“吃完早點兒休息。”

重巖說:“我剛才忘了問一個問題,你打算在我家住多久?”

秦東嶽想了想說:“看你表現。”

重巖,“……”

尼瑪,看表現是個啥意思?表現好了你就走?還是表現好了你就死皮賴臉的不走了?那老子到底該怎麼表現?!

秦東嶽沒有理會他臉上糾結的表情,淡定自如地站起身朝客房走去。其實幫林培拿東西只是個藉口,他的資料早就搬到鄉下的實驗室去了。但是沒有這個藉口,重小巖估計不會那麼容易讓他進門。不住進來,他怎麼能就近看著他呢?

這壞小子,給點兒陽光就燦爛,要想釣他,絕對不能把魚線放的太長了!

最近這些年,洋節在年輕人當中都挺有市場。什麼情人節聖誕節的,就算沒幾個人是信徒,但到了過洋節的時候還一個賽一個的興奮。被繁重的學業壓的一個個面無人色的高中生們也興奮的不行,一整天都在議論下了晚自習之後到哪裡去慶祝慶祝。

秦東安趴在桌面上眼神幽怨地看著重巖收拾書包,又問了一遍,“能帶我去不?”

重巖好脾氣地摸摸他的腦袋,“乖。”答案當然是不能帶他去,到現在為止,秦東嶽還在搜查“毒盆景”的幕後主謀,作為他們這些擺在明面上的靶子,當然是能少一個算一個。

秦東安嘆了口氣,“自從你跟我哥勾-搭在一起,就越來越冷落我了。”

重巖咳嗽了兩聲,眼神怪異地看著他,“勾-搭?”這小子到底知道什麼?怎麼會用了這麼形象……不對,這麼猥瑣的字眼來形容他和秦東嶽的關係?

秦東安嘿嘿笑了笑,“算了,算了,不逗你了。知道你們是有正經事呢。”

兩個少年拎著書包走出教室,隨著周圍鬧騰騰的學生一起走出學校。小張的車還停在老地方,秦東嶽站在車邊正跟小張說話,看見他們出來,招了招手說:“這邊。”

秦東嶽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正裝,越發顯得他身姿挺拔,重巖藉著路燈光不那麼明亮的有利條件肆無忌憚的流著口水把他從頭看到尾,心裡唸叨要是秦家再窮一點兒或者秦東嶽本人再窮一點兒就好了,他可以厚著臉皮擺出“三十六郡”老闆的架子搞出一個潛規則之類的戲碼解解饞……

秦東嶽把秦東安塞進小張的車裡,囑咐他回家路上慢點兒開車,又把重巖塞進自己那輛車的後座裡,“你的衣服在後座,自己換。”

重巖無語地看著後座上的那套黑西裝,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可憐巴巴去趕場的小模特。

“等下不要喝酒。”秦東嶽囑咐他說:“端著果汁飲料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年紀小,別人不會挑剔這個的。”

重巖跟他抬槓,“要挑剔了呢?”

秦東嶽頭也不回地說:“我幫你喝。”

重巖,“……”

好吧,就算自己骨子裡是個大老爺兒們,但是別人不知道啊。重巖也不知是高興還是遺憾的感嘆一句,這個看臉的世界喲。

他們趕到酒店的時候,晚會已經開始一會兒了。在大多數成員都是老先生老太太的情況下,兩個身高腿長的帥哥同時出現還是很吸引眼球的。秦東嶽先帶著重巖認識協會的負責人,跟相熟的花卉商寒暄,然後帶著他找東西吃。

重巖從秦東嶽手裡接過一杯蘋果汁的時候,隔著不遠處的餐檯,看見了一個十分眼熟,然而卻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張赫。”

秦東嶽回過頭看著他,“你說什麼?”

重巖從張赫臉上收回目光,笑了笑說:“沒什麼。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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