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時家,萱萱先去時夫人跟前彙報行程。墨渲正捧著本書給時夫人讀書聽。

時夫人聽見動靜,抬頭見是萱萱回來了,忙起身,笑著問萱萱,“這一路可累?”問完也不等萱萱回話,就安排牧歌服侍萱萱淨手換衣。

牧歌如今在時夫人跟前是有頭有臉的大丫鬟,萱萱謙讓了兩句,末了還是讓青哥兒動手,解了外頭的披風,去了去身上的塵灰,在小隔間兒裡洗洗手,喝杯水,這才出來到時夫人跟前坐下。

坐下後先不說別的,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時夫人的面色,而後長長吐了口氣,“母親今日的起色要比昨兒又好多了。今兒吃了什麼?用的可多?”後面兩句話是直接問牧歌的。

牧歌笑著回說,“今兒吃的好著呢,中午大小姐在旁伺候著,夫人吃了兩大塊醬肘子,這都多少日了,夫人可見是能吃葷了。”時夫人自懷孕後,便鮮少食葷食,別說吃了,就是聞到那味道都噁心難耐,天天吃素菜,著身子是比之前清瘦不少。

萱萱聽後很是高興,忙回頭交代,“既然母親愛吃,就命人多多準備,青哥兒回頭下去說一聲,多弄些,百來斤太多,就備上四五十斤的,只要母親要吃,就趕緊送上。”

萱萱回身吩咐事情的勁頭,大有當家主母的樣子,看得時夫人是滿心歡喜,看得墨渲是苦澀不已。

時夫人抿著嘴,心裡樂開花,嘴上卻滿口的埋怨,“好不容易貪吃了一回,還叫你們跟個正事兒似的說來說去,好沒意思。”

萱萱笑了笑,也沒接話,而是將進宮後的所見所聞盡數說了時夫人聽。邊說邊仔細觀察時夫人的神色,當說到司徒家那兩位少爺時,不其然的,看到了時夫人面上一閃而過的措愣。

“……太后最後交代我,讓日後多跟著木蘭郡主進宮走動,看來,這往後進宮的次數會變多。娘,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深意。”回到家,萱萱將心中的顧慮問出來,也不拘墨渲在一旁,總是一門的女兒,即便在家中再不和睦,這日後嫁出家門,還不是一樣都是時家女,都是時家的臉面。所以,旁敲側擊,萱萱也願意讓墨渲多知道些外頭的不簡單。

時夫人點點頭,可有可無的道,“你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不妨事的,太后給你臉面不是看在咱們家,那是你未來夫家的顏面大。好了,這事兒擱著不用再提。既然人家願意高看你,又是真貴人,你就謹慎受之便是。”

萱萱這才將心寬了一半。

時夫人掃了眼墨渲,見其懵懵懂懂的樣子,心中長長嘆了口氣。是的,曾經的時夫人心裡痛恨墨渲痛恨到都不想給其找個好人家的地步,可後來,為了時家利益著想,也為了墨渲找個庶女著想,她還是想為其說個家庭簡單殷實的人家,只是,墨渲上次的不領情,讓時夫人很是生氣了一段時日。但,許是有了孩子,而萱萱又越來越懂事,已經超過墨渲太多,所以,時夫人已經不太在意墨渲對她是真情還是假意,舉手之勞,便可為這個庶長女安排一個妥當的未來,她,有些像成全了。

想到這兒,時夫人轉而看向墨渲,語重心長的說,“雖說你是長姐,但我這個做嫡母的說句你不愛聽的話。縱使你有著傾國傾城之姿,可在京城裡頭,還是不夠瞧的。眼瞅著你大哥哥就要娶新媳婦進門了,你的婚事我琢磨著,也很是該提上檯面了。你不可以那窮酸的,行,反正有你大嫂子那尊貴的身份擺著,總不至於找個混了吧唧的糊弄你。我看,家世說得過去,人口簡單,你進門又能做當家主母的人家,是最合適的。至於你的嫁妝,咱們家的情況想來就是不用我說你也清楚,本就不豐厚,這兩年進了京就更緊巴了,但你是長女,我尋思著,公中出個七千,我這做嫡母的出三千。雖說不多,但一萬兩的嫁妝本兒,也說得過去。要知道,你大哥哥娶郡主,咱們家也不過用了兩萬兩。”

萱萱吃驚的看向時夫人,這一萬兩的承諾,可真的不少。要是以往不理家事還不知道,但現在管著家的萱萱可深知,這一萬兩銀子對時家是多重要的一筆銀錢。看來,時夫人這做嫡母的,到最後,還是很大方的。要知墨渲下頭還有個嫡女萱萱,還有三個弟弟妹妹,這樣的大手筆,時夫人這一番苦心,不知道墨渲能否明白。

不過,從墨渲那陰晴不定的臉上,以及張了半天還是沒吐出一個字的嘴來看,時夫人的一片好心恐怕是白費了。

就見墨渲半響才平復了心情,扯了扯嘴角,揚起一個挺難看的笑容,“墨渲全憑母親做主。”

這樣做派,本就不喜歡她的時夫人一下子厭惡她到極致。虎著臉不再作聲,晾了墨渲一會兒,將人遣走了。“我這會兒覺得還好,想來一時半會兒也用不到人在跟前伺候,你且回去休息吧。”

墨渲委委屈屈的起身,對時夫人行過禮後,帶著一絲悲傷一絲憤然,離了正院兒,奔後頭去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呸~!痴心妄想,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身份,夫人能這樣為她著想,她反而擺臉色給人看,還真當自己是個主子了。”王嬤嬤憤憤然的謾罵出聲。

時夫人也不阻攔,只是看著墨渲離開的方向,眼神越發陰冷。

萱萱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說兩句寬慰時夫人,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時夫人收回陰冷的眼神,低下頭,正好看到了自己隆起的肚子,眼中立刻畫滿了濃濃的慈母愛意,又看了看坐在身邊的大女兒,笑了,“今兒你也算是見了世面了,這往後行事,要更加謹慎。你今日做的就很不錯,不出彩不要緊,只要讓人尋不出個錯來,那便是上上之佳。不管好壞,只要特色出來了,今日是好,來日就能說成是不好。這話,顛來倒去還不都是人說了算。”

萱萱瞭然點頭,嬌羞的笑著點頭,“女兒省得。”頓了頓,又試探性的問時夫人,“不知道,那司徒家,究竟和咱們家有什麼關聯,女兒總覺得,司徒家的人,看向女兒的神情,好似是說不出的熟悉,可女兒又實在不明白,女兒管家也有多日,也沒看到咱們家和司徒家有過往來,您看……”

萱萱小心翼翼的看向時夫人,期望著時夫人能解答她的困惑。

時夫人笑得雲淡風輕,衝著萱萱揮了揮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過問。行了,你回去吧。我有些乏了,晚上吃過飯也不用來了,明日再過來吧。”

萱萱只得起身,心裡存著滿滿的問號離開了。

“看來小姐似乎察覺到了些東西,不知夫人可有什麼打算。”王嬤嬤端著一杯茶,湊到時夫人近前,恭敬的將茶水送到時夫人面前。

時夫人接過茶,抿了一小口,便放下,略微沉思了下,揮揮手,將屋內無事的丫鬟打發下去,只留下王嬤嬤和牧歌。

“司徒是個大家族,顯赫異常。萱萱這性子,才剛剛穩了下來,理家管事也不過剛剛上手,可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就拿今日的事情來說,到底還是有些沉不住氣。”時夫人稍微分析了下現今的萱萱,然後反問王嬤嬤,“嬤嬤可記得,我為何至今都將萱萱定過親之事壓得死死的,就是不透風聲。”

王嬤嬤還是不太明白,但仍回答說,“夫人當日在邊陲,是覺得小姐年幼,性子太過跳脫,若是貿貿然知道自己日後終身太過好,會更加不服管教……”說到這兒,王嬤嬤已經理解時夫人的意思了。

可牧歌卻不太贊同,“夫人,現在姑娘做事情也穩當,有些話您要是不跟她透個底兒,我想,姑娘會不會心裡存了疙瘩,分了心神。”眼下算是時家重要時節,侯軒娶親,對時家來說,是重中之重,若稍有不慎,丟的課不止是時家的臉面。

時夫人輕笑出聲,“牧歌的顧慮雖然有些道理。可萱萱那性子,加上今日我又說了墨渲的婚事,這個時候挑明,總不太好。還是等等吧,再者,這事兒要挑明,司徒家那裡恐怕也要有番做為,就算是為了萱萱日後的路能走得跟順些,我還是要仔細盯緊她。和京中那些世家大族的老油條比起來,萱萱還是太稚嫩了。”

主僕三人就此達成協議,在萱萱面前仍舊隻字不提司徒家。

萱萱回到屋裡,輾轉反側,怎麼都覺得這裡頭大有文章。自己心裡七上八下的,她可以不在意時大人的父女之情,忘卻時大人對她曾經的冷落,那是因為在她心中,父親這個詞除了等同於孝順之外,基本沒別的意思。那不過是她在這個世界賴以生存的衣食父母。親情是一回事兒,可親事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古人講究媒妁之言,但萱萱總覺得自己還有爭取的餘地,可司徒家大少爺那似有若無的眼神,鬧得萱萱不明不白。她就是不想被動行事!誰能告訴她到底怎麼一回事!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