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張燈結綵,吹吹打打間杜淑的花轎從杜家送到了林府。

林如海一身喜府,站在門口迎接。時老爺帶著侯軒一旁算是林家這邊兒的親戚。內宅中,因時夫人有身孕,即便出現也無法會客,這會客的活便由萱萱黛玉墨渲接了下來。

墨渲一身粉色新衣,映得小臉兒紅撲撲的,她本來長得就好,嘴巴又甜,學了規矩後也知道些京中事宜,因而在一堆太太們見也算遊刃有餘。萱萱依舊忙的腳不沾地,只是幾家相熟的笑著打了招呼便抓緊去忙別的。黛玉見了心中憤憤然,拉住路過的萱萱,抱怨道,“你也休息會兒,你瞅瞅,那本該屬於你的風頭都沒了。你這死心眼兒,做事情還不讓人說句好。”

萱萱樂了,“我都不難受你急什麼?再說了,這周旋的活我本來就不愛做,況且,我要不忙著些,萬一一點兒不好,丟人可不止是丟舅舅家的,你說是我過去討幾句好話好,還是對那重要的事情多上上心的好?”

黛玉不過氣不過墨渲在林如海的婚慶上大出風頭,見萱萱如此說,也就丟開,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幸好,萱萱早早就讓時夫人託了那幾家相熟的夫人,早來會兒,幫著招呼 ,否則,就憑墨渲一人也是顧全不周的。

終於,外頭有人傳話進來,說是拜過天地,新娘子已經送入洞房了,請幾位夫人過去。

這事兒萱萱黛玉自然要去,忙不迭的跟著過去,屋裡,已站了好些瞧新娘子的夫人。杜淑不是絕色,姿色及其普通。但仍被誇讚著說樣貌周正,好極了。都是些客套之詞。直到不知是誰說了那麼句“不知明兒早上可還要叩拜長姐”之語,新房裡立時悄無聲息。

萱萱微微皺眉,因為精神不佳,有一肚子心事,她剛才並未注意,忽的見屋內驟然無聲,不由強打精神,抬眼看了黛玉一眼。

黛玉滿眼的憂傷,生母繼母,在她眼中,自然還是賈敏親近得多了。

萱萱心中微微嘆息,揚起大大的笑臉,“舅母這進了家門,往後我母親就能輕鬆了。做侄女的現在這裡謝過舅母了。”

萱萱這麼一說,一屋子的夫人像是按了播放鍵,一下子又都活躍開來。一句接一句的逗著杜淑,倒也沒再有更過分的言語,因為還未說幾句,前頭就有人回說,賢王賢王妃前來慶賀。這一下,所有夫人都坐不住了,隨便說了幾句客套話就都往前頭奔。賢王兩口子那可是京城裡普通人巴結不上的存在,還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平日逢年過節瞧著滿京城多少人家削尖了腦袋想巴結都不得門道,更有甚者是連人家長什麼樣都沒見過。如今,居然能在吃林家喜酒時見到,可不是一大機緣?

但也有人奇怪,不過是林如海娶繼室,許多高官家眷都沒來,到得大都是往日比較親近或者地位不如林如海高的官員家眷,賢王何等人,怎就回出席這樣的場合?

等打聽到賢王拉著時侯軒說了好些話後,所有人了悟了。人家老丈人想看看閨女婿,哪裡還會分場合級別?

只是,賢王妃的出現,一下子讓那群夫人太太都老實了,而萱萱也終於知道剛才那句砸場子的話是出自誰的口了。

王熙鳳,對於賈家居然還能派人過來,並且還算是個當家奶奶的王熙鳳,萱萱決定代表林時兩家深表感動。只是心裡感動是一回事兒,這接待的活萱萱還是決定親自上。

“不知道大嫂子親自到了,萱萱招待不周,還望嫂嫂見諒。”萱萱笑語盈盈。

王熙鳳正站在不明不暗之處觀察賢王妃,猛地見萱萱過來,忙笑道,“妹妹這話就客套了。都是自家人,雖說我那未曾見過面的姑姑命薄,可今日終究是姑父的喜事。就是姑姑在天之靈也會歡喜的緊。這不,我們家老祖宗唸叨了好些日子,昨兒晚上還巴巴的把我叫過去,本非說什麼都要親自過來的,可偏生昨兒交代我事情交代的多了,有些操勞,今早來之前頭還稍稍有些疼。可就這樣,還是非遣我過來祝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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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萱半蹲著給了王熙鳳一個福,“那萱萱就代舅舅舅母謝過老太太了。”

王熙鳳不慌不忙的扶萱萱起來,嘖嘖讚歎,“也就是妹妹,小小年紀,瞧瞧這陣仗,這席面上上下下被你收拾的多好。日後誰要娶了你,也算是該著了。”

萱萱故作怒意,虎著臉輕輕甩了下袖子,“嫂子慣會胡說,不同你扯了,我過去看看別的了。”

王熙鳳抿嘴笑著,回身也找別的人聊天去了。

時夫人聽聞賢王妃來了,也被人攙扶著出來了。萱萱忙過去扶著時夫人,乖巧的在時夫人眼前侍候。墨渲猶猶豫豫,想過去又不想給人看了她熱絡時夫人的一面,就在猶豫間時夫人已經拉著萱萱到了賢王妃面前。

“王妃親自前來,真是給了我們家天大的面子啊。”因為要成親家,時夫人說話恭敬卻不在疏離,還帶著些淡淡的親近。

賢王妃很是喜歡這種感覺,熱乎的拉過萱萱,又拉著時夫人的手仔細看了看其面色,不住點頭,“出來做什麼,不是說最近身子重,挺難為你的麼。我們家又不是外人,還值當你親自出來一趟。不過,看著這氣色,是比之前好多了。這時候很該注意小心。”

時夫人笑說,“哪裡就弱不禁風到那步田地了。再說,這種喜慶的日子,你都來了,我還能幹躺著聽你們熱鬧不成?”

賢王妃指著時夫人笑對萱萱道,“看吧,鬧了半天還是你母親自己愛熱鬧。不過倒是累著你了。她這身子不舒爽,一旁偷清閒,全都是你在忙活,最難的還是禮數周全,沒有一絲不好的,你們說是不?”

賢王妃都開口了,自然是一片好聲不斷。於是乎,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大多數夫人談論的焦點就是時家的二女兒如何的能幹,如何的會理家,又不愛出風頭,低調的作風贏得一片好評。相信今日一過,明日滿京城的人就都會知道時家有位顯得的二女兒時萱萱。

墨渲咬碎了銀牙,胸口怒氣滿滿,沒辦法,誰讓她剛才就是猶豫了那麼一下下,就沒跑到時夫人跟前上演母慈女孝的場景,結果,這美名被萱萱得了。她怎麼就不想想,即便是她跑過去了,賢王妃也不會誇讚她的。時夫人的親生女兒是萱萱,賢王妃未來的女婿是萱萱的親哥哥,這明顯的關係,誰會放著萱萱不說,反而去說她的好話?再說了,早就探聽好時家事態的賢王府,怎麼可能不知道墨渲這庶出的長女身份不尷不尬卻不甘寂寞?

還好,多日的教育墨渲並未表現出她的不滿,只是眼中閃過厲色,隨即隱藏住,繼續語笑盈盈的同周圍的夫人們聊天。

喜宴萱萱可謂下足了功夫,每一道菜她都事先嘗過,不說多出彩,但絕對不會出錯。雖然期間有侍女不小心碰碎杯子的事情出現,但因為事先挑選人時萱萱也算是下了番功夫,這些在人前伺候的侍女都是機靈的,見杯子碎了,便悄無聲息地拾起,還會小聲對打擾到的夫人們告罪。今日是喜事,自然不會真有人拿這種事情較真兒。

總而言之,這林如海的續絃,被萱萱辦的熱鬧卻不過頭。

送走最後一批客人,萱萱被青哥兒攙扶著回房間休息,什麼事情都等明日再說,她已經不想再去過,頭疼的厲害,好多天沒有好好睡上一個飽覺,頭一沾枕頭,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睡了?”侯軒特意過來,在門外詢問。

青哥兒點點頭,指了指裡頭悄聲說,“姑娘是真累了,回來的路上都打盹。這會兒睡熟了。”

侯軒點頭,仔細交代了晚上多注意些,轉身走了。

路過書房,見燈還亮著,便敲門進去。時老爺正抱著個茶壺捧著本書看呢。見進來的是侯軒,放下書問道,“怎麼還不去休息,都多早晚了,今日你也沒清閒。”

林如海為高權重,巴結都來不及,誰會找他逗趣。倒是侯軒,因為是聖上下旨賜婚,今日反倒有不少人拿他尋開心。侯軒周旋其中,也是不甚煩擾。

侯軒笑著搖頭,“早就習慣了,倒是爹爹,勞累一天,怎麼這會兒還不休息,反而在書房看書。”

時大人抿了口茶,“我剛從你娘哪兒來,她說賢王妃今日拉著她說了不少話,話裡話外全都一個意思。相信你明白。”時大人抬眼看著侯軒,那眼神兒很明確,他認為,侯軒能明白。

侯軒點頭,“爹爹和娘的顧慮兒子省得。所以,兒子現在到希望能謀個外放的缺。”這樣,那郡主不論是跟著他走還是留下來,對時大人夫婦來說,都有好處。跟侯軒走了,那天高皇帝遠,如果郡主不是個好脾氣,侯軒自然能知道,這往後再回來,是一處住還是就近買出房產分開過都有了謀劃的時間。反之亦然,郡主留下來,時大人時夫人自然能幫著侯軒觀察下兒媳婦的品性,到時候是拉出去單過還是繼續一起,也都有餘地。

只是……

“你想出去,恐怕不那麼簡單。”時大人搖頭笑說,侯軒還是稚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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