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放榜,這等待的十天比之前更要難熬。侯軒還好,氣定神閒好似無任何事情一般。可時夫人就不行了,整日愁眉苦臉,焦急萬分,焦慮的連帶著時老爺都跟著著急上火滿嘴起泡。

“爹爹,是不是這幾日衙門裡的事情太多,您忙不過來了?看您嘴巴上著泡起得,都快成一片了。”萱萱端了碗綠豆湯,秋老虎雖然厲害,可也沒時老爺這樣明顯。

墨渲也在跟前,拿了個小瓶子,笑著對時老爺說,“爹爹,這是女兒夏日裡剝的蓮子,用來泡茶最是清熱去火。爹爹在官府公務繁忙,抽空泡上一些,對身子極有好處。”

時老爺很滿足,時老爺很開心。家中倆閨女都乖巧懂事,大女兒心細如塵,在學規矩那麼繁苛的條件下,都不忘記自己。這蓮子心可不是好剝的,且墨渲打小就極愛自己的指甲蓋,剝蓮子極損指甲,一想到這兒,時老爺看向墨渲的眼神就更加柔和了。到底是自己疼愛多年的大女兒,就是貼心。

再回頭看看萱萱,見萱萱好奇的看著墨渲手中的瓶子,面上除了好奇之色再無別的什麼嫉妒怨恨,心中更是滿意。想到之前劉姨娘有意說萱萱嫉妒墨渲,利用管家便宜給墨渲下絆子,現在看來,只是後宅正分吃醋的伎倆,不可信。

“好好,你們姐們倒是想到一塊兒去了。這樣很好,你們幾個兄弟姐們多,正因如此才更應該相親相愛,彼此扶持。爹爹無用,不能給你們更好的平臺,唯有你們自己多多爭氣,攜手同心,日後這日子才能越來越好。”時老爺語重心長。

萱萱墨渲相視不語,萱萱心裡明白,時老爺想法是好,可惜,根本不能實現。墨渲對她的結締是根深蒂固,想要改變,絕非易事。墨渲心思沉重,萱萱也是在理家之後才知道,早在多年前,那件她被時老爺所厭棄的那件事,墨渲也有參與,只是沒有證據指正。墨渲對時老爺所言,不以為然。但面上仍舊笑的開心。甜甜的對時老爺說,“爹爹所言極是,兄弟姐妹就應該相互扶持,我記著呢。”

時老爺滿意的對墨渲點頭,“你是長姐,凡事要多擔待些。”說著,起身往外走。

墨渲得意的掃了眼萱萱,那樣子,十分囂張。

時老爺走出門又轉了回來,墨渲趕緊微笑視之,就聽時老爺說,“你也不小了,放心,你的親事爹爹會上心的。我和你娘都商議過了,今年趁著給你舅舅續絃的機會,給你大哥和你都物色物色人選。如今也是大姑娘了,說不準,過了年你也要成親了!”

墨渲呆愣愣的聽完時老爺的話,心像是塌了一般,呆滯的不知該做何表情。

萱萱見時老爺都走遠了,深受打擊的墨渲還站著發呆。看著墨渲的樣子,萱萱心有不忍,上前小聲喊了聲“姐姐”,墨渲恍然醒悟,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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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別這樣,爹爹總不會不為姐姐考慮的。”萱萱也不知該如何勸說,做了數年的敵人,還真沒遇到這樣的情況。

墨渲憤恨的瞪視萱萱,咬牙切齒,“你高興了?得意了?你是家中嫡女,我雖是長女,卻是庶出,身份始終在你之下,就連婚事,都要比你差上許多。你現在高興了吧,知道我要完了你就高興了吧!”

可能是受到的打擊過大,墨渲憤恨之心越發強烈,不管不顧的衝著萱萱大發脾氣。對此萱萱並不在意,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說到底,墨渲不過是心氣兒高了,看不清自己的位置,總想往上走,往上追,卻不想世間哪有那麼容易就飛黃騰達的事兒。想的高所以摔得重。

牧歌在外聽見動靜,走了進來,還沒說話,墨渲捂著臉跑了。萱萱無奈的看著墨渲的背影,每個人的追求不一,墨渲的心思,她始終不能理解。

牧歌關切的詢問萱萱,可受了委屈,萱萱搖頭,“我現在管著家,誰還敢給我委屈?你還當是在邊陲那會兒啊。”

牧歌悵然,“是啊,那時候二小姐總是被欺負,現在想想,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都不知道這事態是如何變化。”

萱萱淡笑,轉移話題,“怎麼聽說要給大姐姐議親?可靠嗎?”其實萱萱更想問,墨渲能答應嗎?冒然就定了,會不會真的對墨渲不好。畢竟,墨渲的脾氣,一般家庭她可是看不上眼的。

牧歌不屑的說,“難道她還想挑三揀四不成?也不瞧瞧自己什麼樣子,不過是個庶女,能嫁到不錯的人家做個正室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她還要怎樣?還想痴心妄想不成。”

萱萱搖頭輕嘆,“怎麼說也是件喜慶的事,何必鬧得都不愉快。”

牧歌措愣的看著萱萱,她原以為萱萱知道後會很開心,沒想到,萱萱居然會是這種表情。

為了墨渲的事情,萱萱特意找了時夫人,問了時夫人的打算。時夫人已經聽過牧歌的回稟,知道萱萱動了惻隱,但她的態度還是很堅決,“她年紀不小,雖說是有幾分姿色,可京城裡頭最不缺的就是有姿色的姑娘。我現在所能做的,不過是給她選個好些的歸宿,難道還真順著她的意思,將她送到宮裡頭去不成?”

萱萱低頭,“可大姐姐心氣兒高,家世不好的,恐她不喜歡。”

時夫人沒好氣兒的說,“難道她還想選人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守好她的本分就好,別的自有我和你爹爹過問。你也給我老實些,這些不歸你過問的事情你少給我操心。跟你說,常嬤嬤隨走了,可你那些規矩不許給我拉下,日後若是讓我知道你有些不好的,給我小心皮子。”

時夫人很久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萱萱說話,說得萱萱也有些膽怯,趕忙回去了。林黛玉知道後,不解的看著萱萱,一副萱萱沒事兒找事兒的樣子。

萱萱咬咬牙,最後只能搖搖頭,她能做的不多,現在,也只有看墨渲自己了。還是那句話,聽天由命吧,她是管不了的。

不想,第二日開始,墨渲絕食,不再進任何東西,兩日一過,竟昏死過去。劉姨娘哭得跟什麼似的,跑到時夫人跟前,趴在時夫人腳邊兒,哭喪著喊命苦,求時夫人給她母女一條活路。正巧時老爺下了衙門回來,撞上了。

“這是怎麼回事!”時老爺皺著眉頭瞪視劉姨娘。

劉姨娘見時老爺來了,收了聲音,可剛才哭得有些狠,一抽一抽止不住。

時夫人長嘆口氣,給牧歌使個眼色,讓牧歌將劉姨娘扶起來,自己則轉身對時老爺說,“我就說吧,當爹孃的總有想不到的。咱們家大姑娘心氣兒高,知道這要給她隨便選個人家,心裡不痛快,三日米水未打牙,眼瞅著,人都昏死過去了。”

時老爺緊張了,“人怎麼了?”說著就要過去看。

時夫人起身跟著,邊走邊說,“已經請了大夫看過了,說是虛脫,簡而言之就是餓的。加上那丫頭本來就心思重,一來二去,有些損了身子。可能需要好生調理。老爺放心,人已經醒了,還是不想吃東西,但萱萱已經命人做了些清淡的事物,剛送過去。”

時老爺稍稍放心,又有些不解,“好好的,怎麼就氣得不吃飯?”在時老爺心中,墨渲是個再乖巧不能的好孩子了,那種憋氣的事情壓根兒就不應該發生在她身上。

時夫人看眼時老爺的表情就知道他所想,心中冷笑,面上也淡淡的,“誰說好好的,大姑娘本就心高氣傲,偏上還看不透自己。整日想著攀高枝,她也不想想,咱們後宅清清白白,沒什麼大混亂,自家人總擔待著她些。可真到了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不是九死一生就是壓根活不下去。你我一番心思,不知是不是要白費了。”

時夫人真就給墨渲瞅好了幾個人家,家世清白,家財中等,不是大富大貴顯赫至極,卻也有些本事,勤勤懇懇。最主要的,嫁到那樣的人家墨渲不用做小,到了就是當家太太,在時夫人看來,自己算是仁慈的,給了墨渲一個不錯的終身。只可惜,墨渲不識抬舉。

時夫人陪著時老爺到了墨渲的院子,見萱萱正坐在墨渲的窗前,墨渲睜著眼也不說話,滿眼的死寂。萱萱聽見動靜,回頭看是時老爺和時夫人,如釋重負,趕緊起身讓了地方。

時老爺過去坐下,看著墨渲的樣子,心中不落忍,摸了摸墨渲的額頭,“傻丫頭,想什麼就跟爹說就是了,何苦難為自己。好,不就是不想嫁人麼,爹答應你,除非你同意,否則,爹都幫你攔著。”

時夫人眉頭緊鎖,看著時老爺的眼神有些難耐。可床上的墨渲聽了這話,整張臉都開始慢慢發亮,張開嘴,沙啞的聲音露了出來,“爹,你說真的?”

時老爺忙應下,“自然是真的。”

墨渲費力的扯起一絲笑容,“那,謝謝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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