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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風光無限好,只是一個也見不了。

萱萱很鬱悶,鬱卒的縮在馬車裡頭,耷拉著腦袋在坐墊上畫圈圈。她真的很想掀開簾子開一下外頭風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出門時時夫人還一臉喜氣洋洋,可剛才不知王嬤嬤過來說了句什麼,時夫人的臉色驟變,萱萱出城後還沒怎麼動,就被時夫人鋪頭蓋簾好一頓收拾。經管知道那純粹是無妄之災,但看在自家老孃不好的臉色,萱萱忍住了。

哎,為人子女,不能解憂,就做個出氣筒。也算一件功德。額米豆腐~~

一早出發,等到了山門前,已是正午時分。一路車馬勞頓,即便是坐車的也不太舒服。黛玉小額頭直冒汗,雪鳶不停手為其擦拭。萱萱困頓,精神有些萎靡。不過兩人再不適都沒時夫人明顯。時夫人面色泛白,豆大的汗珠大顆大顆往下掉,微喘著被萱萱從馬車上扶了下來。

“娘,您這是怎麼了?今兒天也不熱。要不,讓哥哥送您回去?或是去山下請個大夫?您看您這起色。”萱萱擔憂道。

時夫人無力的揮揮手,“不用了,既然我出門前發了願,一定要在廟裡吃齋誦佛五日。這會兒定是佛祖試探我是否有顆虔誠之心。好了,等會兒我和主持說下,先去齋房裡休息會兒,你們也別亂轉了,今日都在屋裡休息,等明日,山後有片桃林,到時再帶你們小姐們倆去賞花。”

萱萱不樂意,“娘,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惦記著我們賞花的事兒。您有這心思不如好好回去休息。您是沒看見,您這臉色也太難看了。就是佛祖見了都要嚇著的。”

時夫人忙啐了萱萱一口,“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這佛祖跟前也是你猴崽子亂嚼舌根的?等會兒給我跪在佛像前一個時辰,誠心悔過。”

萱萱無語了,這都行。果然禍從口出!

入了山門,進了廟宇。因有萬老夫人之前派人打點過,時夫人一行從角門進去,直接到後面為香客準備的廂房。一處獨門獨院,緊挨著寺廟,是廟裡一貫接待女客用的。只是這幾年竹林寺接待香客較少,這院中廂房已許久未有人住過,不過一早就有僧侶打掃過,被揉用具全都換了嶄新的。時夫人等到了裡頭,稍稍規整一下就可以住了。

“主持說了,這頭一炷香,必定要在日頭初升那刻進上,至於是府上那位小姐少爺上,還要師父占卜後,方能得知。”接待時家一行人的小僧人戒嗔解釋說。

時夫人謝了戒嗔,戒嗔離去。而後時夫人將時家帶來的人都召集起來,說了這五日在山上的規矩。“不得我的命令誰都不能隨意走動。竹林寺的佛祖最是靈驗,如果想求佛拜佛的,我自會給你們安排時間。若要讓我知道你們中有誰玩忽職守,等著瞧,回去我再收拾你們。”棒子過了自然是甜棗,“當然,這幾日你們也會十分辛苦,等回到家,沒人多放一個月的月銀,不用從公里走,我自己補上,也算是你們接下來幾日進行做事的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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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們聽了無不歡喜,值班守夜做起事來是倍兒有精神,小小的齋院,愣是讓時家下人給弄得固若金湯,別說裡頭人不能隨意出去,就是偶爾有上香的香客走錯了路,想進來,不管走哪兒都能有時家下人適時出來阻攔。可謂盡心盡力。

萱萱在一旁又跟時夫人學了一招,佩服不已。等人散了後,見時夫人氣色仍沒好轉,便上前扶起時夫人,不容分說的將時夫人送到裡屋休息。

侯軒跟著也進去了,面露憂色,“娘,若不行,我下山給您找個大夫來看看?這出了家門到山上不過半日腳程,您就勞累了,這事兒不能拖。”

時夫人見女兒兒子一個個孝順懂事,又關心自己,心下寬慰,面上也不那麼慘白了,欣慰的說,“沒事兒,休息下就好了,誰還真能那麼嬌氣不成?好孩子,趕緊回屋看書去吧,也別累著,最近你可清瘦了不少,要是不看書就全當散心,千萬別逼自己。娘可全指著你呢。”

侯軒應下。萱萱不答應了,撅著嘴故意鬧說,“這話真偏心,誰還不是娘親生的不成?哥哥是娘的指望,女兒就不是了?白白一路上給娘當出氣筒了。”

時夫人被萱萱的怪樣子逗笑了,侯軒指著萱萱也笑了,“就你厲害。行了,娘的好女兒在這裡替哥哥多盡孝道,兒子去外頭看看,給娘準備點兒清淡的事物,這都正午了,娘多少用點兒。”

萱萱聽了連忙起身,“算了,這事兒還是我來吧。哥哥還是留下陪娘或是做別的。這女孩兒家的活就別跟我搶了。”

說罷,萱萱起身離開。

雲海大師倒還真挺給萬老夫人面子,準備的院子自備了一個小廚房,不大,卻也能做些吃的。山上東西少,幸好臨出門前時老爺非要讓時夫人再帶點兒新鮮的瓜果蔬菜,時夫人還不樂意。現在看來,正是時候。

萱萱吩咐人給時夫人等一人一碗銀耳燕窩粥,下人們一人一碗小米粥,將時老爺準備的新鮮蔬菜做了。沒油水,只能清燉,清湯寡水,也沒辦法,到了山上不吃齋飯總不能大魚大肉吧。

萱萱服侍時夫人吃了午膳,時夫人推說累了,要休息。萱萱只得離去。只是時夫人躺在床上怔怔的又睡不著,輾轉反側,最後還是叫了王嬤嬤到窗前。

王嬤嬤過來,端了杯水送到時夫人嘴邊,輕聲勸解,“夫人,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為了那個,您說您和老爺心中又生出多少嫌隙?那人非良人,您又不是不清楚,何苦來著。”

時夫人坐起身,眼淚成珠得往下流,想到傷心處,哽咽道,“誰又不知道呢,只是,每每自欺欺人的說忘了,可真一想到要見面,心中還是抽痛。憋得我無法呼吸。”

王嬤嬤給時夫人揉了揉心口,滿眼的慈愛與憐惜,“夫人,聽老奴一句勸,忘了吧。老爺如今對您可是心頭上頭一等。您又有上進的少爺,小姐也是日漸成了大家閨秀。女人這一輩子,不就是嫁個好的,兒女雙全又孝順懂事。這樣的日子要還不好,老奴算是白瞎了一輩子,竟不知道還有更好的。你就放了你心中那點子少女情懷,好好活在眼下。”

時夫人不語,眼淚巴巴往下掉,王嬤嬤知道多說無益,又不能離開,只得寸步不離的守著時夫人,生怕有一絲不好。

黛玉因為路上勞頓,很是不舒服,到了房間裡頭,也不講究了,頭沾枕頭就睡熟了。萱萱見她睡得香甜,也不喊她,只命人好生守著,自己出去繼續安排外頭的事宜。時夫人病了,侯軒到底是個大男人,這裡頭女人的事情,還是她說吩咐。

因在外頭吩咐,自然和廟裡的小和尚有些接觸,三言兩語後,萱萱聽說了,廟裡還住著一家女眷,已經住了小半年了,人不多,主子就三位,大理寺少卿李興華李大人的家眷。也不是來上香的,就是來這兒吃齋念佛。李家老太太帶著李夫人和李夫人的小女兒。過年都沒回去,就在山上住著。

大理寺少卿,萱萱心頭一閃,好似有什麼東西閃過,只是沒抓住,一時困惑不已。不過因自家事情不少,萱萱也沒心思深想。得知那家人住的挺遠,也就沒在意。反正就在山上數日,能不能見著還是兩說,何必為那不一定發生的事情傷神?

傍晚,雲海大師派了他的關門大弟子悟賢大師過來,說是第二日一早上香的規矩,還給了一根竹簡,竹簡上書著一句話“芳草萋萋鸚鵡洲”,問來得哪位姑娘命理帶土,明日那頭炷香還需命理帶土的上,方能大富大貴。

“命理帶土?怎麼帶……”萱萱沒敢接著胡扯,時夫人好不容易休息回來的臉色又開始變顏色了。

時夫人白了萱萱一眼,咳嗽了一聲,“謝謝大師,我等心中有數,明日定不負雲海大師一番心思。”

悟賢得了回話,告辭走了。萱萱眨著眼睛看著,心中念著,別看名號挺響,還大師,左不過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小夥子,不過就是腦袋上沒頭髮,多了幾個誡疤。

侯軒問時夫人,“這命理帶土的姑娘,是表妹還是萱萱?單看這芳草萋萋,難道是萱萱?”

時夫人點頭,笑了,“高僧就是高僧啊。你不知道,我有你妹妹那會兒,也是受了不少罪,辛苦生下來,差點兒沒足月。當時還是你在江南的奶奶爺爺得了信兒,巴巴的去求了高人,給你妹子取了名兒,弄了個護身符。就是你妹妹現在脖子上還帶著的那個草葉狀的玉墜。別看拿東西小,可著實是你爺爺奶奶用了心思的。”

萱萱從領口裡拽出時夫人所說的草葉狀的玉墜 ,她剛過來的時候還覺得這東西煩悶,趴著睡覺咯得慌,幾次想拽掉,都被小桃紅攔下。不曾想裡頭竟有這淵源。

只聽時夫人接著說,“萱萱命理帶土,當年那高人還說,將來成則大富大貴,不成……只希望你妹妹一輩子都沒那不成。”

侯軒肅然,對這事兒也上心了,決定晚上也不看書了,早早休息,第二日一早一定要壓著萱萱好好到正殿上香請願。

萱萱一旁徹底無語。她究竟該無神論呢?還是該信則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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