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投機取巧用那特質的百寶架放上自己親手做的糕點,確實在晚宴上出盡風頭。東西好不好不說,最難得的是那股子心思,每家姑娘不是送香囊就是送玩具,唯獨萱萱送來吃的,味道又真不錯,故而顯眼了。

時老爺時夫人帶著萱萱黛玉散會回到家,到家都快三更天了,時老爺比較好,第二天正好攤上沐休,所以回來的晚些並沒什麼。打發倆小的趕緊回去睡覺,時老爺興致極高的拉著時夫人說話。什麼宗令大人很是器重他,什麼同僚之中大家都挺和睦,什麼自己果真走出了那片陰影,希望日後能在皇城有所作為,最起碼能養護得妻兒老小。

時夫人一直微笑聽著,時老爺的確憋屈了很多年,如今一朝揚眉吐氣,自然希望找人傾訴一番,而傾訴的物件自然就只有時夫人了。等時老爺絮絮叨叨說了好久後,時夫人給時老爺端了杯茶,讓他潤潤嗓子,順便將今晚她們哪兒女眷的事情同時老爺說說。

“兩個丫頭絕對爭氣,黛玉和宗令家的二小姐相處很好,萱萱在周英姿那丫頭介紹下,同大小姐也相熟了。萱萱那道一品糕點很是得了不少讚譽。我經過周姐姐也很是認識了不少人,雖說第一次見面,但自信再接觸接觸就能建立好關係,到時對老爺也是一份助力。”時夫人說得自信。

時老爺聽後激動的時刻無不可,握住時夫人的雙手死活不撒開,激動的呦,“真是賢內助,古人誠不欺我,誠不欺我啊!”

時夫人被時老爺讚譽的滿臉通紅,嬌羞道,“我哪裡就有你說得那麼好,不過是想著為老爺罷了。對了,還有一事兒,老爺可是和孫大人不和?為何獨獨她們家姑娘來找麻煩?”

時老爺愣了下,皺了眉頭詳細的詢問時夫人到底怎麼回事兒,時夫人一一說了,時老爺沉默片刻,道,“孫大人是孫大將軍的弟弟,學識上不如長兄,在家裡也不受寵,但心氣兒又極高。比我來宗人府早幾個月,卻沒我出風頭,為人稍顯刻薄。你也知道,這皇城之中又有誰家是沒個背景的?想要人看得起,只靠背景沒用,凡是還要看自己,他不大服我受到宗令賞識,平日裡也常閒言碎語,不足為懼。”

時夫人聽了很是氣憤,“這麼說,難道非要別人不如他他才高興?老爺受重視那是老爺的本事,無可厚非,難道他嫉妒,排斥老爺就能使人尊重?真是白瞎了,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沒見過這麼沒氣量的男人!”

時夫人的憤憤之詞說到時老爺心坎兒裡了,時老爺笑著安撫時夫人,“無妨,他不好自有人收拾,我現在樂得做個老好人兒,咱們謙虛謹慎些,還怕這日子越過越難不成?”

說罷,外頭已然四更天了,時夫人忙服侍著時老爺休息,許是真累了,時老爺躺下就熟睡了,而時夫人則怔怔的盯著床頂,睡不著……

一晃,年下很快就到了,萱萱跟著時夫人忙裡忙外,親朋好友宗族長輩,過年了總要有些表示,還不能一樣,有的皮子給多點兒,有的多給些藥材,還有的窮親戚奢華的少些實用的多些……一來二去,萱萱真就學到不少東西,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這送人禮物還有那麼多講頭。

不過時夫人也說了,其實時家這些往大家族比來那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算什麼。特別是,時家沒有本家公婆,那最難的一筆孝敬省了,不止給時夫人省了多少麻煩。

“你們要記得,天下再好的公婆,都希望得到家裡人的敬重,特別是兒媳婦兒的。這話本來不該同你們說,可你們也不小了,我這想到哪兒就教到哪兒,省的日後一起教導時再忘了。記住,東西不在貴賤,在人心。相送可人心的東西,就要揣摩人家的心思,別你覺得這東西好到世間覺悟你就送人家,興許人家用不上或是看不上。最簡單的,你萬家姑婆喜歡玉石,上好的玉器我是弄不來,但千奇百怪的石頭還是容易找的。我來京之前就派人去尋奇石了,前兒送到姑姑面前,她老人家喜歡得不得了。這就是送人送到心坎兒裡。”時夫人料理家務時經常順帶著教育萱萱黛玉,給這二人將人情世故。

倆小的自然是受益匪淺,萱萱聽得用心,不住點頭,“不止是送禮,平日與人交流,也要注意言談舉止。往日我就是太隨性了,所以與人不善,總覺得只有和自己心意的才是好姐妹,殊不知好姐妹自然要花費心思,而旁人也不能任性妄為,沒必要給自己亂樹敵。”

時夫人點頭,“我的兒,這就對了,你總算明白了。人要活得隨性,就必須先從不隨性開始!”

時老爺年二十八的時候,在宗人府裡做好最後一筆文書,晚上回時家,這年假算是開始了。年三十,一大早,侯軒墨渲德楦萱萱等一大家子早早的到時夫人跟前請安,一群人圍著桌子吃早飯。

德楦扒拉著碗裡的米飯,吃的一嘴的飯粒兒,時夫人笑了,“你給我慢慢兒吃,回頭風力一吹,別鬧肚子。這兩日都不拘著你,可著你玩兒。”

德楦嘿嘿傻笑,但吃飯的動作還是不慢,三口兩口吃完了,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給時老爺行禮,時老爺一揮手,他就跟放風的小鳥一樣,一溜煙兒跑沒了。沒跑出去多遠,又快速拐回來,恬著臉嘿嘿一笑,“二哥,走不?今兒說好了放炮竹,外頭還有唱大戲的,可熱鬧了。”

浩玄可沒德楦那膽子,心裡想去,又不好意思說,眼巴巴的瞅著自己親孃英姨娘,見姨娘在瞪眼珠子,心裡涼了半截兒,得,不能出去了。

不了,時夫人對時老爺說,“讓浩玄也去吧,有哥哥在一旁,我也放心。兄弟倆都出去,多派人跟著不就成了,今兒本就該熱鬧。”

時老爺點頭,浩玄得了命令,開開心心的跟德楦一道出去瘋玩兒了。侯軒吃晚飯,照舊回屋看書,明年開恩科,他還等著金榜題名呢。沒了翠姨娘,劉姨娘英姨娘今兒在時夫人跟前帶著,看有什麼幫上忙的。時夫人也不含糊,隨意指了兩個差事,打發二人去做,幾個小姑娘則都留在屋裡,全交給時老爺,讓時老爺今兒帶帶小姑娘。

墨渲機靈,等時夫人有事兒出去後,立馬到時老爺跟前,不是吹捧著說時老爺書法好,就是撒嬌讓時老爺給她畫幅畫,回去好掛在屋裡。時老爺被誇樂得直摸鬍子。萱萱無聊了,手託著下巴看竹璇在桌子蘸水劃拉桌面。心裡想著,好久沒這麼清閒了,這忽的清閒下來,還真不習慣。要是黛玉也再就好了,自己就不會這麼無聊,至少她和黛玉還是很有話聊的。

黛玉昨兒就被林如海接回林府了,雖然今兒晚上林如海還是會帶著黛玉到時府守歲,可父女倆到底好久沒一處坐著說話,兒林如海好不容易有了空閒,當然要跟黛玉好好獨處。

很快,晚上就到了,德楦浩玄倆小子也不知道在外頭玩兒的什麼,滿身泥巴的回來了,幸好萱萱想到了倆小的跟皮猴似的,那新衣服肯定不能穿一天還鮮亮光豔。早早的為倆小子多備了兩身。趕緊給二人換上,萱萱跟侯軒一道,去林府請了林如海和黛玉。

時夫人將飯擺在正明堂的大屋裡,那屋子空曠,為了不存寒氣兒,特放了好些個暖爐,再把隔壁兩件暖房燒的滾燙,整個屋子一丁點兒涼氣兒都沒有。

來的人不少,時夫人一向不拿架子,劉姨娘英姨娘加上那個送走了的翠姨娘往年都上桌,今年少一個,但時夫人依舊安排了兩人的座位,在一眾小的最下頭。這時候即便再有人心中不忿也難挑錯兒,本來姨娘再抬舉也是個妾,是個奴婢,自然無法和少爺小姐們平起平坐,能讓上桌已然是天大的恩賜了。

一群人坐好,時老爺一家之主,先舉杯對林如海道,“今年過個團圓年,如海,上次像這樣一起守歲還是十九年前的事。我能回來,多仰仗你了。”說完,先幹為敬。

林如海忙回了一杯,“自家兄弟,你還真跟我這樣客套?”

時老爺哈哈大笑,“是啊,所以,這第二杯,我要敬你姐姐。”說完,又端起第二杯,敬到時夫人眼前。時夫人眼眶微紅,“當不起啊,老爺。”

時老爺連連搖頭,“若非夫人,我怎有今日?你是賢妻,助我良多,多年來一直是我薄待你了。什麼也不說了,這杯酒,為夫先喝了。”一仰脖,又一杯。

墨渲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使勁兒擰著帕子,恨不能將帕子給擰碎了。進京後時老爺越來越看重嫡庶,自己豈不是要越發難過?時夫人不受寵讓時老爺不記掛在心還好,這要是兩人恩恩愛愛,不止劉姨娘沒個盼頭,就連自己的日子也只能越來越難熬。故而,墨渲心中難耐。

聽了時老爺的話,時夫人差點兒哽咽,好半天才忍住,“說這些做什麼,多年的夫妻,你我還需這些?”

時老爺一臉柔情的看著時夫人,深吸一口氣,“這第三杯,就咱們一家人一起喝,希望來年女兒們都懂事乖巧,男孩兒要志在四方用功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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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軒領著弟弟妹妹,起身受教。

總而言之,這頓年夜飯吃得相當舒心。只不想,剛用過晚膳,一家人正準備守歲到點兒放炮,有人你上門送東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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