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也來給爹孃請安,早知你要來,我就去邀你同行了。”墨渲很一副長姐愛護幼妹的神情。

萱萱極厭惡墨渲的做作,淡淡一笑,眼中不忘適時顯現一下驚訝和忐忑之色,略帶小心揣著一絲欣喜的樣子在時老爺面前回答墨渲,“哪裡有姐姐來叫我的道理,下次姐姐想叫著妹妹,隨便派誰過來說一聲就好了,不用親自來那麼麻煩 ,妹妹一定守約。”

哼,你以為就你一人會演戲?萱萱心中不屑,她跟常嬤嬤也學了一段時日,心眼兒不說靈活,至少這樣的應急方案還是有的,今日之萱萱絕非往日那隨意誰都可欺負的小丫頭。

墨渲顯然對萱萱的回答深感驚訝,可在時老爺跟前她還要將那慈姐的款兒做足,故而跟著笑了幾句。

時老爺則很滿意墨渲和萱萱的“和睦”。在他看來,墨渲這個深得他心的大女兒也許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染了些不該有的東西,但到底還是個好姑娘,稍微提點一二也就回來了。往日墨渲不滿萱萱的“粗野”,在時老爺跟前進言了不少,現在看著兩丫頭姊妹情深,他深感欣慰。

“這就對,姐妹麼,哪有隔夜仇。往日都過去了,萱萱不要在意你姐姐從前的話,她那是關心你,對你嚴厲了些。但愛護你之心和你母親沒有差別。還有墨渲,你妹妹往日還小,天真爛漫不懂,如今也有了大家閨秀的樣,你這個做姐姐的也能欣慰了。”

墨渲和萱萱一臉bian意,特別是墨渲,明明最厭惡的就是萱萱,但現在又不能不對其和顏悅色,心中那個氣呀。時夫人笑得心中內傷,這時老爺的話,還真有意思。

當外頭下人將飯菜端來時,萱萱才恍然記起自己一大早過來的目的。忙不迭的對時老爺說,“爹爹,女兒昨晚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不知道對爹爹有沒有用。”

時老爺心情真好,便笑著詢問萱萱想到了什麼。

萱萱道,“是這樣的,爹爹昨兒不是說大選人選抽出來要耗費時力,還說即便用了大量時間,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完成。女兒敢問爹爹,這抽取冊子裡的名單,是挨家挨戶抽取,一本一本的看完,還是以往就有制定好的冊子?”

萱萱的話把時老爺問糊塗了,時老爺不明所以的說,“什麼一本一本,什麼制定好的冊子。宗人府的宗卷裡頭,每家有每家專門的冊子,大選要將這些冊子裡頭的名字都看一遍,爭取不有遺漏。”

解釋完時老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萱萱做此詳細解釋,只是心中隱約覺得,萱萱似乎這能幫他解決眼前難題。

萱萱點頭,“果是這樣的確用尋常普通的辦法是不容易的。女兒想,宗人府難道就沒人把每家女兒生辰八字記錄下來時,專門定製成冊,按照年份,一年一本,然後分本記錄。這樣既省了日後大選時抽取名單的忙碌,也不用次次都翻看一遍所有宗卷,豈不兩全其美。”

時老爺聽後沉思了片刻,抬起頭時是滿眼的精光,看向萱萱的眼神兒都變了,瞅得萱萱心底發毛,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時夫人到安然坐在一旁,端著茶細品萱萱的話,對眼前事不置一詞。

半天,時老爺猛地站起來“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女兒,這主意好,真好。好閨女,你是怎麼想到的?”

萱萱嚇了一跳,見時老爺並非動怒,便放下心胡謅開來,“說來巧了,昨兒回去,小桃紅問我昨兒家中新進的一批針線要怎麼安置,我問她以前都是怎麼放的,她說娘都是先按年分好,然後再排顏色。聽完那話,我一下子想到爹爹晚膳時說的府上的難題,便想著這樣興許能解爹爹燃眉之急。只是即便如此,工作量之大,恐非一時半刻能做好的。”

時老爺哈哈大笑,摸了摸萱萱的腦袋,滿口直誇萱萱孝順知道為他這個老子分憂,這早飯也不遲了,起身換了官服就往外走,馬不停蹄的趕往宗人府,準備做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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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老爺一走,原要過來請安的諸位姨娘也都被時夫人派去的人說免了今日早安,自己則帶著萱萱黛玉等房中用膳。

墨渲見時老爺走了,也不多留,說了兩句便告辭。走的時候氣色不咋好,心裡憤憤難耐。昨兒劉姨娘回去後就去找墨渲,將時夫人的打算又誇大了一些說給墨渲聽。墨渲心中雖有所感,但仍舊不信時夫人會對她和善,在她看來時夫人最多不過虛偽的做樣子而已,又聽聞時老爺晚膳時說了近日可能不回家,晚上又未來看她,心中不舒服,掙扎著早晨起來,說什麼也要給時老爺請安問好。她想得明白,自己終身最終還要看時老爺的意願,時夫人就算有心阻攔,只要自己能將時老爺的寵愛抓住,在這家裡頭,始終都有她的容身之處。至於小選不能參加,反而不再有過多想法,人要往前看,對自己相貌極有信心的墨渲相信自己絕對不會遭天棄!

本來今日早上過來除了要在時老爺跟前賣乖,還想著能不能趁機跟時老爺提一提自己也想請一位嬤嬤的事兒。這裡畢竟是京城,自己有野心可也要有響應的人來教導才成,不想來了沒說幾句,剛要提到整體上,萱萱來了,三言兩句就把時老爺給說走了,她的心思一分沒傳達到!白費了今日的早起!

黛玉來時正好迎著見墨渲離去,兩人關係淡淡,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便散開了。進了時夫人屋裡,黛玉好奇地指了指外頭,“大姐姐怎麼今兒這麼早來了?不是說她兩日水米未打牙嗎?我看她精神挺好的麼。”

萱萱衝著黛玉招招手,讓其坐到自己身邊,“吃了嗎?”

黛玉笑說,“就是過來蹭飯的。”說罷坐到萱萱身旁,早有下人再添一副碗筷,娘仨兒熱熱乎乎的吃了頓順心的早飯。

用完早膳,時夫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萱萱,“我怎麼不知道我還讓你管了針線,還以往將針線分門別類的放好,這麼好的法子是我想得?我怎麼從來都沒這印象,莫不是我生病了?”

萱萱被打趣的滿臉通紅,不依不饒的撲到時夫人懷裡撒嬌,“娘,不帶您這樣的,明明就知道女兒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尋個由頭罷了,您又不是不明白。”

其實萱萱的法子就是簡單的分類歸總,放到現代社會那是再尋常不到的事情,可在萱萱如今身處的時空,倒不失為一個有用的法子。只是萱萱不能平白說自己無故想出來的,物極必反,不同尋常就會惹眼,那一惹眼,興許就生變。小心為上,萱萱便用了託詞。而時夫人則覺得萱萱長大了,行事周全,知道避其鋒芒,很是寬慰,只是一想到女兒長大,這樣的改變也不知是好是壞,心中難免惆悵。

黛玉跟著趴到萱萱身邊兒,也打趣的說,“萱萱姐能不厲害麼,前兒還聽小桃紅說,姐姐要的女紅都要出師了。”

這下萱萱的臉不只是紅,簡直就要燒起來。萱萱最不會的就是女工,其中女紅更是差得一塌糊塗。往年在邊陲,那邊兒大家族對小姐們的要求不高,這女紅萱萱總是能拖就拖,等見了黛玉萱萱才知道,當代淑女的基本技能之一就是女紅。別看黛玉弱不禁風,可人家小小年紀繡工及其了得,就連時夫人看了黛玉的繡品都稱讚其妙手慧心。反之萱萱,至今仍只能將鴨子繡成雞,雞繡成鵪鶉。

時夫人神色一變,正色道,“你妹妹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教你理家,教你規矩,可這手頭上的女工你著實不行。這樣吧,牧歌的針線一流,我暫時每日先借給你用兩個時辰,你專心給我學,一個月後,我要見到成效。”

對待萱萱的教育問題,時夫人從不含糊。

萱萱苦著臉應下來,期期艾艾的嘟囔半天,才小聲問了,這一天總共就那幾個時辰,她又要理著廚房,又要跟常嬤嬤學規矩,如今還要跟牧歌學兩個時辰的針線,這一天的時間可真不夠用。

時夫人聽後當即拍板兒,對萱萱說,“那廚房的事情你就不用問了。反正本來我讓你管著廚房就是存了讓你聯絡的心,既然你現在已經做得不錯,還相當嫻熟,那就去學別的吧,廚房回頭我來問。你安心給我學女紅。”

時夫人都這樣交代了,萱萱也無計可施,只能答應下來。回去和針線搏鬥。

別看針線小小的丁點兒,可真拿起來想要繡出一幅好作品,還真不易。牧歌講了一通,黛玉看不下去也傳授了經驗,可說來說去到萱萱這頭都無用。她是連最基本的針法都不會,那些巧宗又怎麼可能用得上。

於是乎,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萱萱整日埋頭苦繡,漸漸的,總算繡出點兒樣子來,不過那手,也有些慘不忍睹。但苦功總有回報,往日想都不敢想的東西也漸漸能在手上成型,雖然仍舊不太好看,卻以不似曾經的一塌糊塗。得了甜頭,萱萱對女紅更加用心了。

這日,萱萱想要在帕子上繡點兒竹葉,針腳總壓不勻,便拿著帕子去時夫人處,準備請教牧歌。不想剛到時夫人處就見時老爺滿面春風的從外頭進來,一臉的春風得意。見到萱萱還樂呵呵的衝萱萱招招手,拉著萱萱的手往裡頭走。

“這些日子可有聽你娘的話?在家裡都做了什麼?”之類的問題從時老爺口中問出,聽得萱萱很是新奇。

萱萱看出時老爺心情好,且也不是真心想要詢問她問題,便笑著說,“爹爹忙完了?可是有什麼好事兒要宣佈?”

時老爺高興得眼睛都眯成了縫,“萱萱怎麼知道的。”

語氣甜膩,膩得萱萱直哆嗦,心道,這便宜老爹還是兇點兒好,至少她適應,如今這副模樣,她還真不知該怎麼往下接。

萱萱沒說話時老爺也不在意,反而繼續說,“我家萱萱就是好,爹的福星啊,寶貝,絕對寶貝。對了,爹爹剛得了件稀罕物,已經命人送你屋裡了,回頭你看看,沒事兒留著逗樂。”

時老爺從未這般向萱萱示好過,萱萱一時很不適應,還未想到應該做怎樣適合的反應,人就已經隨著時老爺到了時夫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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