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兩房,周向榮身為大哥,掌管京畿大營,聽起來富貴榮華深受帝寵,但周向榮卻知道,皇帝只是為了將自己留在京城,就近監視自己。

如果說以前他還有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想法,想要為自己的弟弟周向華某個官位,多年磋磨下來,也已經消靡殆盡,只希望將來皇帝清算的時候,不要牽連了自己的弟弟。

周向華在邊疆一待多年,就算有周向榮照拂,日子也過得不那麼如意。錢財縱然是不缺,邊疆卻始終沒有京中物產豐富,伺候的人也比不得京城裡教出來的。

身為周向華唯一的兒子,周瑾從小被嬌養著,可比起京城裡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們來說,也少了幾分精緻。小廝們言聽計從卻不代表,他們能伺候得稱心如意。

不過,在林嬌娘將兩個小廝明理明智派到周瑾身邊之後,周瑾總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做少爺過的日子。

任何事情,無需他說話,明理明智都已經替他安排得妥妥帖帖。誇張點說,一天到晚一句話都不用說,就能伺候得稱心如意。

有這樣的人在身邊,周瑾哪裡還想的起來,自己有個叫做知書的小廝,以前是最得自己心意的。

知書眼見著自己與周瑾之間越來越生分,甚至於到了自己一日之間連周瑾一面都見不得的樣子,心裡面如同貓抓火燎一般難受。做下人的,可不就是靠著主子的恩寵過日子,如今自己連周瑾一面都見不到,日子漸漸地就難熬了起來。

在路上走了不過小半月,他覺得,周家跟來的下來,看著自己的眼神都變了。知書心裡面暗恨,卻一時之間想不到辦法。

路上不停地走,他也在不停地想法子,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自己重新奪回周瑾的寵信。不說得寵帶來的好處,單為了不讓人看自己的時候眼中帶著鄙夷,他就要努力。

後來,還終於是被他想到了一個法子。

這一日車馬一停,聽說要在這裡多住兩天,他立刻就覺得,時機到了。

入住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將晚,暮色四合。知書急匆匆地洗刷了自己,換了一身衣裳,就跑去找周瑾。

門口卻被明智攔了下來,說少爺正在吃飯,知書要是有事,等一會兒再來。

知書算算時辰,也知道自己莽撞了,趕緊一溜煙地跑過去吃了飯,再來的時候,又被明理攔下了。這次卻是說,少爺正在沐浴。

知書著急,脫口道:“平日裡也是我伺候少爺沐浴的。”

話一出口,就見明理臉上閃過不屑之色,笑容依舊,知書卻總覺得帶了幾分譏諷。

“你若是堅持,我去問問少爺就是。”

說罷,他帶了知書進了外間,敲一敲裡間的門,裡面明智就替周瑾問可有什麼事。明理飛快地說了,知書伸長了脖子翹首等著那邊回話,就等周瑾一聲令下,自己就衝進去。

孰料,不過片刻,裡面周瑾居然道:“知書你亂鬧什麼。你搓澡沒輕沒重的,哪裡比得過明智明理伺候得舒服。你有什麼事明兒再說,你家少爺我洗了澡就準備歇著了。”

知書頓時臉頰臊紅,不敢抬頭去看明理,生怕自己一抬頭,就能看到明理對自己嘲諷地笑。

他一溜煙地走了,回到下人住的通鋪翻來覆去,暗自咬牙,想著明天一定要找了法子私下裡接觸周瑾,好重新奪回周瑾的寵信。翻不過一會兒,就被同住的人一聲吼,不得不安分下來,心裡面卻再一次對自己的念頭添磚加瓦了一番。

第二日一大早,知書匆匆吃過早飯,就麻溜地往周瑾的房間那邊靠。明智明理二人也不怎麼攔,見了他依舊是規規矩矩地通報。但是知書進了門,對著房間內明智明理二人灼灼目光,卻不敢說。

他心裡面是打算勾著周瑾去花樓走一圈的,畢竟自己最擅長的就是陪著少爺吃喝玩樂。他琢磨著這些日子路途幸苦,周瑾大約也是閒得發慌了,自己只是略微勾引一下,巧舌如簧一說,還不怕周瑾不上當?

但明智明理二人在這裡,他卻說不出來。再沒顏色,他也知道明智明理二人是那位縣君送來的人,那縣君是周瑾未來的娘子。在未來娘子的人面前說自己要帶著他們的姑爺去逛花樓,知書也不是那等嫌命太長的。

於是,他進了門,竟然是與明理大眼瞪小眼,卻說不出什麼話來。周瑾本來就是閒得無聊,叫了知書進來說說話,結果他進來了之後卻與明理對視不停,一句話都不說,他一下子就不耐煩了。

“知書,你這是幹什麼呢?有話就說,沒話就滾出去,你家少爺我還沒那麼多閒工夫。”周瑾靠在椅背上,歪歪斜斜地坐著,斜眼看著知書,不耐煩地衝著他吼吼,順手還指揮明理去幫自己弄點東西來打發時間。

明理立刻就轉告了明志,讓明志去弄兩本話本子過來,自己依舊回來守在周瑾身邊。

知書原本看著明理走出去,心裡面很是高興的,結果對方卻只是出門一會兒,頓時又失望了。

周瑾看著他臉上表情變幻莫測,越發地不耐煩,隨手從桌上抓了本自己看完了的話本子砸過去,一下子正好丟到知書臉上;“有話快說,擺臉色給誰看呢。你要是不想說,就給你假少爺我滾出去。”

眼看周瑾不耐煩,知書也顧不得許多了,頭上的疼也不管,蹲下去撿了話本子雙手送到周瑾面漆那,陪著笑對周瑾道:“少爺,小的確實有話想跟少爺說.”

說著,眼神就往明理身上一瞟,對著周瑾擠了擠眼。

畢竟曾經也是周瑾身邊得用的,一起混了好些日子的人。這一番眼色,周瑾立刻就知道了。知書大約是有話想對自己說,卻想避開明理。

他斜著眼乜知書一眼,口中道:“好,少爺我就聽聽,你有什麼話說。要是說得不中意,你就自己去找管家打板子。”說著,叫了明理出去。

明理含笑應了,出門前看了知書一眼,眼中的警告讓知書心中一慌,卻又立刻鎮定下來。自己是少爺身邊的人,只要少爺護著,他明理一個小廝能拿自己怎麼辦。

等明理一走,他立刻奔過去關了門窗,湊到周瑾身邊,輕聲道:“少爺,這些日子路上趕路辛苦,少爺可覺得無聊?”

“自然是無聊,好在明智明理還不錯,給我找了話本子打發時辰,總算是混的過去。”周瑾隨口說了,手指扶在桌子邊沿,靠在椅子上幾乎要倒下去,端的是坐沒坐相。

知書立刻抿了抿嘴,舔了舔嘴唇,小聲地說:“那少爺,咱倆出去玩一玩怎麼樣?”周瑾頓時盯住他,知書嘿嘿一笑,表情頓時猥瑣:“小的都打聽清楚了,這地方往來方便,有好些個花樓。少爺有些日子不嘗肉滋味了,不如,今兒小的帶了少爺出去一同樂呵樂呵?”

若說周瑾不心動,是不可能的。但是,周瑾就算是再心動,心裡面也有些打鼓:“是不是不太好?”他舔著嘴唇說,“我畢竟是出來迎親的,如今縣主還在邊上,我出去逛樓子,如果被捉住了,是不是不太好?”

知書一聽要遭,頓時著急起來,“我的少爺誒,您這真是,還沒成婚,就怕了?這門都出了,她已經是嫁定了,少爺您現在就顧忌著,日後還不得夫綱不振?”

大抵男人最怕的就是被說夫綱不振,總之這個詞一出口,周瑾頓時就瞪圓了眼,一巴掌就拍在了知書臉上:“胡說什麼!少爺我英明神武,風流倜儻,哪個女人見了少爺我不是自己撲過來,怎麼會夫綱不振!你再胡說,就給我滾出去!”

知書立刻抬手扇自己耳光,不輕不重只是啪啪響,口中說:“少爺恕罪,小的這不是一時情急嗎?現在少爺連花樓都不敢逛,這以後……”

他留下意味深長的空白,周瑾頓時就被他說得心動起來。

一見他臉上神色,知書就知道有戲,當下巧舌如簧,將花樓裡的姑娘說得美豔動人,自己聽了都覺得定然是個大美人恨不得立刻一見了。

孰料,周瑾聽完了之後,卻不見心動,只是摸了摸下襬,口中道:“比起你那日說的縣君身邊的那個春淺,如何?”

知書頓時一愣。

王府裡的女人少有不漂亮的。春淺曾經動過那等心思,自然也是王府女兒中的佼佼者,那樣貌自然也是極佳。如今知書聽周瑾問起,頓時心虛氣短:“少爺,您也知道的,那縣君身邊,都是百裡挑一的美人。花樓裡,比不得啊……”

周瑾頓時大怒,拍著桌子怪叫道:“虧你說得那般活色生香,我還以為是哪樣的美人,結果連縣君身邊的都比不過,我又何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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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露出垂涎之色,嚮往道;“縣君既然嫁了我,那身邊的丫鬟自然也是陪嫁丫鬟,那等美人,日後也是我囊中之物。”越說越是覺得興奮不已,恨不得今日就是成婚之日,第二日就將春淺拉到榻上去。

知書見狀口中發苦,若是連這種事都沒法勾得周瑾心動,那自己靠什麼法子來讓周瑾重新寵信自己?越想越是覺得前途灰暗,他看著周瑾臉上垂涎,忽地脫口而出:“少爺若是喜歡,去與縣君討要過來不就行了?”

眼見周瑾愕然瞪視自己,他彷彿不受控制地說:“縣君既然是少爺的娘子,將自己身邊個把丫鬟送給少爺又如何?如今少爺身邊伺候的都是小廝,一個丫鬟都沒有。這知道的,說是少爺尊重縣君,不知道的,還覺得少爺怕了縣君呢。”

一番話挑撥得周瑾心頭火起,越想越覺得知書這話有道理。縣君是自己的人,如今先送個丫鬟給自己又怎麼了。

熱血上了頭,卻勉強還有三分理智,周瑾搖了搖頭說:“話雖如此,但畢竟是縣君。如今尚未成親,就跑過去要人,委實太過了些。”

知書頓時道:“那若是那丫鬟非要跟著少爺,不就沒事了?”

眼珠一轉,他卻已經想下一條計策來,就等著說服周瑾就去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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