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所謂的太子爺
陶清風答道:“我不想當別人的寵物。”
牛哥冷笑道:“你以為由得了你?你的身份證,銀行卡,都在我們這裡。”
陶清風心想:終於找到身體原主人的錢去向了,再次是可忍孰不可忍,讓他不能提前賺夠違約金,不但是不對勁的傢伙,甚至要列入敵人的範疇。
至於身份證,陶清風有些疑惑,他記得自己身邊是有一張的,難道那是假的身份證嗎?
天天聽蘇尋哀嚎:想辦個假學生證去景點半價遊玩,卻不敢辦,因為辦|假|證違法。陶清風不由得想到:違法的事情在現代怎麼處理來著?是不是有個職能部門,叫警察局來著……
原主人以前為什麼不找警察??陶清風十分疑惑。
然而微胖男子的下一句話就給陶清風心中的疑惑,點出了解讀的線索――
“只要你乖乖伺候好太子爺,那些都不是事。你這麼久都沒去伺候,我們必須來管教一下了。”
陶清風大概理解了一點從前陶清不報警的理由了――伺候這個詞聽起來,如果以現代的“契約關係”(這是陶清風又一個新學的詞)去帶入,或許原身體主人是願意的?反抗意圖沒那麼強烈,認命地接受了?也從來不告訴別人。哪怕他在契約關係中是弱勢一方,當了別人的什麼寵物。
但,說不定終止這種契約,對身體原主人來說,付出的代價更嚴重。又或者,他甚至不想阻止?心甘情願當寵物?
“我失憶了,當然不記得該伺候太子爺。”陶清風根據這些線索,迅速梳理出傷害最小化的可行性應對,“現在讓我去吧。”
陶清風不是真的想去,而是想先解開束縛,離開這個房間,再伺機逃跑。否則關在這裡,更沒機會了。
微胖男子獰笑了一下:“這會兒知道聽話了?放心,太子爺會來的,你乖乖洗乾淨了等他吧。”
陶清風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什麼叫洗乾淨?以前的陶清是怎麼當寵物,怎麼伺候那什麼太子爺的?他還以為就是鞍前馬後當小廝,要麼學小狗小貓叫?不就是“伺候”和“寵物”的原意?難道在這裡,又是個比喻嗎?陶清風忽然覺得有點不安。
微胖男子讓兩個手下把陶清風從地上提起來,卻沒有給他鬆綁,而是把他架到門邊,開了旁邊一扇門,把陶清風推了進去。
這個房間和剛才那個房間完全不一樣。剛才的房間很小,而且水泥地毛坯房什麼都沒有。這個房間卻很大。外面看著樓層破舊,裡面卻裝修得非常富麗奢華,堪比豪宅,各種水電現代化設施一應俱全,巨大的水晶吊燈把房間照得近似金碧輝煌:一個巨大的類似酒店的豪華總統套房,房間裡最顯眼的是一張kingsize的圓形大床。
陶清風的手腳終於被解綁了,捆得太麻木了,一度失去了知覺,直接倒在地上。微胖的牛哥和兩個打手走到門邊,又叮囑道:“快一點,太子爺一會兒就來了。”關上了房門。從外面上鎖。
陶清風聽到門落鎖的聲音,趕緊起來活動麻木到極點的四肢,一拐一拐地走到這間屋子唯一的窗邊――剛拉開酒紅色帶薄紗的雙層窗簾,就看到了視窗兩個高大威猛的守衛,投來的恐嚇視線。
陶清風趕緊又把窗簾拉上了。這個房間被圍得像個水桶似的,基本不可能逃走。他又看了看,房間有一個洗手間,沒有窗戶只有換氣扇,換氣扇孔太小爬不出去。
結合酒吧裡小白說的話,和微胖男人說的“洗乾淨”,陶清風臉色不善地猜測著最壞的可能性,他隱隱有了一個方向的判斷,但不敢確定,是否那種竹枝館裡兔兒相公對客人似的“伺候”。
等那個太子爺來了,說什麼也不“伺候”,陶清風拿定了主意,心中冷冷地想:看他有沒有膽子殺了自己。
這裡沒有桂花,沒有書,沒有筆墨,陶清風一邊頭痛一邊煩躁,還好他找到了幾張紙和水性筆,於是開始寫君子三德:讓自己能平靜下來。
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
雖然他沒有學過硬筆書法,但是間架結構在那裡,寫出來的字,也非常漂亮。
不多時,他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說話聲音,似乎太子爺已經來了,正在外面聽取牛哥的彙報。但是這些都不足以讓陶清風分心,他的心情已經很平靜了。
門被開啟時,外面之人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陶清風坐在桌邊,專注地書寫,脊背挺得很直,臉上帶著平靜的神色,眼中波瀾不驚。
哪怕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陶清風也直到最後一句寫完之前,都沒有回過頭,寫字的氣不能斷。寵辱不驚,心外無物。
陶清風放下筆後,才轉過頭去打量著,關門後沒有說話,一直快走到桌邊的,所謂的太子爺。
這是個瘦高的中年男子,眼神非常冰冷,嘴角卻泛著笑意,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更詭異了。他手上戴著一串沉甸甸的緬珠串,裡面的鏤雕巢狀肉眼可見有六層,周身定製行頭看不出價格,但僅這串珠子,市價已經幾十萬了。
太子爺撇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紙,朝著陶清風冷笑了一下。
“會寫這種破玩意了,聽老牛說你真失憶了……看來這段時日,似乎過得挺滋潤啊。”
除了目不識丁又驕橫跋扈的鄉村里長,兩輩子來,還從來沒人說過陶清風寫的東西是破玩意……第三次是可忍孰不可忍,陶清風深深吸了兩口氣,語氣依然很平穩,但已經不自覺開始反擊他了。
“還是您更滋潤,這串燒三毒的鏤雕珠,淨化頻率相當高。”
那所謂的太子爺一愣:“你在說什麼?”
這句是陶清風在罵他,說的是破爛話,致使專門用來淨化口舌汙言穢語(佛家管這個叫燒三毒)的佛珠串,被迫淨化了很多次。這是一個鏤雕珠,意思就是珠子裡面還有數層空心間隙,雕刻著不同的花紋。陶清風看出這個鏤雕珠裡刻的是燒三毒的典故,故而有此一說。但是這位中年男子壓根兒聽不懂,文人罵人不帶髒字,引經據典地罵,罵了他都不知道。
陶清風迅速道:“沒什麼,我在誇珠子,是好貨。”
潛臺詞就是在可惜:戴它的人,是爛貨,配不上。
這句話男子聽懂了,得意笑道:“那當然,算你識貨,五萬美金,古董。你失憶了還挺有眼光。”
不僅有眼光,而且好像變成了個完全不同的人,臉上的畏懼和卑微都不見了,周身是一種凜然的氣場,甚至若有若無地帶了一絲鄙夷。這樣失憶的陶清,可真有意思,不知玩起來的滋味會如何了。
不提那個男子的關注點放在了猥瑣念頭的上面,且說陶清風聽他說到古董,嘴角微抽,又升起一個想法:那天在蚌中月吃飯時,嚴澹不是告訴他,買賣古董是犯法的嗎?
陶清風再次想問從前身體的主人:為什麼不去找警察?連他一個古代人都有這種覺悟,難道要他一個古代人來給現代人科普法治觀念嗎?他前幾天才看了一套通識教育的書:按照現代那套意識形態劃分理論,他明明屬於“萬惡”的封建王朝……頭好痛。
那名男子看陶清風離開桌邊,懶散對他道:“玩也玩夠了,快去洗。大爺我沒耐心等你。”
他聽到了一聲清晰的“不”。
“太子爺”不可思議地看了看陶清風,臉色逐漸轉變,並不是生氣,反倒隱隱約約,有一絲野獸般的興奮。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看著陶清風站著沒動,玩味道:“怎麼?你失憶了,連這個都忘了?”
陶清風分外冷靜地說:“失憶了,所以,您總得,先自我介紹一下。”他語氣嚴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要我,自我介紹?”
那個男人驚訝地看著似乎真的要他做“自我介紹”的陶清風,內心想的是:這些年他飛到世界各地參加許多名流宴席,那些從來沒見過他的人,也會提前打聽好,與他觥籌交錯套近乎。哪怕自己不帶身份證或護照,在非海關出入的門禁場合,也很少有人敢攔截他。因為他去的,都是些身價千萬的沙龍聚會。
陶清這失憶,雖然新鮮,但也不知好歹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了。
他不怒反笑:“我是謝國珉。”他本來以為陶清聽了這個名字後,會雙膝發抖跪在地上――星輝集團的少東家名字,當然是如雷貫耳的。星輝集團是星輝娛樂的總集團公司,旗下有各種行業,星輝娛樂只是其中一個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