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面色一凜,將刀一橫,向那來人劈去。

那人身形也算靈活,明顯比那些家丁武功要高上一等。他一個旋身躲過刀鋒,卻被刀刃催逼的利氣劃破了衣袖。

他扯起衣袖一看,眉頭皺起。年修齊也在這時看清了來人的臉,正是那個雲水國的小皇子,程秀棋的弟弟。

程凌易似乎沒有注意到面前救人的侍衛其實是秦王裝扮的,年修齊怕他看出來,忙一把拉住秦王向後退去。周圍的幾個侍衛早已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迅速地解決了手邊的敵人,一躍而起擋在秦王和年修齊的身前。

“你怎麼了?”秦王看出年修齊的異樣,皺眉問道。

“回去跟你說!”年修齊拉著秦王不讓他回頭,自己從秦王肩膀上往後看去。只見程凌易在幾個侍衛的圍攻之下漸漸捉襟見肘,眼看就要支撐不住,身上已經受了幾處輕傷。

這個雲水皇子看起來還只是個少年,如果讓他今日喪命於此,年修齊多少有些於心不忍。況且那時候在莫林縣,看程凌易對秀棋的態度,他應該是對這個大哥有感情的。秀棋身世悽慘,如果連惟一一個對有親情的弟弟也殺死,未免對他太殘忍了。思及此,年修齊終是忍不住叫了一聲:“不要殺他!”

圍攻的侍衛忙收回致命的殺招,程凌易聞言也訝異地看向年修齊。

“打昏他算了!”年修齊與程凌易對視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再不多看他一眼,和秦王匆匆地離開了此處。

“你……”程凌易動了動唇,剛往前走了一步,只覺腦後一痛,便瞬間喪失了知覺。

秦王帶著年修齊一路疾行,在侍衛的保護下出了索家大院,又狂奔出幾里地,到了一處不起眼的民居處。

一進院子,便有幾個守在那裡的王府侍衛迎上前來。

秦王吩咐他們出去把守,帶著年修齊進了房間。一進房間,秦王便將一身侍衛服飾扒下來扔到一旁,拿起桌子上早已備好的衣物套在身上。

年修齊抓起他脫下來的衣裳,冷不丁從裡面掉出一隻令牌來。

“呂?”年修齊抓起那令牌上下翻看了一番,“這是呂將軍手下的令牌?”

“還記得呂東洪走的時候給本王留下的護衛麼?”秦王一邊穿衣裳一邊道,“本王不想暴露身份,便借他們的裝備一用。”

“恩……”年修齊坐在椅子裡,抱著衣裳低著腦袋,一臉的若有所思。

秦王沒注意他的神情,一邊繫著手腕上的帶子一邊走到窗邊檢視:“此處不是久留之地,我們馬上回縣衙。”

“殿下為什麼這麼怕索家人知道你的身份?”年修齊突然問道。

秦王手上動作一頓,慢慢將那帶子繫好,才嘆了一聲,走到年修齊身邊,撫了撫他的頭頂。

“不是本王不告訴你,只是以前,本王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你。沒想到卻讓你經歷這麼一翻磨難,好在只是虛驚一場。等回到縣衙,修齊想知道什麼,本王一定再不隱瞞。”

秦王這麼配合的態度讓年修齊馬上將那些不快和疑慮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很快又高興起來,抓住秦王的手蹭了好幾下。

“對了!”他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殿下你猜我在索家的時候看見了誰?!”

“誰啊?周公吧?”秦王一笑道。

“什麼?!”年修齊一愣,才反應過來秦王是在打趣他,氣得往秦王手臂上狠狠打了一下,落下啪地一聲巨響。

“沒心情跟你開玩笑!”年修齊瞪著他道,“我跟你說,我在索家的時候看見了雲水國的那個皇子,在莫林縣的時候追我的那個!”

程凌易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最後亦是被一杯冷水噴醒的。悠悠醒轉的時候,視野裡只有索彤飛的那張臉,滿是笑容地看著他。

“終於醒了啊。”索彤飛放下茶碗,擦了擦嘴,“那些人下手真重,害我多噴了好幾口水。”

“什麼?!”程凌易迷迷糊糊地反應過來,臉色瞬間扭曲起來,撩起袖子在臉上狠狠擦了幾把,“混蛋,你居然敢用嘴噴我!”

“那有什麼?!在下這張嘴可是值不少錢的。”索彤飛往自己手上哈了口氣,甚是得意地笑了笑。

程凌易冷哼一聲:“你還有空跟我耍花槍?!我奉勸索少爺,趕緊地收拾好細軟,早些帶著索家人逃命去吧!”

“此話怎講?”索彤飛皺起眉頭。

“你看不明白麼?!我沒有被殺死,你可不得早點逃命去?!”

“你沒有死,我為什麼就要逃命?!”索彤飛笑了笑,“總不至於雲水國君還要治在下一個保護皇子不利之罪吧?”

“蠢材!”程凌易冷冷道,“那些來救年修齊的侍衛武功高強,要殺我易如反掌。你就不想一想,他們為什麼沒有殺我?!如果不是認出來我雲水皇子的身份,他們怎麼可能對我手下留情。”他說著微微皺起眉頭,“而且,那個時候,是那個年修齊求的情。我恐怕,他是認識我的哥哥程秀棋,而且不知道怎麼得知了我的長相,他讓侍衛手下留情,多半是看我哥哥的面子。不管在他背後的是呂東洪還是元顥,那小知縣回去都一定會據實稟報。到時候你索家和我雲水國勾結的罪名,可就是板上訂釘了。此時不跑,你還想等什麼時候?!”

索彤飛聽完程凌易的話,也沉默下來,半晌露出一絲笑意:“怪不得有些人可以稱王拜相,有些人就只能做做生意賺些銀兩,聊以度日。你這娃娃才長了幾年?換作一般人,從敵人手裡逃脫,大要就只有僥倖了,就你看出這麼多彎彎繞來。”

“你愛信不信。”程凌易說著下了床,“小爺惜命,不奉陪了。再見!”

***

“殿下,雲水國的小皇子出現在索家肯定不是偶然,那個索家和雲水國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來往,不管索家和您是什麼關係,您都不得不防。”年修齊正色道。

“雲水國的皇子?難道又是程凌易?”秦王看向年修齊,“你阻止本王殺的,就是他?”

年修齊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是啊,殿下,您不會生氣吧?我只是覺得,他是秀棋的弟弟――”

“無妨。”秦王打斷他,拉起年修齊往門外走去,“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縣衙。”

年修齊乖乖地跟著他往外走。他走在秦王的身邊,眼睛便看著了秦王身上嶄新的衣袍,撇了幾眼之後讚歎道:“殿下出趟遠門而已,帶的衣裳真不少。”

秦王不經意地恩了一聲,並未放在心上。

“殿下的衣裳又好看,又帥氣。本官就只有三套常服和兩套官服呢。”年修齊悠悠嘆道。

秦王聽到這莫名熟悉的語氣,心裡開始湧上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本官的常服,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了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秦王黑著臉回頭道。

“沒想說什麼呀。”年修齊無辜地眨著眼睛,“只是殿下身為我的幕賓,居然衣裳帶得比老爺還多,簡直不像老爺的師爺,像老爺的女眷――”

“夠了!本王沒給你做衣裳嗎?!王府倉庫裡一堆堆全是你的,誰讓你不帶的!”

“本官是出來當官的,你做的那些衣裳是啥品味!穿上還有什麼威嚴可言?秀棋穿上還差不多。我看你根本就是照著秀棋的身材做的!大色狼!”

“……你給本王閉嘴!”

……

二人回到縣衙,進了房間將門一關,年修齊跑到桌子邊上倒了杯水,殷勤地端到秦王面前。

“消消氣啦,來,先潤潤嗓子。”

秦王冷哼一聲,不客氣地在年修齊的伺候下坐在桌邊,接過茶碗,垮噠垮噠地刮了兩下,愜意地啜了一口。

“殿下,現在可以說了吧?您準備拿索家怎麼辦?”年修齊小心地開口道。

秦王放下茶碗,沉吟了片刻,一把將年修齊拉到懷裡。

年修齊乖巧地任他抱著,聽到秦王的聲音說道:“修齊想知道本王和索家的關係?那就先告訴本王,你都知道些什麼。”

年修齊頓了頓,道:“我只是聽說……秦王殿下的親生母親,是索家的人。”

“我的母親,不錯,她是索家的人,確切地說,是來自鬼方族的索穆爾家族的女人。”

年修齊有些訝異地抬頭看著秦王:“鬼方?這怎麼可能呢?再說了,殿下的母妃明明是有名有姓的貴妃娘娘,甚至和呂將軍的孃親呂老夫人還是關係要好的朋友。她是正兒八經的蕭國貴族之女,怎麼會是鬼方人呢?”

“皇家秘辛,不足為外人道也。不然修齊以為太后為什麼一直針對本王?她認為本王是鬼方之子,是蕭國皇族的恥辱,她根本沒有把我當成親人看待。”秦王靜靜地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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