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大亂

蘇清風手中的是一枚隱形攝像頭, 被他塞在黑貓的毛毛裡, 根本沒人發現——因此，這枚攝像頭也成功地將他進入房間後發生的一切拍了下來。

他拿出手機, 點開連線攝像頭的app，拍下的影片已經傳到那裡，鍾老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如果我死了……你覺得外面的人會把你怎麼樣？”

鍾家人：“……”

“影片是偽造的！”有人怒道，“是你本來就想殺害鍾老，故意偽造了這個影片！”

蘇清風淡定道：“那你說說, 我為什麼殺他？”

“你和鍾老本就結怨, 這次聽到他病重在床，就起了殺心！”那人道, “加上我們鍾家來邀請你, 你覺得機會就在眼前，於是趁機殺了他！”

蘇清風輕笑一聲, 道：“道界大賽上是揭發他的人的確是我, 可怎麼看也該是他怨恨我，而不是我怨恨他吧。”

那人道：“不！你肯定是——”

“你再胡言亂語，我就把影片上傳到天師論壇, ”蘇清風乾脆打斷他道，“讓所有人看看，到底是誰想害誰。”

那人色變，鐘行喝道：“夠了！”

他緊緊盯著蘇清風的手機，又道：“我們會請人來調查這件事，但你是有最大嫌疑的那個！所以你絕對不能走！”

蘇清風道：“就算是報警, 我也該留在警局，而不是你們這裡。”

“我們不會報警，你用的是天師的手段，普通人根本發現不了！”鐘行放下鍾善惡屍身，站起來道，“既然你不承認，那就去天師局總部，讓局長來處理這件事！”

蘇清風頷首道：“也行。”

然後點開手機，直接把影片發了出去。

鐘行道：“你幹什麼？！住手！”

他劈手就要奪手機，但被蘇清風躲過，影片也成功發了出去。

“放心吧，沒發到天師論壇上，只是發給我熟悉的人罷了，”蘇清風淡漠道，“你們鍾家都想誣陷我了，我總要有一手防備。”

他把影片發給了範賓，只要鍾家敢對外宣傳是他殺了鍾善惡，範賓就能第一時間把影片發出去，證明他的清白——鍾善惡之前就因為道界大賽而聲名掃地，如果影片再被發出去，那鍾家就真的要完了。

鐘行也想到了這點，臉上神色更難看，咬牙道：“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和我們去天師局總部！”

蘇清風：“行，走吧。”

他說完徑直向外走去，鍾家人沒人敢攔他，只是快步跟了上來。

路上，黑貓在蘇清風身上爬來爬去，咕嚕咕嚕的，還用爪子不輕不重地拍他。

蘇清風知道這是蘇槐在抱怨他往自己毛毛裡塞攝像頭的事，笑了起來，道：“下次不這樣了。”

他故意不告訴蘇槐，就是想逗一逗他。蘇槐看出來了，跳到他頭頂，一聲不吭地窩了下來。

蘇清風就把黑貓抱下來，在它毛茸茸的腦袋上親了一口。

“喵！”

黑貓一下子就高興了，尾巴晃來晃去，喵喵叫著往蘇清風懷裡拱。

蘇清風一邊抱著貓貓擼毛，一邊留意四周鍾家人的神情，發現他們臉上多是木然，雖然之前情緒激憤，但現在也不怎麼為鍾善惡的死傷心。

這就十分奇怪了，按理說蘇清風已經拍了影片，鍾家人明顯知道他們是不可能成功陷害他的，卻還是這麼做了，甚至還要和他一起去天師局總部要個說法，為什麼？

蘇清風想到鍾善惡死前說的話，只有殺了浮鶴道人，他才能變成人，但如果他真的死了，那麼蘇清風也逃不了——這又是為什麼？

黑貓扒住蘇清風的手臂，腦袋在他掌心輕蹭，蘇清風與它對視，心裡忽然浮出一個想法。

有人為他挖了一個坑，但最終的目的絕不是為了陷害他。

他不能就這麼回天師局總部。

——

一小時後，鍾家人帶著蘇清風來到了天師局總部。

宋恆已經得知鍾善惡的死訊，見鐘行想說什麼，開口便道：“不用說了，我的訊息比你們更靈通。”

鐘行一愣，宋恆又冷淡道：“我也知道你們要幹什麼，不可能，看著鍾老的面子上，你們走吧。”

“……”

鐘行沒有說話，而是攥拳離開了。蘇清風看著他的背影，聽見宋恆又道：“讓你被冤枉，委屈你了。”

“算不上委屈，”蘇清風道，“只是鍾善惡的死，總部不打算派人去調查嗎？”

宋恆道：“放心，我已經派人過去了，鍾老死得蹊蹺，總部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蘇清風又道：“除此以外，恐怕還要查一查他的身份。”

宋恆道：“什麼？”

蘇清風道：“之前鍾善惡和我交談時，說過他想變成人。”

宋恆詫異道：“這句話什麼意思？”

“不知道，也許他不是人吧。”蘇清風淡淡道，“而且他死得也很奇怪，就好像被人算準了，一見到我就會死一樣。”

宋恆沉默幾秒，道：“那他還和你說了什麼嗎？”

“說了很多，比如他想和我聯手，一起殺了浮鶴道人，”蘇清風看著宋恆，繼續道，“只有殺了浮鶴道人，他才能變成人。”

宋恆“哦”了一聲，起身走向蘇清風，面色凝重道：“沒想到他還藏著其他的秘密，我和他相處了數十年都沒發現，這也太奇怪了。”

蘇清風微微頷首，又道：“我懷疑他是被人操控的，不僅如此，鍾家也被人操控，成了某人的棋子。”

宋恆站在蘇清風面前，道：“你覺得那個人是誰？”

蘇清風與他對視，緩緩道：“也許……是浮鶴道人。”

“浮鶴道人？”宋恆驚訝道，“不可能，他已經死了那麼多年，而且他有什麼目的，一定要操控鍾家？”

“局長，我之前遇到的困魂鎖與卻邪玲，也是他多年前就設局佈下的，”蘇清風道，“他確實存在著某種目的，也許是針對我，也許是針對人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絕非善類。”

“……”

宋恆好一陣子沒說話，像在消化這個事實，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地道：“困魂鎖，卻邪玲……算上鍾老，已經湊夠三件了。”

蘇清風：“什麼？”

“三件邪物，都讓你遇到了，”宋恆道，“鍾善惡並不是人，而是一件人形法器，但他卻想變成人，實在是有點可笑。”

蘇清風眼睛微微睜大，他看著宋恆，後退一步道：“你是誰？”

宋恆笑了起來，他忽然伸出手抓住蘇清風，道：“我在人間投落數十件邪物，算好了未來無數可能發展的路徑，終於讓你碰到了其中三件……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

他的手緊緊箍著蘇清風手臂，似乎已經預知到了之後即將發生的事——但是過了幾秒，蘇清風毫無反應。

“……”

宋恆盯著蘇清風，蘇清風與他對視，嘴角浮出一個輕蔑的笑：“你抓錯人了。”

下一秒，黑氣暴漲，瞬間將宋恆吞沒，“蘇清風”依然站在原地，只是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蘇槐。

辦公室的門開啟，天師局總部眾人就站在門外，蘇清風也在那裡，安靜地看著宋恆。

此時宋恆已經被黑氣貫穿了身體，鮮血滴滴答答流下來，他抬起頭，對上眾人的目光，反而笑了起來。

“真可惜……被你發現了。”

他直直地盯著蘇清風，一雙黑色的眼眸驟然轉灰，蘇清風瞳孔微縮，他認出了這雙灰色的眼睛。

——浮鶴道人。

“如果現在就能抓到你，那麼一切都可以結束了，”浮鶴道人輕笑著道，“不過你不給我機會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話音未落只聽“噗嗤”一聲，蘇槐的手貫穿他的胸口，黑氣森森沿著指尖纏繞，瞬間將他的身體撕裂。

但是，預料之中的血雨並沒有出現，浮鶴道人的身體也在被撕裂的那一刻，變成了一張血紅色紙人。

紅色紙人輕飄飄落在地上，下一秒又化為漫天紙屑翻飛，而辦公室裡也再不見浮鶴道人的身影。

“替身紙人！”辦公室外有人震驚道，“這不是早就失傳的邪術嗎？！”

替身紙人，顧名思義就是讓紙人代替自己承受一次死亡，但要造出替身紙人得先殺一百人，用百人的鮮血染紅紙人，以他們的性命為祭，換自己生。

這個邪術在數百年前就已被禁失傳，如今只在相關書籍上有記載，沒想到再一次面世了。

蘇清風眉頭緊蹙，在此之前，他只是懷疑宋恆是浮鶴道人的手下，沒想到宋恆居然就是浮鶴道人，而他會用替身紙人這種邪術，似乎也不是一件意外的事。

“蘇天師，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有一個天師不可置信地看向蘇清風，道，“局長他怎麼了？還有你之前說的浮鶴道人又怎麼了？”

蘇清風回頭，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道：“這件事我會和你們說清，但在此之前要把訊息先傳出去——人間將亂，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人間將亂又是什麼意思？要做什麼準備？”有天師完全不能接受眼前這一幕，有些崩潰道，“你殺了局長，還說浮鶴道人是壞的，為什麼啊？蘇天師，你能不能給我們一個解釋？”

“閉嘴！聽蘇天師的！”

“可是，局長剛剛——”

“你沒看到局長用的是什麼邪術？那可是替身紙人啊！他早就不是我們熟悉的局長了！”

“蘇天師旁邊的人又是誰？那麼洶湧的鬼氣，難道是惡鬼嗎？”

混亂在人群中瀰漫開來，他們甚至開始爭論，畢竟事情發生得如此之快，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短時間也很難接受。

然而，沒有時間讓他們接受了，因為很快的，一聲巨響從地下深處傳來，彷彿沉睡多年的混沌古獸的吼聲，一瞬之間，震穿天地。

轟——

大地裂開道道裂縫，天師局總部劇烈震顫，不僅如此，所有的建築都在顫動，彷彿地震來臨，街道上的人開始尖叫崩走，但尖叫很快演變成慘叫，因為在他們之中還有人忽然向同伴發出攻擊，雙眼全黑，如同鬼煞。

這一切都發生在片刻之間，混亂與災難就像失控的烈馬群，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將無辜之人捲入致命的馬蹄之下，踐踏而死。

——人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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