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仲年被震驚得脫口而出:“你怎麼來了。”
他哥齊伯景驚訝道:“你們認識?弟你真是的, 認識都不早介紹過來, 怕哥哥要求你強身健體嗎?”
“不是……”齊仲年對自己的脫口而出懊悔不已, 此刻又見到那晚閉著眼就熟練得把他翻來覆去的男人, 一時間, 被壓抑下去足足三天的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特別是,那種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感覺, 好死不死的又鑽了出來, 和面前那張英俊的臉一起,狠狠地侵`佔他的心神。
齊仲年心如擂鼓,又生怕任遜把那晚的事說出來。
然而, 任遜的語氣卻生疏又陌生, 他微笑了一下,向齊仲年伸出手:“只是見過一面。”
只是見過一面。
這人和那晚的強勢和熟練不同, 此刻禮貌、微笑、優雅,帶著疏離和客套, 齊仲年松了一口氣, 又有些不甘。
齊仲年迅速地把自己的手握了上去。任遜的手粗糙、寬大,帶著驚人的熱量, 只是握手, 都能感受到他身體裡奔湧不息的熱血,想起這粗糙的掌紋, 是如何的……齊仲年就臉上充血。
特別是,見到任遜,這個讓他聞道的男人, 和他暗戀的人長得相像又更加英俊的臉,齊仲年一時說不出什麼滋味,有種不切實際的念頭:
換人。
可是從青蔥少年一直暗戀到現在,哪能是這麼容易換人的?任遜是怎樣的人他又不認識。
正這麼想著,任遜只是簡單的和齊仲年握了握手,就馬上放開了,接著保持著距離,生疏地說:“剛認識,有點小帥,記得見過。”
齊仲年趕緊說道:“是的,教練也帥。”
其實齊仲年聽了,不是很高興,他從小帥到大,這還叫有點小帥。
可是,任遜贊他了,他也只好誠實地回贊。
齊伯景聽到他弟讚美任遜長得帥,也想起來了,說道:“啊,教練長得和你一個學長有點——”
眼看就要把韓墨青的存在說出來,齊仲年連忙打斷了他哥:“教練帥得帥絕人寰人盡皆知,別浪費時間了互吹了,現在我們開始強身健體!”
齊伯景笑了:“哈,任教練,這是我弟齊仲年,叫他小年就行,他平時都在研究室,很少見外人,除了實驗都不會說話了。”
齊仲年就不說話了。
任遜禮貌地笑了一下,說道:“小年挺可愛的。”
齊伯景特意看了眼他弟弟。
可愛?
他弟弟孤僻、清冷,長相也冷,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連話都不會說,出口就懟人,說別人是廢物,而且毒舌得日益嚴重。
他弟除了在中學時,和某個學長韓墨青曾經拍過一起打籃球的合照之外,就沒其他朋友,不愛出去玩。平時不是宅在家裡,就是呆在研究室做實驗。
他以為自家弟弟是天才,才這樣孤僻。
可是今天,他弟用了兩個成語(?)讚美任教練長得帥?
是有點可愛了。
被說可愛的齊仲年,此刻繃住臉,氣氛微僵。
任遜沒管,讓兩兄弟一起坐了下來,問道:“先不急著強身健體,小年具體想練那部分?”
齊仲年僵硬的眼珠轉了過來,死死地盯著任遜。
什麼那部分?
怪他汙,想不到什麼好話。
齊伯景笑著道:“是我強迫他來的,他太宅了,不是在家就是去研究室,從來不出門不鍛鍊,能讓他鍛鍊到就行。噢噢噢!!對了,小年,早前你不是說,寫程式碼坐得太多把屁股坐扁了,坐在骨頭上,坐得屁股痛,要換個坐墊嗎?教練,能幫他多練練屁股?”
任遜一愣,道:“可以。”
心裡也琢磨了一下。
齊仲年身材乾瘦,屁股也的確是挺扁的。
齊仲年:“………………??!!!”
任遜問他:“那麼你的訓練計劃,先拉伸全身肌肉,通氣血,重點練臀,免得坐著痛,你覺得呢?”
齊仲年:“………………”
聽起來是他哥的主意。
齊仲年有點屈辱地回答:“好。”
回頭再問他哥,能不能換個教練!
任遜問清了訓練計劃,又讓齊仲年做一下拉伸動作,確定他哪兒機能不夠好,比如把雙手一上一下斜著伸在背後、貼著背脊握手;又比如上跑步機、貼電極,測試耐力心肺功能……一連串測試下來,齊仲年的體檢情況不容樂觀,處在亞健康狀態,還有些貧血,顯然沉迷實驗沒有好好吃飯。
他哥齊伯景見了,憂心忡忡:“幸好請了任教練,不然都不知道,弟你宅成這樣子。”
齊仲年即使和任遜有過什麼,可一連串體檢下來,就算任遜給他貼電極片,任遜都沒有碰過他、更沒有x騷擾,讓齊仲年自在了不少。而且任遜看起來為人正直,做事專業,很是可靠。
還帥。
還——
朝聞道、夕——
他又不想死了,還想聞多幾次。
齊仲年有些羞恥地低下頭,放棄了讓他哥辭退任遜的念頭,說道:“以後好好訓練。”
他哥齊伯景馬上道:“是的,小年就拜託教練了,屁股也是。”
齊仲年:“………………”
???
哥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拜託了什麼?
大哥齊伯景嘆氣:“是這樣的,其他肌肉跟腱有問題,小年平時不鍛鍊,用不上,影響沒那麼大,可以慢慢來。但是小年天天坐著敲程式碼,屁股痛是天天坐著都痛,我心疼他。”
任遜便問道:“那平時工作的地方是怎樣的?長年累月的問題,可能是椅子桌子不合適,也可能是姿勢不好,方便的話,我可以去看看。”
齊伯景很疼弟弟,此刻驚喜了:“是嗎?那真的感謝你,一會兒讓小年開車帶你去。太感謝您了,任教練。”
任遜道:“不用喊教練這麼生疏,喊我阿遜就行。”
齊伯景:“遜哥!一點都不遜,真的,”
說著,齊伯景瞄了瞄任遜的屁股,喜道:“小年,你看看,遜哥屁股多翹,你跟著他好好練,以後坐著痛不了。”
齊仲年:“………………”
齊仲年還沒關注過任遜的屁股。
他也不禁繞到任遜背後,瞄了一眼。
啊,是真的。
齊伯景都想動上手了,伸出爪子,卻被齊仲年一爪拍開,代替他哥的手,面不紅心不跳的揉了揉。
天,好像石頭一樣,硬邦邦的。
任遜:“………………”
感覺有些古怪,但,是自己人,任遜倒是沒所謂。
任遜瞥下眼,說道:“是肌肉,你練了你也有。”
齊伯景也想感受一下,齊仲年卻瞄了瞄任遜那冷峻的神情,一下子收回手,阻止了他哥,馬上開口道:“哥,我帶教練上我研究室那兒。”
齊伯景:“才剛體檢完,今兒不練練?深蹲還沒做吧。健身之後上你研究室那兒,完了正好吃晚飯。”
齊仲年:“………………”
原來他哥還想著請教練吃飯?
的確是要的,不是每個教練,都願意奔波指點。
齊仲年被手背在背後,清冷道:“可以。”
任遜便領著他們先練練。
一拉拉鍊,把外套放在一旁,任遜穿著運動背心,有力的臂膀展露出來,領口上能看到淺淺的胸肌中縫,背心貼著的輪廓強健,散發著強烈的荷爾蒙味道。
齊仲年的目光,一下子被吸住了。
他就是怕這樣。
朝聞道的感覺難以抑制,要是再見到任遜,和他暗戀的人長得相似、還更加英俊、更加強健的任遜,他絕對會沉淪。
任遜見他目光痴迷,有些像小段,笑了:“別羨慕,努力練,你也有。”
小年太瘦了。
齊仲年:“………………”
他不是羨慕!
他哥倒是很羨慕,在任遜的激烈之下,開始了他的增肌計劃。
任遜同時帶練兩人,遊刃有餘,神態自若,彷彿是做慣了的。
齊仲年在他哥面前,還有,在任遜面前深蹲,姿勢奇怪,他自己也感到怪怪的,想著以後每兩天都這麼練幾組,他、他——
出生以來的羞恥都在今天獲得了。
可是任遜帶著他們訓練時,表情到動作都非常正直,只示範,糾正時也注意距離,讓齊仲年感到非常生疏。
當結束了訓練,齊家兩兄弟累得癱在地上,任遜則直接把帶汗的背心脫了,用背心在身上隨便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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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實整齊的麥色腹肌上,滲出微小的汗珠,閃閃發亮。
齊仲年曲起大腿,盯著任遜擦完汗,眼睜睜地看著任遜拉上外套的拉鍊,遮住所有的美色,又把帶汗的背心扔進袋子裡。
只要他去說想要第二次,就可以把任遜外套的拉鍊…………
齊仲年想入非非,任遜又給自己灌了口水,說道:“你們也注意喝水。”
齊伯景:“好的,現在還不喝,我躺一會兒。”
任遜又道:“行,小年,那你也躺會兒,躺好了,再上你研究室那兒看看。”
齊仲年收回目光,反應過來:“哦,好。”
任遜叉開長腿,坐在一邊,笑道:“其實你們今天的訓練,在軍隊裡不算什麼,雖然普通人要求不高,但要強身健體,還是得加把勁。”
……
車上,齊仲年開車,帶任遜去他研究室。
任遜這副身體不是不會開車,也有開車的記憶和駕照,但是,任遜剛穿過來,交通規則不熟練,就不開車上路了。
車上,齊仲年想問什麼,卻被任遜一句:“開車別說話。”懟了回去。
齊仲年有些氣餒。
他太宅了,身材乾癟,任遜能喜歡他嗎?
那一晚只是意外,任遜長得帥身材好炸了,還是榮譽退役的軍人,技術又那麼好。他上回才拒絕過,現在又後悔,任遜連說話都不想和他說。
齊仲年都不信,這世界上能有信奉開車不和小車司機說話的人。
一路胡思亂想,幸好開車技術足夠穩健,才沒有發生事故,安全去到研究所。
研究所外的保安見到是他,一邊開車閘,一邊非常驚訝。
齊老大竟然會親自開車送人過來!
對齊老大這種孤僻的人來說,平時別人向他問好他都不一定聽得到,一心沉醉在思考實驗裡,和研究室成員們也是公事公辦的樣子,今天竟然會親自開車送人過來,真是令保安非常震驚裡。
難道,是送人過來一起在休息日加班!
齊老大果然非常魔鬼。
保安驚訝著,開了車閘,問了個好,就回崗位繼續守著了。
車內,齊仲年沒有聽到保安的問好,心緒亂糟糟的。
他剛停好車,任遜就想起來齊仲年要說話,便問他:“你剛剛要說什麼?”
齊仲年瞬間洩氣,卻還是鼓起勇氣問道:“你要不要當我男朋友。”
雖然他是想聞道,但也不想在任遜面前表現出這種想法。
任遜有些驚訝了:“這麼快?”
他們才見面了兩天。
早前齊仲年還拒絕第二次見面。
一次健身課就想他當男朋友了。
齊仲年也覺得太快,有些想放棄,但又不甘心:“我們挺有緣的嗎?今天又見面了。可以試一試緣分的安排?”
見任遜沒有馬上答應下來,他又有些自卑:“還是你覺得我身材不好?”
任遜道:“是挺不好。”
比上輩子差多了。
齊仲年抿唇,簡直想摔門而出。
以前也沒誰說他身材不好過。
他程式碼敲得好就行,要身材幹什麼?身材能為社會做貢獻?
——能為任遜做貢獻。
齊仲年有些臉紅了,問道:“你喜歡身材好的?”
任遜道:“我可以帶你練,這是我的工作。”
都被他哥鄭重地拜託了。
齊仲年急了:“你到底要不要當我男朋友?明明上次還說想要第二次?”
任遜往外掃了一眼,便下了車。
齊仲年:“???”
任遜繞過來齊仲年這邊,開啟車門,伸手,牽著齊仲年那微微汗溼的手心,把他拉了出來,站在研究所的空地上。
牽手、強勢、不容抗拒……齊仲年面上一熱,身體有些發軟,想挨在任遜身上,又站直。
還沒答應當男朋友呢就牽手了。
任遜指了指隔壁辦事處旗杆上、那迎風飛揚的國旗,鬆手,接著立正敬禮,才道:“看到國旗了嗎?”
齊仲年“嗯”了一聲,心想任遜還真正經,但也跟著敬了個禮。
任遜道:“我對男朋友,會像對國家一樣忠誠。我要求男朋友對我也一樣。如果出軌、申請入他國國籍,我亦會像國家對國民做的一樣,開除他的國籍。”
風旗獵獵,任遜一番話鏗鏘有力,莊重嚴肅,彷彿軍人再說著對國家的宣誓。
任遜說得出,就做得到。
齊仲年卻想,任遜那麼熟練,哪裡忠誠了。
齊仲年問道:“你有過男朋友嗎?”
任遜很快回答:“沒有。”
他只有過小段,他們領證了,不是男朋友關係。
而且,要是告訴齊仲年,告訴他忘了上輩子,去暗戀了別人,還為別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小段肯定接受不了。
為救自殺者,任遜和段彥能的戰友們和學生們,都被連累了不少。
有次,有個星二代開著飛船去撞擊隕石雨自殺,任遜訓練有素的學生去救他,人救回來了,自己卻沒能回來,年輕的生命就此消逝,血肉被活生生地擊碎在隕石雨裡,散落在無盡的蒼穹。
留下的,只有衣冠冢,與墓碑上救人的光榮事蹟,還有戰友、家人、長輩的哭聲。
如果有人遇到了意外,任遜的學生們去救人,那當然是義無反顧。
但是自殺的害人害己,自己都不珍惜生命,自己都不顧家人,還可能要連累旁人。
很難去評判每一次的犧牲究竟值得不值得,總之,任遜極其厭惡那個自己尋死還害死他學生的星二代。
他的小段也是同樣的。
見死就救是職責,如果齊仲年還是執意旅遊自殺,任遜會去救他旅遊自殺的第一次。
之後的事,想尋死的人隨時都可以尋死,除了齊仲年本人,誰也管不來。
電影裡,齊仲年不想連累他堂姐的喜事,裝作旅遊,實際自殺,卻連累了他哥哥和其他家人,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尋找“失蹤”的他。齊仲年只想到自己研究被截胡,想到他被拋棄,令家人傷心,很沒責任感。
不知道有沒有勸一勸他堂姐。
但是這人是小段,任遜沒法不管,還得管一輩子。
在任遜眼裡,齊仲年不愛黏他=會為情自殺,會連累旁人,小段這輩子竟然成了他極其厭惡的那種人。
但,他的小段,真的會成為他自己都極其厭惡的人嗎?
任遜打了個問號。
不必為電影裡還沒發生的事怪齊仲年,如果小段成了齊仲年,任遜相信,小段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
想到這裡,任遜笑了,逗他:“你都還沒問我有沒有男朋友,開口就要想我當你男朋友?”
齊仲年哽住。
看著面前的國旗,任遜太認真,認真到他都不好意思——
把任遜當替身,去滿足自己。
任遜的熟練,可能是天生的呢?
想想他自己第一回都沒受傷,可不就是天賦異稟?
可是,齊仲年又捨不得:“現在對著國旗宣誓有點早,要不要交往約會試試看?”
現在輪到任遜哽住。
這小年,怕了。
心還掛在別人身上。
可他的小段,他不救誰救?
就是路上碰見一隻小貓貓走向馬路,眼看就要見到可愛的小貓貓被飛速的車無情撞上,別說路人會去阻止了,連司機也不想見到小貓貓尋死都不剎車。
何況是人?
任遜瞬間冷淡:“可,先去看看你的研究室。”
齊仲年剛要帶任遜進去,卻忽然急道:“等會兒,你在外面坐著,裡面亂糟糟的,我整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任遜:替身,不可能di,我要當就當正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