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更大了。

妖族的人一到, 林五立馬領著剩下十幾個弟子,趕緊遠遠地躲到了一邊,免得待會兒真打起來, 免得被掃到颱風尾,連累他們這些做了炮灰。

林五斜睨了眼身後人:“岑家那邊兒怎麼樣了?傳音符有訊息了嗎?”

“都已經去了。岑清猷和崑山來的人,也都派了弟子過去攔, 到時候岑家打起來, 岑清猷他們幾個一時半會兒絕對趕不過去。”

眼前這情況,也是一早就說好的。

他們林家幫著妖族來圍殺伽嬰, 而妖族分出一半人手幫他們踏平岑家。

“林清芝這個小子呢?”

顯然還沒忘記喬晚剛剛那順手甩出去的一口鍋,林五磨磨牙, “這陰毒的小子你還真以為他是誠心的?把我們行蹤透露給了這丫鬟, 可不就想著禍水東引, 借刀殺人嗎?”

“年紀不大,心腸倒和他死去的老孃一樣毒。”

聲音斷斷續續地,淹沒在了譁啦啦的雨幕之中,卻沒避過這自掛東南枝的人皮。

掛在樹梢上的人皮,一聽這話, 臉皮都給氣歪了。

街心。

伽嬰目光掠過領頭的青年,冷笑, “細羅不敢來,就讓你這個兒子送死?”

青年面色陰鬱蒼白,一身墨綠色的長袍,眼瞳黃澄澄的, 聽聞伽嬰這話,也沒什麼表情,反倒還頗為恭敬地行了一禮,“陛下,我等失禮了。”

再一抬眼,豎瞳之內,殺意霎時間穿破雨幕!!

打頭十人率先疾出,各展法門,身形在瓢潑大雨中變化莫測,各路法訣和法器,簡直就像不要錢地直往伽嬰身前丟。

十個元嬰,死磕伽嬰一個化神,一時之間,竟然沒討到一絲好處!

長街之上,磅礴妖氣鋪天蓋地,壓得四周街鋪瓦片橫飛,橫樑寸寸斷裂。

這可不是崑山弟子間切磋鬥法,街心上對陣的全是妖族精銳戰力。

心知元嬰和化神之間打架,不是她這個小練氣能摻和進去的,喬晚心神為之一凜,從懷裡摸出鐵錘,目光轉向了在場那一批妖。

她只要做好清道夫的工作,幫忙清場就夠了。給伽嬰清理出一個最優的輸出環境,這才是她眼下的任務,不過,就算剩下的那些小魚小蝦,也不可小覷。

於是,喬晚也掄起鐵錘上了。

雖然用的是兩把重錘,但卻沒被這兩把重錘拖累了身姿,身形照樣輕靈,兇猛卻變幻不定。

其兇殘程度也不亞於妖族拆遷隊,鐵錘落錘之處,地上“砰砰砰”被砸出數個淺坑。

妖族拆遷隊瘋狂拆房的同時,處於戰局中心的蕭博揚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誰來看他一眼!他還被裹著呢!!還被裹著呢!

無奈四肢被龍影捆得緊緊的,眼看著戰火好幾次燒到了自身,蕭博揚只能儘量蠕動著身子,默默地往戰局外面蹭。

剛蹭出一段距離,噹啷一聲,猝不及防,一片鋥亮鋥亮的刀光落下,正好切斷了他去路。

落刀的女妖精,手腕輕輕翻轉,幹淨利落地收了刀,伸出紅潤的舌尖兒放.蕩地舔了舔,“這位俊俏的小哥是想往哪裡去?不如和姐姐玩點兒有意思的,嗯?”

冷不防被個女妖給調戲了,蕭博揚大恨的同時,不爭氣地漲紅了一張俏臉。

長街之上,各種耀眼法術狂飆。

一錘劈碎了一片劍光,劍光散盡,喬晚正對上了一張嬌俏的笑臉。

方才那螞蟻精溫柔一笑,一抬手,四面八方瞬間湧出了烏壓壓的蟻群。

這也是拿手絕活之一,“萬蟻噬身”,但凡沾上了點兒,不把人啃得只剩下具光禿禿的骨架,那是決不罷休。

無數螞蟻猶如潮水,迅速淌開。

喬晚看也沒看地上的螞蟻一眼,面無表情地搓球。

就在這數以萬計的螞蟻近身的同時,反手就丟出了個雷球。

轟隆隆,耀眼的電光滾過。

半空之中,瀰漫著一陣濃烈的焦香味兒。

她這十萬“蟻子蟻孫”,就這麼被喬晚電了個一乾二淨。

一隻都沒給她剩下!

不僅如此,面前這平平無奇的丫頭,還面無表情地開嘲諷,“果然是妖,沒腦子,你這不是送上來找電嗎?”

這絕對是記恨,絕對是報復她把她提溜進了戰局!

螞蟻精臉綠了,狠狠地磨了磨牙根,勃然大怒,“你找死!!”

令人意外的是,這螞蟻精也是個體修。

螞蟻個頭小,但力氣大,走得體修的路子正正合適,女人驚怒之下,扭身一踹,足足把喬晚踹出了十幾米遠,正好仰面摔在了蕭博揚身側。

一抬眼就看見了蕭博揚紅得跟個番茄似的一張臉。

再一抬頭,就看見那持刀的嬌嬈女妖。

喬晚面無表情地嘔出一口血。

這他麼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玩風花雪月這一套?!

螞蟻精後招緊隨而來,沒來得及多想,喬晚搓著雷球再度衝了上去!

纏鬥之間,倒在地上的蕭博揚,卻是猛地一呆。倒不再是因為那破廉恥的女妖,就連女妖調戲也沒能動搖他的心神。

這……這不是喬晚那什麼“丟你雷某?”

青年心臟驟緊。

他不可能看錯,這一招,除了喬晚他還沒見誰用過。

這熟悉的身姿,熟悉的步伐,熟悉的出招方式,還有這兇殘不要命的打架習慣,除了喬晚還有誰?!

眼下卻根本不是認親的時機。

下一秒,刀光再臨。

不甘心自己被無視的女修,冷笑著再召喚出刀陣。

□□媽。

畢竟命更重要,蕭家小少爺特沒風度的暗罵一聲,就地一滾,

被他這一罵,面前這妖嬈女修反倒笑得更歡,出招也出得更兇殘了。

指揮著刀陣,變著法兒換著花樣的往蕭博揚身上戳,刀光交織,沒幾下的功夫,就把眼前這尊貴高傲的小少爺,給劃了個破破爛爛,露出白淨的肉。

沒眼看。

就在這時候,他身上緊纏著的龍影一收,四肢頓覺一輕。

蕭博揚下意識地抬眼看。

十多個元嬰合成圍殺之局,目的,就是困死當中的伽嬰。

男人面色沉靜,五條龍影忽上忽下,氣勢赫赫,催動風雲變化,腰側的刀從頭到尾就沒出過鞘。

這……這才是真正的大能。

蕭博揚心頭巨震。

也就這一愣神的功夫,被女妖給逮住了間隙。

眼看著刀鋒再落,鏘然一聲輕響,森白的外骨骼牢牢卡住了薄薄的刀刃,喬晚五根骨節握緊了刀刃,頭也沒回,“怎麼?起不來了?”

蕭博揚愣愣的,臉上還沾著抹飛濺的血液。

此時此刻。

雨停了。

風止息。

他眼裡也只剩下了眼前這麼一個少女。陌生而平庸的眉眼,這個時候顯得格外親切和熟悉。

“喬晚?”

這一聲,已帶了顫音。

喬晚就地把刀刃一丟。

蕭博揚忍不住輕輕抖了起來。

他沒想過讓她死,從來就沒想過讓她死。

這個時候,無數話一起湧上心頭,偏偏嗓子卻沙啞地吐不出一個字來。

半晌,才呆愣愣,沒出息地擠出幾個字,“你沒死?”

所以這丫鬟才看著這麼眼熟,所以裴春爭反應才那麼古怪。

從剛剛看見蕭博揚被丟入戰局的時候,喬晚就知道,她這馬甲保不住了,故而,也根本沒遮掩。

蕭博揚張張嘴,似乎還想說點什麼,立馬就被喬晚給堵住了話頭。

“打完再說。”

蕭博揚搖了搖頭,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想對你說。你沒死,真的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蕭博揚心中陡然一鬆。

聽聞這話,眼前少女難得扯著嘴角,露出個笑來。

“你確定真的要在這兒敘舊?”

話音未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再次響起。

“小公子,來玩兒啊。”

蕭博揚臉色扭曲:操!

於是伽嬰負責大頭,喬晚和蕭博揚就負責在外圈兒清場。

天際雷聲滾滾,電蛇狂舞,飽含毀天滅地之勢。

喬晚肉.身直通天雷,挾電攜雷,面色冷酷。

蕭博揚目瞪口呆地看著喬晚眼也不眨,一口氣也不帶喘的,藉著老天爺的勢,雷霆震怒,氣勁震盪,十步之內,硬生生橫掃出一片清淨。

畢竟天雷鍛體的少,人修倒還好,尤其是邪修、妖修和魔修,最怕的就是天雷。

人修壽數短,妖修魔修壽數長,而在修煉這條路上,妖修、魔修的靈氣也太多比人修充裕,但在雷劫之下,人修總算扳回了一局。

在場群妖,面面相覷,眼看著喬晚手上的雷球,都有些忌憚,竟沒人剛立即衝上前去直攖其鋒。

蕭博揚心裡震驚程度一點也沒比別人小。

當初行刑臺上,喬晚自廢筋脈,他也是親眼所見。

喬晚跳下太虛峰之後,他倒也想象過,喬晚要是沒死會怎麼樣。但不論哪一種,結果都算不上多好,自廢筋脈,就意味著自己堵死了自己這條修行之路,修為頂多止步於練氣期,再無進一步的可能。

蕭家、魔域,當初替馬懷真做事的時候結下的那些仇家,都不大可能會輕易放過她。

總之,在蕭博揚想象裡,喬晚過得叫一個悽悽慘慘慼慼,所以每每想到喬晚,他心裡都煎熬。

但他從來沒想過,會像現在這樣,她和妖皇攀上了關係,還和伽嬰並肩作戰。

硬生生借了老天的勢,張牙舞爪,十步之內,暫無一人敢近身。

雖然修為沒長進,但一旦衝破了這關,或許,就是一番大造化。

想到這兒,蕭博揚心裡有點兒五味雜陳。

既有重逢的喜悅、感動和心酸,還有那種明明約好了一起學習,你卻偷偷報了補習班那種尤為複雜的心態。

暴雨如注。

長街中央,那是無人敢踏足的戰圈。

細羅麾下十個最精銳的元嬰,全圍在了男人身前。

劍刃一甩,雨滴滑落,水珠四下狂舞。

在這長街之上,上演一幕幕殺招!

久攻不下,長街之上,突然傳來個蒼蒼厚重的嗓音。

“伽嬰,想當初,你還是我帶大的。”

“沒想到,一晃眼的功夫,你已經有了如此長進。”

金戈之聲頓消。

臨街另一家酒肆的窗,轟然開了。

從街上,隱約能看見窗邊人的模樣。

綠髯綠眼,容貌英俊的老者,端坐在床側,渾身上下含著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就是妖族的蛇君,細羅。

伽嬰臉色沒多大變化,眼眸沉沉:“是你,你來了?”

“是我。”

老者應聲的功夫,前方商鋪鱗次櫛比,屋頂瓦片“嘩啦”盡數掀開,從中猛地再躍出數十名敵人,手執鎖鏈。

半空之中,忽然射出無數銀色細線,交織成密密細網。

地上積水猶如白練一般,眨眼之間,活了!水流躍上伽嬰靴面和袍角!

無數敵手這才從街角,巷口紛紛轉身而出。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

天雷地網之陣,方才初現崢嶸!

刀光劍雨之下,喬晚心裡一驚。

這陣仗,比她想象中還要龐大。

而在這天羅地網之下,老者這才躍下了窗,飄然而至,微微一笑:“伽嬰,我們許久未見了。”

不過是只獾,也敢稱龍。

瞥見男人袖裡龍氣,就算沉穩如細羅,這個時候心氣也難免有點兒不順。

蛇修百年方才成蛟,蛟修百年則成龍。

這只獾,憑什麼袖懷龍氣,做萬妖共主?

伽嬰面色不變,四周龍影護身,龍氣翻騰。

老者幽綠色巨蟒盤旋在身後,血盆大口怒張,大有反客為主,吞龍化蛟的念頭!

細羅一出場,這回,在場是沒人敢待了。

交代的事都已經做到,林五一揚手,當機立斷帶著一幫弟子,麻溜地撤出了長街。

掛在樹梢上的人皮,眼見這陣仗,心裡也有點兒慌。這兩位妖族大能打架,被掃到颱風尾,也足夠他們在場這些小魚小蝦們喝上一壺。

眼見林五一行人暗搓搓地準備開溜,人皮心念電轉。

林五肯走,這就代表著事都準備妥當了,林家的人已經到了岑家。

對,岑家。

岑清猷和崑山的人這個時候已經被人給攔了下來,是時候去岑家那兒了。

人皮上那對秀氣的眼,眼中閃動著點兒陰毒的光芒。

這姓陸的小賤人,和岑清猷那個孽種都被拖在了這兒,礙事的人已經被清走了,今天,姜柔這個小賤人對他娘做的,他都要一筆一筆慢慢討回來。

就從指尖割開一條縫,一點一點剝了她的皮!

林家弟子和人皮一撤。

於是,長街之上。

就只剩下了伽嬰、喬晚、蕭博揚,和以細羅為首的妖族叛軍。

而在另一條街巷。

岑清猷和穆笑笑等人也被人攔住去路。

來者人數眾多,面色不善,氣勢洶洶,將岑清猷、裴春爭等幾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岑清猷腳步一頓,面色不變,“各位英雄好漢,眼下是意欲何為?”

為首的漢子,睨了眼他額上菩提子,彬彬有禮地行了一禮,“奉命行事,請小師父勿怪。”

同一時間,岑家。

火光滔天,群妖亂舞,尖嘯聲與呼救聲此起彼伏,地上流淌開潑墨般的血色。

昨天,那十多條臘肉不過是個開端,陣法塌了一角之後,林家人同妖族的人馬一齊殺了進來。

“杜衡!!杜衡!!”圓臉的丫鬟幾乎叫破了嗓子,淚流滿面地在一地瓦礫廢墟中翻找。

岑家,這第一重防衛已經被攻破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一重殺陣背後,還套著另一重殺陣。

街心,兩隻大妖還在對峙。

銳可削骨的細網縱橫交織,細線之上淌過著淡淡的鋒銳的銀芒。

“這是蛛娘所織就的細網,陛下知曉這細網可斷萬物。”

伽嬰:“你以為靠這個就能攔住我?”

老者微笑:“這蛛網當然還不足以攔住陛下。”

但其他東西,就不一定了。

話音未落,烏雲滾滾之處傳來尖銳鳥嘯,巨鳥扇動雙翅,拋下了一抹黑影!

黑影從半空中被拋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露出個青年的模樣。

伽嬰瞳孔驟然收縮!

青年眼裡有死氣,有冰冷的絕望和無奈。

對上男人目光之後,硬是擠出了抹笑容,嘴唇一張,無聲地喊出了幾個字。

“保重。”

陛下,保重。今日,是我拖累了你。

這小把戲當然攔不住他。

但這妖卻肯定能攔住他。

細羅目不轉睛,端看伽嬰現在要怎麼選。

踏出這一步,天羅地網,步步殺招,就算殺不了他,也能叫他吃個大虧。

要不踏出這一步,這妖可就沒命了。

圍觀的蕭博揚臉色也跟著變了:好歹是一介蛇君,他麼的竟然這麼不要臉。

爭權奪利,無所謂要臉或是不要臉,只要有用就行。

細羅負手冷笑,等著眼前男人來選。

從這高空之中墜落,靈力告罄,這狗妖無疑會被千刀萬剮,化為一蓬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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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半空之中,確實是爆開了一蓬血花。

不是青年的。

也不是伽嬰的。

森白骨甲覆身的少女,飛躍而出。

骨甲還不夠堅硬,至少還沒修成真正的無堅不摧的地步。

銀絲擊碎骨甲,深深勒入肌肉之中,少女全身上下骨骼層層暴漲,穿梭在上下交織的銀線之中,又層層剝落,像極了一朵極速盛開,又極速凋落的帶血骨花!

但就這一瞬,

喬晚飛身上前,一把攬住了青年,帶出戰局!!

陸婉!

是陸婉!

男人目光緊緊盯著眼前少女,唇角溢位抹笑意,幾乎不受控制地朗聲大笑。

剎那之間,其他人紛紛出招!

但三條龍氣已經快人一步,絞碎了龍影,護住了少女去路。

喬晚骨骼覆面,只露出一雙黝黑沉靜的眼。

青年一愣。

喬晚抱著青年落地,滾了幾圈,一連躲開落下的各路暗器、劍刃,這才抱著青年,驚魂未定地滾到了一邊。

喬晚深吸了一口氣,一抬頭的功夫,再次對上了伽嬰幽深的目光。

四目相對之中,該表達的都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沒什麼多餘的廢話要說。

該做的,她已經都做了。接下來,就是他的主場。

這是她和伽嬰之間的默契。

下一秒,伽嬰唇角的笑意陡然化為蓬勃沛然的殺意!

男人眼神冰冷,鏘然一聲,終於出了刀。

刀身裹著的蜿蜒龍紋,如活了一般,沖天而起。

妖氣沖天!!一時間,竟撥開雨幕,衝破了天上沉沉烏雲!

改換天日,

這才是真正的萬妖共主的手段。

在場眾人群妖,根基稍微薄弱點兒的,不敵這股威壓,雙膝一軟,幾乎就給這妖氣跪了下來,身子止不住地打顫,不由自主的臣服。

而喬晚卻根本沒回頭往後看一眼,一手抱著青年,馬不停蹄地朝著蕭博揚狂奔而來,伸手一拽!拖著他就跑!

蕭博揚和喬晚抱緊了懷裡的青年一臉懵逼。

“他麼的!跑啊!!!”喬晚怒吼!

伽嬰要暴走了!要殺人了!

蕭博揚抓狂:喬晚你個憨批!我他媽怎麼可能從人眼裡能看出來這麼多東西?!

剩下來那一批妖,當然不可能放著他們不管任由他們跑!

“追!!”

還沒追出一步,一條龍影卻牢牢地護住了三人去路,龍口怒張,直對來人,驟然炸響一聲霹靂也般的龍吟。

青年被喬晚扛在肩膀上,一雙狗眼茫然無措。

顛簸之中,只看見少女臉上掛著點兒稀碎的骨塊兒,骨面上飛濺了點兒血痕,雨絲冰冷地往臉上拍,烏黑的髮絲映襯著如雪的肌膚,含著極其明豔的,驚心動魄的殊色。

這一路且戰且退,兔起鶻落地狂奔出兩條街,總算脫離出了戰圈。

喬晚看也沒看,鑽入一間酒肆,就地將青年一放,拎起蕭博揚抖了抖,丟出一袋靈石,請老闆退出去。

暴雨天氣,客本來就少,雖然眼前這三人,一身水氣和血氣看著人心驚肉跳,但畢竟靈石給的多,生意總是要做的,老闆明智地選擇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

安頓好了青年,喬晚這才出了酒肆,這才抬頭看向了那條長街的方向。

只能看見五條漆黑龍影,盤旋而出,龍吟響徹長街,遠處那片天,龍身化雲,盤踞天際,妖氣遮天蔽日!

……

千算萬算,他還是不該把注意打到這條狗身上。

帝王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沒了狗妖掣肘,這簡直就是場單方面的屠殺。

轉瞬的功夫,長街之上,屍橫遍地。

冰冷刀尖捅入老者身軀之時,老人的身體卻如同水波紋一樣扭曲,這麼一刀,直接捅散在了虛空之中。

果然,還是沒用真身現身嗎?

伽嬰面色不改地收了刀,淡淡地想。

細羅這老狐狸,心知自己修為不如他,沒十成十的把握,就絕不會下這麼大的賭注。

不過這一刀捅了他分.身,也足夠他吃一段時間的苦頭。

心念一轉,思及那銀色蛛網之上,接住青年的那抹粉色身影。

男人反手收了刀,蹙眉撇開一地死屍,直往另一條長街的方向趕。

酒肆之外,一道沾著血的傲岸身影突然出現,隔絕了簷外還在下個不停的暴雨。

提步踏入酒肆中,男人玄色衣袍上沾了點兒血,血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很快就匯作了一小灘血漬。

“修犬,陸婉。”

喬晚看了眼靠在牆根處的青年,心裡默默地想,原來他叫修犬。

剛剛抱上手的時候,她就察覺出了點兒古怪。青年太瘦了,瘦得不正常,汙發披散在肩膀上,半截破破爛爛的袍子裡露出慘白的骨。但就算如此,容貌也頗為英俊,眼神明亮溫和,這就是一條狗才有的眼神。

伽嬰垂下眼,替他檢查了一番傷勢,那叫修犬的青年,硬是擠出了個傻白甜的笑,“陛下,我沒事。”

喬晚和蕭博揚就蹲在一邊兒默默地看他們主僕情深。

確定修犬確實沒什麼大礙之後,伽嬰這才收手,目光一轉,落到了喬晚身上。

“陸婉,你和我來。”

喬晚不明所以地跟著去了。

和男人一同站在了廊下。

誰也沒說話,就沉默地看著廊下垂落的雨簾。

伽嬰淡淡問: “你可還好?”

喬晚搖頭,“沒什麼大礙。”

“我說過,我幫你,這養命珠……”想到屋裡青年的傷勢,喬晚猶豫了一下,“我們再另行處置。”

男人嗯了一聲,不知道想到什麼,又擰起了眉。

本來就在細心留意著伽嬰的神情變化,一看男人皺起了眉,喬晚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總不會……臨時反悔?

好歹也是萬妖共主,總不至於出爾反爾。

男人也確實在想事情。

眼前浮現的,全是那朵悽豔至極的骨花。

一想到那朵骨花,和少女黝黑沉靜的眼,伽嬰心裡難得湧現出了股奇異的感覺,細細的癢。

垂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

萬妖之主,行事霸道慣了,既然意動,定要說出口。

雨水四濺,水汽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街上氤氳出淡淡的雨霧,朦朧了並肩站立著的兩人的身形。

蕭博揚就算再傻,看著酒肆門口,也總算琢磨出了點兒不對勁出來了。

這氣氛……怎麼看上去怪怪的?

雖然偷聽人牆角不太好,無奈這八卦之心,不是什麼人都能抗拒得了的。

而靠在牆根上,那位虛弱的狗兄弟,兩隻狗耳朵都豎起來了!!明目張膽地偷聽著自家主子的牆角。

被蕭博揚一看,狗兄狗耳朵馬上一耷拉,一臉虛弱地靠上了牆,扯出了抹明媚憂傷的笑意。

蕭博揚:……

但接下來,男人的話穿透屋外譁啦啦的雨聲,聽得蕭博揚和修犬皆是一個激靈。

“陸婉……”

男人似乎有些不自在地輕輕閉上了眼,沉下嗓音,“我身邊尚有個空位,陸婉,你可願意……”

蕭博揚與修犬對視了一眼,清楚地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抹震驚。

聽聞妖皇伽嬰,一心打架,素來不近女色,族裡那些小狐狸精咬著手絹兒也不敢上前造次。

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對女人這麼耐心。

難道說……?這打架打出心動來了?

喬晚二丈摸不著頭腦。

瞥見眼前少女的反應,伽嬰眉又擰得更緊了點兒。

難道,他要說出口的話對人修而言還是唐突了些?

妖大多都是直來直往,隨心所欲的,而人修之間彎彎繞繞頗多。考慮到眼前這畢竟是個人修,畢竟還是沒法用妖的思維方式來思考。

不過話一出口,斷然沒有再往回收的道理,男人垂下眼睫,繼續未盡之言。

言語沉穩有力,一字一頓。

“你願不願意,做我部下,為我所用。”

換句話來說,這只蜜獾的意思就是——

你願不願意,給我打工?

喬晚:“……”

原本還頗有點兒激動的蕭博揚和修犬:……幹!!

你有病吧?!

作者有話要說:  獾哥:業務能力挺強,有點兒心動。

看到評論提伽嬰和狗哥的cp感的,這文畢竟是言情,文中沒有耽美線,都是直男,所以還是儘量不要提啦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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