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 男人容色淡淡, 眼裡卻含著點兒化不開的執著,“此物牽連甚廣, 關係甚重,不止關係到不平書院, 還關係到幾百年前其他戰死的英魂,所以我需要你幫我找到它。”

喬晚斟酌著問“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李判看向她“一本劍譜。”

想到這兒, 喬晚猛然回神。

一本劍譜?

如果出於她自己的意願, 她其實不太想去找周衍,但李判說著話的時候,眼神顯而易見的冷了不少。

那雙飽經世事風霜的眼盯著你看……你還,還真不知道怎麼拒絕orz

於是,喬晚當場就orz了。

和李判相處得時間不長也不短, 但她能看出男人估計經歷過不少事,雖然看起來一絲不苟的總讓她想到妙法前輩, 性格也想,言出必行, 做事絲毫不拖泥帶水,嚴謹利落。

之前和綠腰鄭溫良在一起的時候,喬晚也曾經問過。

“李師叔呀。”綠衣姑娘笑道“山長你別看李師叔平常一本正經,不近人情的,但他人可好啦, 當初要不是前輩他救了我, 我恐怕現在……現在也站不到這兒來了。”

綠腰告訴她, 很久之前,有個小姑娘。

這修真界打起架來總是地動山搖的,和喬晚一樣,這小姑娘爹孃也悲慘地做了炮灰。小姑娘年幼喪父喪母,一路輾轉,慢慢地長大了,也有了幾分姿色,也正因為這幾分姿色被村裡不要臉的老頭盯上了。

這些單身老頭,人雖然老了但色心不改,一開始是把小姑娘叫出來,好好關切兩句,還時不時塞個曬乾的甜棗。

但後來,老頭把自己枯瘦的手伸入了小姑娘裙襬。

喬晚微微一頓,沒有多問,她為什麼不反抗。

再沒上崑山之前,她住過的村裡也有這種人,不過或許是穿越之後還殘留了點兒個性之類的東西,雖然差點兒被猥褻,但經過她艱苦的奮鬥,日夜不停的反抗,拼著一身和這要和對方同歸於盡的悍狠,總算把這種單身漢給折騰得消停了。

但綠腰不一樣。

這老頭有妻有子,這個年代的妻子村婦一般都是非不分,扯著嗓門大大咧咧的,不是哪個小姑娘都能有勇氣反抗揭露,接著再承受有可能來自對方妻子和四周村民的蕩婦羞辱。

“那後來呢?”

後來,她蹲在土堆上尿尿的時候,提起褲子又看到了那老頭兒。

那老頭兒笑眯眯地招招手“妮妮,在這兒撒尿啊,來,到爺爺這兒來。”

她不敢,更漲紅了臉,莫名地覺得害怕,噁心和畏懼。

但老頭兒硬是把她扯了過來,手又伸進了她衣襟裡面。

天上明晃晃的太陽照得她頭腦一陣發昏,鼻子裡好像也全是黃土被曬裂後的讓人窒息的氣味兒,她聽見蟬在叫,看見了遠處被太陽曬得耷拉著腦袋的蔫蔫的草葉。

她覺得不舒服,扭著身子,想要跑開,但被老頭兒給拽住了。

她掙扎,老頭兒生了氣,往她臉上吐了口唾沫,又粗暴地把她拽了回來。

她躺在地上,看著天上的太陽,覺得這太陽好亮好亮,照得她眼睛又幹又疼,但這光卻好像怎麼也照不到自己身上來。

下一秒,她突然聽見了一陣很好聽的清音,是什麼東西相振的動靜,有點兒像村前化凍的溪水,後來她才知道這是劍鳴。

有什麼紅紅的,溼潤的東西,點點滴滴地落在了她臉上,蟬似乎也不叫了。

她睜開眼一看。

看到太陽底下,黃土地上,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紅雨。

緊接著,她看到那老頭兒緩緩地倒了下去,右手還放在褲腰帶上,露出了乾癟皺巴的東西。他蒼老扭曲的頭和脖子分開了,咕嚕嚕滾出去了老遠。

她愣愣地眨了眨眼,又看到了一雙白色的沾了點兒泥和血的布履,和一身青布衣。

一個頜生短鬚,眉眼清峻的中年修士,站在她面前,背後揹著把白鞘小劍,手裡提著把烏鞘的巨劍,手裡那把烏鞘巨劍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著血。

“後來。”綠腰鄭重地說,“李師叔將那老頭兒一劍斬殺。”

又一劍剁了那老頭兒的東西。

走到了小姑娘面前,蹲下身,替小姑娘穿好了衣服,牽著小姑娘的手,離開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不赦死’出鞘。”綠腰微微笑了笑。

鄭溫良的回答幾乎也和綠腰如出一轍,青年鄭重地看著喬晚,“山長,李師叔曾經救過我的命。這不平書院的大大小小十多個弟子,也都是前輩救下來的。”

當初從善道書院手下救了她,之後又耐心教她怎麼壓制魔氣。

喬晚回過神來,默然了很久,神情肅穆地收了劍。

那……就試試吧?

面前,翁回苦笑著拱了拱手,“喬師妹是我輸了。”

喬晚禮貌地鞠了個躬,“多謝師兄指點。”

這個時候,喬晚還不知道玉簡上又翻了天。

——喬晚打上220了?!

——別說穆笑笑不穆笑笑的了,喬晚能打上220,這還有可比性嗎?

不止穆笑笑比不了,這40多歲衝金丹,三天打上220,這崑山一大票弟子也比不了啊。

你看人家喬晚40多歲能衝金丹,你們還有臉在這兒閒得摳腳八卦嗎?!一眾師父師叔,師兄師姐痛心疾首地怒吼。

臺子底下一幹崑山弟子愣了半秒之後,默默淚流滿面說好的廢物呢?說好的當初是走後門的呢,怎麼幾個月不見就變成隔壁家小孩了?!!

欺騙周衍感情這件事,真實施起來不大好操作,下了擂臺之後,喬晚沒著急去找周衍。

剛一下擂臺,君采薇就拎著甘南過來了。

笑著解下了腰上掛著的酒壺,“恭喜,來,乾杯。”

“多謝。”

喬晚接過酒壺一邊喝,一邊和兩人往下走。

甘南眨眨眼,發自內心地讚歎“小妹!你真厲害!!”

同時又有點兒森森的憂傷,當初的廢物已經只剩下他一條了qaq

君采薇酒壺裡的酒有點兒少,還沒喝上兩口,就基本上見了底。

就在這時,喬晚根本沒有留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容地就拿過了她手裡的酒壺。

仰頭喝了一口,丟給了她,伽嬰抬眼,定定地看著她,問“方才你在擂臺上用的是無相訣?”

喬晚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呆了一秒,遲疑道“陛……道友?”

差點兒忘了,這位是披了馬甲的。

面前的青年換了身黑色的長袍,順便換了張樣貌平平的,略有點兒方的臉,就是這酷炫的黑白色辮子依然頑強地沒有解開。

一張炮灰臉上,眼神冷淡霸道。

腦袋上還頂著對貓耳。

喬晚頓時就驚了“貓……貓耳?!!”結結巴巴地問。

這什麼奇怪的y啊?!!

喬晚幾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吐槽欲了,長得好看頂著貓耳那才叫貓耳娘,炮灰方臉頂著貓耳根本就不萌好嗎?!而且這冷淡霸道的眼神,看上去好像威嚴的藏狐啊!

又一張笑臉從背後探出來,修犬笑容燦爛“好看不好看?是我給陛……碧霞道友換的!”

君采薇驚歎“哇,碧霞,好名字,這位道友從哪個村子裡出來的,交個朋友?”

“我來介紹一下。”青年笑眯眯道“我姓泉,叫我泉道友就好,這位是桓碧霞。”

男人淡淡地瞥了一眼,攥著個酒壺,沒出聲阻止。

修犬頓了頓,立刻蹬鼻子上臉,“碧霞他很平易近人的,你們叫他霞兒就好。不知道這兩位道友怎麼稱呼?”

喬晚被這一眼看得,有點兒心虛地低下了眼。

偷偷用別人的招數什麼的,被正主當場抓獲。

君采薇笑眯眯地伸出手“我姓君,君采薇。”

“甘……甘南,”甘南略帶羞怯“泉道友,霞道友,你們好。”

自我介紹完畢之後,修犬又笑“妹子你打算去哪兒?”

“我?”喬晚嘴角一抽“我打算去問世堂。”

雖說成功打上了220,但這不過是得到了爭奪赤火金胎的資格,她還得再跑問世堂一趟。

伽嬰冷淡的目光看得喬晚,心裡還是有點兒七上八下的,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硬著頭皮,乖乖道“抱歉,沒經過陛……碧霞道友的同意,就擅自用了道友招數。”

頓了頓,男人終於淡淡開口了“沒過問,既已擅用,你說要怎麼處置?”

雖說如今面前這位看上去就像只搞笑的威嚴藏狐,那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萬妖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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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晚也不傻,這話明顯是看她態度怎麼樣,表現如何了。不過她現在一沒錢,二沒權的,怎麼看也沒有利用價值啊。

喬晚沉默了一瞬,立刻斂衽肅容,表達了自己態度“日後道友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我一定會盡力去辦。”

伽嬰終於正眼看向了她“喬晚,這就是你的誠意嗎?”

“這就是我的誠意,”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這邊氣氛姑且還算和睦,另一邊氣氛就略有點兒暴躁了。

“穆姐姐水性楊花?”丟了手裡的玉簡,蕭綏臉色陰沉。

看看這裡面,都傳成什麼樣子了?!穆姐姐沒將心思放在正道修煉上,朝三暮四,水性楊花?!

也不看看喬晚她身邊兒有多少漢子。

暴躁的蕭家少爺,往軟榻上一坐,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沒憋住,招招手,示意護衛過來。

“去,準備點兒靈石,把這幾條壓下去,順便再放出點兒喬晚的訊息。”

此刻暴躁的蕭家少爺還不知道的是,自己無意中已經緊跟著自家大哥的步伐,神奇地學會了異世界“買水軍”這一套操作流程。

而在看臺上。

馬懷真抬了抬眼皮,眼角餘光,斜看了眼身後骨瘦如柴的“病美人”,“你不去道聲恭喜?”

病美人垂下眼,頗有些懨懨的,咳嗽了兩聲“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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