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還沒開始恢復記憶的時候, 從沒想過為什麼他遇到的反派們剛出場的時候都還看起來挺有逼格的, 怎麼一被縮小就像是遭受了降智打擊似的。

想想盧瑟, 最開始的時候還能把他嚇得說不出話來,縮小以後天天被隔壁蝠吹三人組搞得自閉, 蝠吹三人組就更不用說了。

再看看現在這個明明該是處於緊張的對敵狀態, 卻還在將注意力放在努力把頭盔戴正上的小萬磁王……丹嚴重懷疑是不是他們的智商也跟著體型一起成正比縮小了。

如果是的話……丹大致回憶了一下這些人手上都沾了多少血, 覺得他們完全可以保持這個降智狀態到老死, 說不準這個世界就能安全很多。

丹利索又熟練地一手撈起小萬磁王,一手提起麻袋掄到背上, 詭譎而不詳的空間扭曲在他面前出現,瞬間將他傳回了蜘蛛基地裡。

……小蜘蛛大概永遠也想不到自己和內德打遊戲看電影用的基地, 有朝一日會變成困守萬磁王和無敵浩克的“囚牢”。

班納調侃著這麼說的時候,正在用藤蔓生出的細絲當線,以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有一搭沒一搭地縫著新窩窩的丹頓時:“……”黑兜帽下的虛無裡散發出一股幽怨之氣!

“——這只是一個玩笑。”班納笑起來,“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會用能力縫這個。”

——也沒想到黑兜帽說出去“弄點材料”的意思是準備親手幫他縫個床, 還順路拐回了一隻萬磁王。

班納繞著在被縮小後終於扛不住本能睏意睡得直冒泡的萬磁王轉了幾圈, 以他目前的拇指體型,三頭身大小的萬磁王就已經能算得上龐然大物了:“為什麼他這麼大?你能把我變得和他一樣大嗎?還是這個能力有什麼不確定性?”

丹正忙乎著往嫩葉做被面的墊被裡塞沙礫,一聽這一問三連就頭皮一炸, 隨手便丟擲了一團能量,希望恢復了三頭身的班納能夠還他一個清靜的自閉時間。

只想做手工,無心聊天.jpg

班納試探著敲了敲睡得直打小呼嚕的萬磁王的頭盔,見對方毫無所覺,才放大膽子一屁股在小萬磁王身邊坐下, 抬手抱住小萬磁王的腦袋打量這個鐵頭盔,邊打量邊繼續問:“對了,我從來沒問過,你的能力到底是什麼?能夠救醒我,催生植物,跨越空間,控制時間,操縱水源……”班納挨個數著這段時間裡丹展露在他面前的各種能力,數到最後不由地驚歎,“天,這聽起來幾乎比超人都要厲害了。”

丹停下了手裡的穿針引線:“……”他深呼吸了一下,“我不知道。”

大多數情況下,他都是在遇到了需要做某件事的時候才會被觸發這種本能記憶,但如果只是幹坐在原地想著自己得生個火吹個水之類的那就做不到……以他目前的狀況,大概可以和剛學數學那會兒的小孩兒比擬,面前有兩隻蘋果作示範的時候才能知道一加一等於二,單給他出一道“林林有一顆蘋果,他的媽媽又給了他一顆蘋果,他一共有幾顆蘋果”這樣的無實物純想象題,他就搞不出來了。

雖然這種比喻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挺弱智的,但事實就是如此。或許這種不熟練會隨著記憶的解封慢慢減弱,他的能力恢復應當和記憶恢復是同步的。

想到這裡,丹幽幽地嘆了口氣。

問題就在於,他該怎麼找回自己的記憶。之前兩次記憶恢復,一次是被樂高蝙蝠俠挑明了“你記憶肯定有問題”,還有一次是和小蜘蛛、內德一起看美隊,這觸發點完全沒有規律,或許得等第三次記憶恢復他才能弄清楚該怎麼做。

丹將手裡的做好的兩隻墊子放到書桌上,班納立即扔下了萬磁王單調乏味(?)的鐵頭盔,手腳並用扒上了墊子,看著藤蔓揪起小萬磁王的後領,晃晃悠悠地把人提溜到另一只墊子上放下:“你知道,有時候我覺得你現在的狀態很似曾相識。曾經我為了遠離人群,把自己扔進了少有人煙的深山老林,我覺得這或許能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其實完全沒有。”

班納博士扒在墊子上支起上半身,看著好像沒聽見他的話似的自顧自在床墊上躺下,翻了個身用後腦勺對著他的黑兜帽:“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話癆的,好像有無窮的話要說,但是真正讓我說的時候其實都是一些廢話——但我沒法否認每次說完心裡都會好受一點。所以……如果你和我一樣,想要靜一靜,那首先該做的應該是把自己倒空。”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不知道你來自哪裡,我不知道你的年紀。但事情就是這樣的:懷抱著一肚子的心思靜一靜,你只是在試圖自己把自己逼瘋。”班納博士頓了頓,“我知道可能我並不是那個能讓你訴說的人,但你得找一個。我那會兒找的是一個根本聽不懂英語的土著小女孩兒,雖然她聽不懂我說什麼,但我覺得那段對話對我的幫助很大。”

班納嘆了口氣:“相信我,你現在的狀態和我那會兒每天早上起來在湖泊邊打水時候看到的自己的樣子像極了。這可不算是好事,那會兒我要麼是陷入連日的沉睡,要麼就是自己被自己弄崩潰,反正不管哪個的下場都是把另外一個傢伙放出來,就那麼一個月,我和他一塊兒摧毀了大半片森林。”

懸浮在檯燈邊的綠藤蔓尖尖左右晃了晃,等了半天看班納似乎已經結束感言了,才叭嘰一下關掉了燈。

…………

不知道讓丹印象深刻的到底是班納的囉嗦勁兒,還是班納的話真的在某個點上戳到了他甚至連自己都理不清的內心。總之這一晚他陷入沉睡之後,原本該是一片靜謐黑暗的夢想裡多了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森林,一隻綠浩克正擂著胸脯一邊嗷嗷咆哮一邊撒足狂奔,撞斷了一顆有一顆大樹。

丹恍恍惚惚從夢中進行的時候,幾乎都感覺浩克撞斷的是他岌岌可危的纖細神經,這會兒他真的開始有點想像班納說的那樣崩潰一下了。

他在床鋪上安靜地躺了一會,緩緩翻身坐了起來,看見了正熟睡的班納身邊坐著的望著窗外發呆的小萬磁王:“……你在幹什麼。”

“這是你的能力?將人縮小,奪取對方的能力?”小萬磁王收回眼神,答非所問地道。

丹想起蝴蝶曾說過的萬磁王的秉性:“我不是變種人。”

小萬磁王一動不動:“我知道。沒有變種人能同時擁有這麼多種能力。你能夠瞬間移動,可以操縱植物做出這樣的東西。”小萬磁王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下的被墊。

“那你為什麼不逃走?”丹望著並沒有離開意思的萬磁王。

班納沒有離開是因為他的命令,但他昨天可沒有給萬磁王下過命令。

萬磁王的目光緩緩移到了一旁還睡得肚皮一起一伏的班納博士身上:“……因為我看見了他。”他站起身,背著手在桌上踱了幾步,“我聽聞了很多關於正聯和復聯超英們重新活躍的訊息,但從未聽聞關於變種人的。我曾經前往x學院見野獸,但他拒絕向我透露更多。這段時間,我的屬下給我的彙報裡,每一天進出x學院的人數量都大大增加,而且絕大多數都不是x學院內部的人,其中確定身份的包括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鋼鐵俠託尼·斯塔克,很明顯有什麼事情——或者有什麼人讓他們不得不改變了原本各自為營的方針,不約而同地將一部分重心轉移到x學院這裡。你們覺得,如果沒有守在外圍的兄弟會打掩護,會沒有人發現這一點嗎?”

“……”丹往後仰了仰腦袋,這萬磁王之前不還慘遭降智打擊嗎,現在怎麼腦子又回來了。

萬磁王以為丹是因為他的話而動搖,哼笑了一聲:“雖然我知道的不多,但至少我可以確定,浩克絕對不再目前已恢復的超英名單上。這意味著……他是才被喚醒的,而他現在在你這裡。”

萬磁王停下腳步,垂下頭看向綠油油的軟墊:“還有這個……它的存在只有和查爾斯熟識的人才會知道。你來兄弟會的倉庫,就是為了找它——這還不夠明顯嗎?你就是那個使目前的局面重組的神秘核心,讓正聯復聯的超英們輪班保護的那個存在。”

萬磁王轉過身:“從來沒有什麼‘神秘國度’,沒有什麼‘治療艙’,對嗎?他們都是你喚醒的——”

他終於說到了重點上:“那你為什麼不復活x戰警?”

他幾乎有些急切了。

x學院的異動是他最先察覺的,他比誰都先興起希望,然而漫長的等待卻始終沒能換來他最想要聽到的那個訊息。

“……x戰警當時的形勢並不如正聯、復聯所面對的要嚴峻。即便是現在也不。新的戰警已經訓練成型,他們不存在戰力緊缺的情況。”丹想起之前在學院裡偶爾和漢克見面時,對方總會對自己露出那副欲言又止,最後結束於一個簡單溫和的微笑的模樣,“即便沒有戴德星當前,地球仍然不和平。野獸選擇讓更加缺乏戰鬥力的同盟優先,這是出於大局考慮。”

以目前的情勢來看,戰鬥力最缺乏的就該屬復聯這邊了,丹估計下一步超英那邊會優先考量讓他復活復聯的同伴們,x戰警的原班人馬還是得往後排。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什麼大局,形勢,我只在乎讓查爾斯回來!”萬磁王轉身,臉上帶著惱怒,“而且就算是從大局形勢考慮,也應當讓查爾斯先恢復。以查爾斯的能力,完全足以匹敵所有變種人,他是變種人行列裡的最強戰力之一,有了他x戰警能少多少麻煩?有必要為了什麼大局形勢非要給自己添麻煩?”

“……所以這就是你驚醒的原因?”丹看著萬磁王,輕聲問。

他記得自己還未恢復記憶的時候,也曾經為了蝙蝠俠死在自己眼前的愧疚感如同萬磁王一樣夜不能寐,但這一切感情如今都像是隔上了幾米厚的磨砂玻璃,半點也感覺不到一絲真切了。

丹瞧見萬磁王憤怒的背影一下僵住,重新在夜色中陷入沉默:“因為你想他了?”

“……”萬磁王怎麼可能和這個完全不認識的傢伙說自己掏心窩子的話,就算面對老搭檔白皇后他都沒露過一絲軟。

但每到夜晚,他都會回到那個夢境中去,他眼睜睜地看著夢中的自己再一次挑戰查爾斯的底限,向查爾斯發動攻擊,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查爾斯會擊敗自己,然後帶著傷趕赴戰場,而他則會因為重傷暈厥錯過這場戰爭,直到醒來聽到x戰警幾乎全軍覆沒的訊息。

這夢境在眼前一遍一遍的重複啊,他無能為力地看著自己重蹈覆轍。他幾乎想讓自己閉上嘴,哪怕就那麼一次,至少這一次別把事情弄到這種田地,或許他們能夠並肩上抵禦戴德星的戰場,即便他們倆在戰線上一起被戴德星殺死,又或者兩人活下來以後再繼續這場可能永遠也不會停歇的鬥爭,怎麼樣都比如今這樣的結局要好。

丹歪過腦袋,抬手撥了一下萬磁王的鐵頭盔,在對方從無限迴圈的噩夢中反應過來暴跳如雷之前道:“我可以幫你復活他。”

“你怎麼敢——什麼?”小萬磁王舉著小手手使勁夠自己腦袋上的鐵頭盔,夠到一半驚得動作一僵,“你說……復活?”

等等,不是喚醒,是復活?小萬磁王心中一驚。

這樣的能力,難怪正聯復聯的人都守得像個寶貝似的,漢克也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其實在萬磁王原本的猜測中,他想的是或許那些重傷的超英確實是被人救了,不過不是什麼神秘國度,也不是什麼治療艙,而是被擁有治癒能力的變種人治癒之類的。這已經算得上是非常逆天大膽的猜測了,畢竟只剩最後一口氣也能把人救回來,這能力就已經堪稱強勢,至於復活?

這種砸死神飯碗的可能,萬磁王根本想都沒想過。

“嗯。等等。”丹沉吟了一下,背對著萬磁王伸出一隻手,衝著虛空憋了一陣,“……”

這不科學,為什麼他可以直接復活布魯斯·班納,但是查爾斯他卻不能直接復活?還是說,他之前並不是“復活”的班納,而是喚醒的班納的意識?

丹不信邪的又兀自對著虛空使了一會勁,根本沒凝出半點兒虛影。

丹:“……”

他不大情願地轉回身,對著驚疑不定地萬磁王道:“想要復活查爾斯,配合我。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有關於查爾斯的資訊,告訴我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他經歷過什麼事情,越詳細越好。”

“……”萬磁王狐疑地看了一眼丹,“\'s a long story.(好吧。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

丹以為萬磁王說的“很長”怎麼樣也不可能比得上託尼和他自我剖析那會兒說的還要長,但事實上一直到班納打著哈欠從軟墊上爬起來,睡眼惺忪地要求刷牙洗臉的時候,萬磁王都才講到他和查爾斯一同經歷的第不知道多少場戰鬥。

反正看萬磁王的勢頭,估計這個戰鬥在他的故事鏈上還只能排到中段偏早一點點,後面還有更長的內容等待著丹。

丹比才睡醒的班納還要恍惚,之前他在夢裡覺得浩克哐哐撞大樹已經是挑戰他敏感神經的極致了,萬萬沒想到萬磁王的嘮叨居然能比浩克的咆哮還要折磨人,就跟拿著把鈍鋸子在磨他腦海中的那條弦似的,吱呀哇呀還沒完沒了。

這絕不是在說萬磁王和x教授之間所有因為立場不同而引起的大小摩擦都沒有必要,也不是說他們共同進行的戰鬥不夠讓人心生崇敬,主要是誰能受得了萬磁王這說一段就要從正面反面來來回回剖析查爾斯的心路,以證明對方的完美無瑕形象的敘述方式?

班納張著嘴讓丹操縱著小水球幫他洗臉刷牙的時候,萬磁王還特地吧嗒吧嗒跟到兩人身邊繼續在丹的耳邊講那過去的事情,班納一開始還十分好奇,漸漸地眼神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最後無言以對地在丹終於磨蹭不下去,放開他以後,快快地、快快地鑽回了被墊裡,拽住寬大的柔軟葉片製成的被子,把自己牢牢蓋住。

丹對萬磁王:“……你要洗漱嗎?”

“……這都沒有辦法改變我們的立場,要。”小萬磁王特地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道,“但是我和他都很清楚,這並不代表我們的友誼——咕嚕咕嚕——就會終結——咕嚕咕嚕——”

小萬磁王頑強地邊吐泡泡邊繼續著他的友誼發言。

“……”丹覺得這位完全可以去x學院裡和那幾隻蝠吹好好交流一下心得。

萬磁王的演講正如他所說,相當之長。

班納途中睡醒過幾次,吃點東西喝點水解決解決生理問題之類的,不管什麼時候醒,都能看見小萬磁王坐在書桌上,小小的身體裡蘊藏著大大的懷念和憂鬱,用小奶音說著彷彿無止境的回憶。而坐在萬磁王面前的黑兜帽明明看不清他的臉,卻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生無可戀、“我為什麼要答應他”之類的頹喪自閉氣場。

出於好心,班納嘗試拯救過黑兜帽的耳朵,向萬磁王提議完全可以精簡一點,這種從事情本身談到各自心理,再談到各自對對方心理的揣摩,再談到揣摩完以後的心情,再談到時事政局完全莫得必要,黑兜帽需要知道的只是查爾斯是個怎樣的人而已。

萬磁王嚴厲提出不贊同:“如果不說這些,你們又如何能知道查爾斯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班納:“……”

班納看看繼續滔滔不絕的萬磁王,再看看坐在萬磁王對面一動不動的黑兜帽,莫名覺得原本形象恐怖的黑兜帽顯得如此弱小,無助,又可憐……

能這麼忍受著萬磁王的嘮叨一整天的黑兜帽到底哪裡恐怖了,明明就是脾氣好到不可思議,更別提他還會做針線活!

日落西山的時候,萬磁王終於意猶未盡地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

班納呆滯地坐在窩窩裡,他從昨天晚上一直睡過了一整個白天,估計今天晚上是不要想睡著了:“ok,ok……你們決定了嗎,那個關鍵性的臺詞?”班納比劃了一下手勢,“就是讓黑兜帽表演然後復活x教授的那……句……”班納話都說完了,才看到黑兜帽偷偷從斗篷下伸出來使勁對他搖著的手。

班納:“……”

晚了。

“噢。”如釋重負的萬磁王又一次皺起了眉頭,“這很難說。事實上……”

又多承受了兩個小時的選擇困難症嘮叨的班納:我還能說什麼。

我自找的。

萬磁王的描述雖然嘮叨,但是這種事無巨細、邏輯縝密又不缺乏感性的分析確實讓丹充滿了信心——在表演之前。

他甚至特地上網谷歌了一下x教授的照片,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氣質和樣貌,摘下兜帽斗篷,將自己沉浸入查爾斯的狀態中。

一切該是順水推舟,手到擒來。

——直到他瞧見了啪嗒一下落到萬磁王鐵頭盔上,把好不容易卡好的鐵頭盔又壓歪了的拇指查爾斯。

x教授因為年輕時候的傷雙腿使不上勁,只能慌亂地用兩隻小手手緊緊扒住萬磁王的鐵頭盔,因為摔在堅硬的金屬上而發出倒抽氣聲:“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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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得萬磁王能聽這一聲就認出人,瞬間頂著頭盔上的拇指查爾斯不動了,任憑鐵頭盔被查爾斯折騰的左歪右倒,牢牢把他大半張臉都遮住:“查……爾斯?”

拇指查爾斯震驚地低下頭:“這什麼東西?”

慘相,令班納目不忍視。

他湊近萬磁王,和綠藤蔓一塊兒幫著把萬磁王的頭盔摘了下來,真心實意地吐槽道:“我得說,之前你說的那麼多,那麼詳細,我以為至少能復活出一個……小孩兒體型的x教授呢。你這……你剛剛說的話到底摻了多少水分哪?”

不是他想吐槽,這個差的也太大了吧?

拇指查爾斯被班納和綠藤蔓輕手輕腳地放在了萬磁王的窩窩上,用手臂撐著身體坐起來,左右看了看周邊的環境,表情露出了一絲迷茫。

已經重新帶回黑兜帽的丹不由地看著拇指查爾斯入神:之前他看x教授的採訪照片時就想說了,他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

光頭。

丹凝神看著拇指查爾斯溫柔得讓人想躺進這片海洋的藍眼睛,俊美的五官,越看越覺得對方的禿頭令人難以忽略:“生個發嗎?”

拇指查爾斯:“???”

如果不是這聲音太過好聽,查爾斯差點就以為是哪個讓他陷入如今莫名變小窘境的傢伙的嘲諷了。

他順著聲源抬起頭,一個巨大的黑洞就懸浮在他腦門上,那好聽的聲音就是從這黑洞裡傳來的。

三頭身萬磁王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一下躍起身,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查爾斯身邊,然後有點不知道怎麼上手的抬著手臂比劃了一下,像是想給對方一個擁抱或者扶一下對方之類的,最終還是縮回了手。心中醞釀了三年,對著曠野的夜風思考了三年的那些思考和想說的話真正見到正主了,又一句都說不出口,憋了半天就吐出一句廢話:“……你比我想象的要小。”

查爾斯差點被自己的老朋友一如既往的彆扭勁兒給氣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抬頭指了指頭頂揮之不去、過一會就吐出一句“生髮?”的黑洞,“這是什麼?我怎麼會在這裡,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記得我已經死在對戴德星的戰場上了。”

“我復活了你。”丹帶著點幽怨地說,“我按照萬磁王的描述演繹了你,我以為你能直接恢復的。”

現在,他感覺自己一整個白天的時間都餵狗了。

班納看查爾斯還是有些疑惑的樣子,插嘴道:“按照黑兜帽的說法,應該是演得越像你,復活出的你就越接近原樣。”

查爾斯驚訝地挑了挑眉,然後就笑了起來——丹沒有誇張,他真的覺得查爾斯笑起來的樣子就像是陽光灑在愛情海上一樣好看,如果查爾斯這麼對他笑著、凝視著他讓他立刻幫忙復活整個x戰警他都能答應下來:“hum.我猜他一定加了很多層濾鏡。”

查爾斯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因為丹的能力而做出神經緊張或者滿臉驚愕的反應,他的笑容帶著平和的愉悅,像是這話的重點本來就不在“復活”上,而是在促狹他的老友上。

夕陽最後一絲餘輝在查爾斯的面孔上溫柔的摩挲而過,戀戀不捨地降下了地平線。

“……”除了蝙蝠俠,丹還沒有像現在這樣那麼急切的想要恢復一個人呢,可這會兒,他扒在桌子邊沿,就特別希望查爾斯能夠快點恢復原身,這樣他就能趴在查爾斯的膝頭,看查爾斯這麼微笑,聽查爾斯用好聽的聲音和他說話,然後用手摸摸他的頭——這絕對能緩解他現在被萬磁王折磨出的精神衰弱,“我能夠治癒你的舊傷。”

他眼巴巴地扒在桌子邊沿:“查爾斯,我可以幫你治好脊背後的傷,還有你的大腦損傷。”

萬磁王的眉頭都快挑出額頭了,班納也是滿臉驚訝,倒不是為了丹還有其他藏著他們不知道的能力,而是這是他們第一次瞧見丹這麼主動的想要靠近一個人,主動為此挑起新話題。

不過萬磁王並不在意這個,他更在意的是:“怎麼治?”

丹沒有答話,脫下兜帽,在萬磁王和班納失神的本能凝視中,傾下頭,額墜微微晃動。

拇指查爾斯才仰頭看了一眼丹的面孔,就被綠色藤蔓用最嫩的葉片輕輕推搡著轉回了腦袋,還沒反應過來,頭頂覆蓋上了一片柔軟溫暖。他被壓得微微一沉,小手手都陷進了柔軟的窩窩裡,但他已經無心去管這些了——

他微微瞠大了藍色的眸子,注視著自己的雙腿——剛剛,就在剛剛,他感覺到了神經的跳動從腳趾處一路傳來,深陷在被墊中的雙腿感覺到了久違到陌生的觸覺。

他小心地動彈了一下雙腿,被窩窩獨特的材料柔軟的擁抱住的感覺令他的心跳慢慢加速——

就算他已經不再在意這雙腿,已經習慣了與輪椅為伴的生活,但這突如其來的希望和驚喜,依舊讓他心中雀躍。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因為長時間的不運動而微微有些萎縮的腿部肌肉正在某種溫暖力量的滋養下緩緩重生、飽滿,充滿力量,他試探著繃緊了腳尖,雙足就大幅度痙攣著執行了他的意志——這是因為長時間不運動而引起的肌肉力量弱化導致的,隨著他的不斷活動,雙足痙攣的幅度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小,及至穩定。

“查爾斯!”萬磁王甚至都沒來得及因為丹拋下來的這一記訊息而驚喜,就看到了查爾斯沒有依靠任何外力就在動彈的雙腿,大約過了五六秒鐘,姍姍來遲的驚喜才終於進駐了他的大腦。

丹抬起頭,有點驚訝地看著不知道何時擺脫了失神狀態的小萬磁王在查爾斯身邊半蹲半跪下,探頭想要瞧瞧查爾斯的腿到底恢復的怎麼樣了,結果大頭一沉,差點沒把拇指查爾斯砸扁,還好丹伸手的快:“……”

不是很懂,又是這樣,你們這些人既然知道自己頭大容易栽跟頭,那幹嘛還非要亂動呢?

查爾斯臉上欣喜的神色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從情緒中清醒過來:“x學院的其他人呢?”他看了看萬磁王,又抬頭看向丹,“你說我是你復活的,那是不是其他人也……?”

丹無法對著滿臉期待看著自己的拇指查爾斯說出任何一句可能讓他失望的話:“我承諾,我會復活他們。”

查爾斯品了一下這話:“他們……還沒有……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了?你們都還在,是不是說明戴德星的人並沒有成功?我們把他們擊退了?”

萬磁王和班納也投來了目光,他們一個根本沒有參加戰局,一個斷片兒在了最前頭,所有的資訊來源也不過就是能查到的資料記載,有些還相互矛盾,明顯不是真實的。

“超人和我說過,戴德星的軍隊最後撤離地球並不是被擊退的,而像是被下了撤退的指令。三年前你們隕落之後,地球沒有再接收到任何關於戴德星的訊息,所以誰也不確定戴德星是不是放棄了入侵地球。x戰警目前是由野獸漢克領導的,他已經訓練出了新的成型的x戰警隊伍,所以在復活的時候,優先讓我復活了正聯和復聯的超英。正聯現在除了海王已經全員集合,復聯……我只復活了美國隊長和鋼鐵俠,x戰警這邊,你是我第一個復活的人。”丹儘量詳細地向查爾斯解釋。

“新的……戰警隊伍?”查爾斯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對此感覺有些奇妙,畢竟對他而言,這三年不過就是閉眼睜眼之間,沒想到世事已經發生了如此之大的變化。

不過這對於他來說、對於變種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原本他還有些為x學院目前的情況焦慮,現在終於可以放下不少心了。

不管怎麼說,查爾斯雖然因為萬磁王的失真描述並沒有直接恢復成人模樣,但至少也算是恢復了。這一整天大家都很疲憊,談話告一段落後,所有人都歪回了自己的床上休息,只有已經睡了一個白天的班納自覺精神頭十足,半點睡不著覺,索性就把自己的窩窩讓給了查爾斯。結果好不容易吭哧吭哧爬上丹的床鋪,放出了浩克,扒拉出平板開啟寶石消消樂遊戲,第三關還沒等刷開呢,浩克就吭嘰一下栽倒在平板上睡得口水直流。

承擔著兩個意識的休憩任務,睡眠就算是多出兩倍也不一定能填補滿浩克的消耗的能量,縮小後的身體保持著嚴謹的睡眠平衡,強制讓浩克在正經的睡眠時間陷入沉睡。

丹又一次在夢裡回到了那片無垠的黑暗,他熟能生巧地在腦袋邊攬過一坨黑暗拍成枕頭,又撈起一層又一層蓋在身上,才準備陷入沉睡,整個黑暗空間就開始微微震盪。

“丹……”

“幫我……”

“回到我身邊……”

丹煩躁地對著這聲音噓道:“說的和我很熟,先幫我恢復記憶啊!”

“丹……”那聲音帶上了一點無奈,“你讓我承諾過你……不會插手你的事情……我無法打破承諾……”

“丹……你必須把身體交給我……”

“祂快要回來了。”

最後一句話如同魔怔地警鐘一般,瞬間擴大了幾倍的音量在整個黑暗空間迴盪,劇烈的震顫將丹驚醒。

丹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已經不知不覺睡進他懷裡的小綠胖嘰裡咕嚕滾下了床,在摔到地面上被砸扁之前被綠藤蔓接住,重新送回了床墊上。

丹晃了晃腦袋,覺得耳膜一陣嗡鳴。

“睡不著?”細細的聲音從書桌上傳了過來。

丹扭頭看向書桌,原本正在浩克的窩窩裡睡覺的查爾斯正站在窩窩邊,小手手扶著一旁的書本邊緣,慢吞吞的走路:“你看,我已經學過一次走路了。這本該是我的本能,但我這麼久沒有站起來過,現在又得重頭學起。”他走的快了點,腳就笨拙的互相一絆,如果不是扶著書本,差點就摔一跤,“我總會忘記這點,心急的想要走快,然後絆倒。幸好我還扶著書。”

“……”丹沉默了一陣,總覺得查爾斯句句都像是在對映著自己現在的狀態。

應該是錯覺,查爾斯又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他自己都弄不清楚。

丹起身走到書桌邊坐下,扒在桌上看拇指查爾斯走路,推開了冷硬的書本,幾條綠藤蔓探上桌邊,隨時準備著在查爾斯可能摔倒的時候出手攙扶。

查爾斯停下來,抬手擦了擦汗,那雙藍色的眸子在彼得送來的小蘑菇小夜燈的照耀下漂亮的像是剔透的藍寶石,他笑了笑:“你在想什麼?怎麼這麼晚了還和才恢復行動能力的我一樣睡不著?我以為我才是今晚最激動的那個。”

“……我不需要睡覺。”丹歪過腦袋,查爾斯頭上已經生出了軟毛,這意味著他的大腦損傷已經被徹底治癒,剩下的力量正催生著他的頭髮。

查爾斯在探過來的綠藤蔓上坐下:“那你有什麼想說的話嗎?”

丹被查爾斯的問題弄得一愣:“我?”

查爾斯拍了拍自己身後送來的嫩葉,舒舒服服地往葉子上一靠,發出了一聲喟嘆:“我知道你想說,不然你就該翻個身繼續睡覺了。但你還是過來了,你想和我說說話,不是嗎?我讓猜猜,但你不知道該從哪開始,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但這都沒關係。讓我幫你起個頭——你為什麼會從夢裡驚醒?”

“……”丹發覺自己完全沒法反駁查爾斯的話,“我不知道。”

這才是最困擾他的問題。

“我不知道我是誰,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我夢到的地方是哪裡,和我說話是誰,為什麼他要和我說話……i feel lost.”丹低下了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操縱自己的力量,我覺得我應該能直接復活你的,可是我做不到。”

“復活布魯斯·班納的時候我並沒有表演,直接灌注了力量進浩克的身體,他就甦醒了意識。可是,你就不行,我還是需要表演這個儀式。”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因為班納那個時候沒有死嗎?可是浩克說他確認班納的意識已經死亡了,我也確認我使用力量的時候想的是讓布魯斯·班納復活而不是甦醒。”

“hummm.”查爾斯沉吟了片刻,“我讀過一些神秘學和魔法側方面的書籍——我是說,非專業的那種。也許那上面說的都只是荒謬的胡扯,但我覺得這聽起來很像是一種……”他似乎很難找到一個準確的詞,只能轉而舉例道:“就像是東方會有塑神像,上香請神?或者是我們這裡的祈求神降,亦或者是東南方比較多的蠱毒娃娃一類的……”

“你看,這些東西都是先要一個容器。不管這個容器是自己,還是其他的東西,目的都是為了給祈求來的力量或者靈魂一個容身之處。”

“會不會你的演繹就起到的是塑造容器的效果?演繹得越逼真,容器就塑造的越接近本體?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你復活的人,演繹不周就只能恢復成三頭身,演繹得越周全,就能恢復成原體。”

丹思索著這個邏輯:“那我在公開表演以後,能夠為被我表演的人恢復力量,增幅力量?”

查爾斯沉吟:“這聽著像是可以排除蠱毒,嗯……似乎更偏向於為神像蒐集信仰?所以,你擁有能夠塑造神像,蒐集信仰的能力……”

丹坐直了身體,感覺胸口像是有什麼鎖鏈在蠢蠢欲動:“所以……我是……”

查爾斯拍拍額頭:“教廷聖子之類的?”

丹:“……?”

丹的靈魂深處,黑暗中松了一半的鎖鏈瞬間動作一滯,下一秒,已經躍躍欲試要放出記憶的鎖頭就叮鈴哐啷飛速被拽回去了。

不僅拽了回去,還咔吧加了把鎖,銬的嚴嚴實實。

丹露出了迷惑又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

我是教廷聖子?

那我這滿身黑穿的是……已經叛逃了的意思?難怪要扭曲我的記憶,封印我的能力,說不準這事兒還是我自己的做的,就為了能逃脫教廷的緝捕之類的!

那那個誘惑我的搞得好像和我很熟一樣的傢伙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呸,不理他。

丹覺得自己的未來彷彿清晰了一點,雖然目前看來眼前的路非常坎坷,但總算是尋找到了一塊拼圖。於是丹高高興興地起身,感謝了查爾斯,轉身往床上一躺,沒過多久就打出了美滋滋的小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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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查爾斯還坐在藤蔓上,對著蘑菇小夜燈繼續託腮沉思:“嗯……”

但是這世上真的有教廷聖子這種東西嗎?

他看的那本《教廷密錄》,應該確實就只是鐳射眼從外面帶回來的娛樂小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教廷:??我不存在在你們的故事裡,謝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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