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丹，我覺得我應該吃不下這麼多。”
克拉克趴在丹才用毛絨小毯給他搭出來的小窩裡，仰著腦袋，試圖勸說把盧瑟帶回來以後，就一直處於過度緊張狀態的丹。
丹不大會打理這種東西，弄出來的窩也很簡單，乍一看就是個鳥窩，不過這種造型倒是很適合克拉克整個兒窩在裡面的。冷了的話還能直接扯一道毯角蓋在身上，舒適方便程度堪比被爐，又軟乎又暖和。
克拉克被丹抱進這個小窩的瞬間就喜歡上了這種令人渾身犯懶的舒適感覺，縮排窩裡只露出一個腦袋和一雙小手手扒在窩邊沿。
“沒、沒關係的。吃不完的話，我，我可以吃。”丹磕磕巴巴地說著，把做好的小碗土豆泥放到了克拉克面前，然後又匆匆忙忙起身，回到灶臺前繼續做東西，全程拿背背對著角落貓籠裡還在熟睡著的盧瑟，自欺欺人的鴕鳥樣子表現得非常明顯。
活像是只要背對著盧瑟，他就沒有把人間之神的死敵、超級反派萊克斯?盧瑟變成三頭身，也沒有把三頭身小盧瑟偷摸順回家，更沒有把小盧瑟用羊毛圍巾綁起來又關進了貓籠裡似的。
至於他用沙發墊子裹盧瑟、把小盧瑟的肚肚當暖手寶、用手捧了一路小盧瑟的臉蛋，那就更、更、更是沒有發生過的事！
絕對沒有！
克拉克幾乎想要嘆息。他勸不動丹，只能用小手手捧著吸管，繼續哧溜溜嗦著丹才做好的羅宋湯，只覺得渾身都熱乎了起來，小紅斗篷都暖和得蓬鬆了一些。
又過了半個小時，把冰箱裡所有的食材全部消耗光了的丹，終於磨磨蹭蹭地停下了手上的活，垂著腦袋坐到了還在努力試圖消滅食物、別浪費了的克拉克身邊：“對不起……”
毛絨墊雖然很舒服，但有些掉毛。克拉克吃一頓飯，頭髮上都蹭的全是毛毛，丹一邊伸手幫因為手太短夠不著自己腦袋的克拉克一點點把黏在頭髮的毛毛拈下來，一邊低聲嘟嘟噥噥：“我不應該去見盧瑟先生的，我都不知道為什麼盧瑟先生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丹快要哭出來了，“但肯定是因為我的原因……對不起，超人，我把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克拉克聽到這句，剛鬆開手裡的小勺子，就聽丹繼續道：“――不然你就可以回去和家人或者朋友見面了。”
“……”克拉克沉默了一會。
剛發覺自己沒死的時候，他確實想過想要回去見見家人朋友，但最初的欣喜過後，他意識到了自己的狀況，還是擱置下了這種迫切的渴望。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死後會突然復活。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幅樣子。尤其是他從三頭身變成了二頭身之後，克拉克就更加堅定了不能和家人聯絡的決心。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會像現在突然出現這樣又突然消失，如果這縮小就意味著他早晚還是會投入死亡的懷抱的話，他選擇沉默地獨自承受，不想讓痛失所愛的傷痛再次在自己愛的人心頭割上第二刀。除非有一天，他能夠完全恢復原樣，確認自己不會突然消失，不然，他絕不會回到堪薩斯的那個熟悉的農場。
丹輕柔地幫他捋下毛毛的手指從克拉克的頭頂拂過，暖乎乎的指肚蹭過克拉克的額頭，一剎那的溫度令心頭有些發沉的克拉克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安慰。
――至少在這個時候，他身邊還是有一個人在陪著他的。
他從死亡的沉睡中甦醒了過來，即便目前的情況還有一些不如意，但是他身邊仍然有陪伴他、並且願意好心照料他的人，這一切，難道還不夠讓他感到幸運、感謝太陽神的恩賜嗎？
想到這裡，克拉克有些低落的心便不由地慢慢從低谷裡重新爬了上來。
總是積極樂觀又陽光寬容的小鎮男孩頓時放下了先前心中想過的種種不怎麼好的後果，抬起短撅撅的胳膊，用小手手抱住了正給他捉毛的丹的手指，感覺到了從丹的手上源源不斷傳來的暖意後，十分親暱又感謝地蹭了蹭：
“別這麼說，丹。我該感謝你才對。人死是不能復生的，而我能夠重新獲得一次新生的機會，這幾乎是上天的恩賜了――如果這奇蹟是因為你而誕生的，那我又怎麼可能會因此而怪你呢？能遇見你，我真是太高興啦~”
克拉克說著說著，就感覺到自己懷裡正抱著的手指僵住了。
淳樸的堪薩斯小鎮男孩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嘴笨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仰頭一看，卻瞧見丹一直蒼白又憂鬱的面龐此時竟慢慢地紅了。
開始還只是有點粉粉的，在和克拉克對視上之後，這抹羞色就頓時包不住了，驟然一下氤開了一片嫣紅，這紅瞬間從丹的臉頰一路染到了藏在短髮裡的耳朵尖兒，又一路往下，沒過多久，一隻全身紅透了的害羞丹就新鮮出爐了。
克拉克的眼睛又大又澄澈，丹清晰地在克拉克的眸子裡看到了自己滿臉通紅的樣子，頓時羞窘得渾身滾燙，哪兒哪兒都像是能冒出熱氣似的。
他猛地站起身，一邊飛快用手衝著自己滾燙的臉蛋扇著風，一邊掩蓋似地偏過頭：“我、我給盧瑟先生換個位置，角落裡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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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悶著腦袋踩著毛拖鞋快步走到貓籠前，剛抬手要抓住貓籠。
就瞬間被嚇得往後一栽，一屁股坐到了地墊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盧瑟，偏著頭，眼神冷冷地和丹對視。
盧瑟的現況有點窘迫。
羊毛圍巾裹得裡三層外三層的，幾乎將他裹成了個胖毛球，盧瑟想起來都起不來。
趁著那個愚蠢的三頭身超人和這個小演員說話的檔口，盧瑟暗自努力了一下，除了把自己像不倒翁似的晃了幾下、小腳腳凌空亂蹬以外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只能繼續保持著這個躺倒的姿勢，試圖盡力用眼神傳達無聲的威脅。
還不快點把我鬆開！放出去！
貓籠？我看你是覺得留全屍死的不痛快！
丹被嚇得不輕，即便是摔在了地墊上，聲音都很大，聽得克拉克連忙從舒適到不想離開的溫暖小窩裡手腳並用地爬了出來，啪嗒啪嗒跑到丹的身邊：“沒事吧，丹？”
“盧……盧瑟先生，醒，醒了……”丹顫顫巍巍地指了指貓籠，慌張地扭過頭像是尋求救命稻草一樣看向克拉克，“不然，我……我再把他捏暈一下？”丹蹭蹭蹭到小克拉克的身邊，超級小聲的說，眼睛還心虛地一下一下瞄著貓籠裡的小盧瑟。
“……不用了叭。”克拉克看了一眼被羊毛圍巾綁的起都起不來，只能躺在貓籠裡乾瞪眼的盧瑟球，“醒就醒叭，反正他現在是不出來噠。”
一直礙於說話聲音太奶、沒有威嚴而不願出聲的盧瑟忍無可忍：“超人！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那麼容易死！放我出去，我會讓你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還有你，丹?克里，我記住你了！”
丹嚇得渾身一抖。
“……”克拉克嚴肅地皺起眉頭，插了會腰想了想，隨後扯著貓籠底下壓著的布墊穗子一路爬上矮櫃，伸出小手手捉住貓籠的鐵欄杆使勁兒晃了晃。
本來就不怎麼穩當的貓籠被克拉克晃得咯吱咯吱響。
克拉克：“你先站起來再說啊。”
盧瑟球被晃得在貓籠裡不倒翁似的前晃後晃，失去平衡後的小短腿本能地空中亂蹬:“超人――你不要太過分――”
克拉克：“讓你嚇唬丹，讓你嚇唬丹。”
盧瑟球：“住手，給我住手――”
克拉克：“還對丹放狠話嗎？”
盧瑟球：“你住――噫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