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麼重要的時候, 鳳弈竟然不見人,唐菀心裡不由覺得擔心。

她不是擔心鳳弈冷落她。

而是鳳弈總是那麼看重她,絕對不會輕易錯過今日自己的這樣的大事, 只怕是有些要緊的緣故。

會不會是舊傷復發了?

想到這裡, 唐菀的心裡不由生出幾分對鳳弈的擔心。

她甚至覺得此刻圍在自己面前奉承自己的那許多的豪族女眷們都對自己失去了吸引力。不過作為侯府長大的孩子,唐菀到底還有幾分禮數, 因此臉上帶著靦腆羞澀的笑容聽了許多的讚美,彷彿都已經開始不認識讚美中的自己, 她卻沒有叫人看出自己的心不在焉。

直到到了太康大長公主在上首叫唐菀過去說話, 才聽見外面傳來了稟告聲說清平郡王來看望廣陵侯太夫人。

對於清平郡王對唐家二姑娘用心到這樣的程度,竟然追到廣陵侯府裡來,這些女眷都彼此對視,露出幾分哀愁。

本以為這個被退親,又沒有靠山的唐家二姑娘是個好拿捏的,本還想將家族中的女孩兒舉薦到請平王府做個側妃, 日後或許還能再進一步。

可算是看著清平郡王對唐二姑娘這樣看重, 如今唐菀又拜了京都新貴廣陵侯太夫人做乾孃,靠山一下子強硬起來,這些女眷就忍不住在心中揣度起來。

為了一個有沒有可能得寵都不知道的郡王側妃之位就去得罪如今聲勢極好,顯然得到宮中看重的廣陵侯和清平郡王,這到底值不值得。

一下子得罪兩家, 那別說是側妃,就算是正妃也是不合算的。

因此想來想去,這些豪門女眷臉色僵硬過後, 看到唐菀站在太康大長公主的面前笑靨如花,清平郡王遠遠地快步直奔她而來,就都沒有了什麼想法。

唐家二姑娘如今不算是軟柿子了,不好拿捏,既然如此,日後自然得真心親近幾分。

不過若說起這京都之中比較好拿捏的,其實如今想想……唐家大姑娘倒是一個軟柿子了。

從前,唐家大姑娘風光至極的時候,大家被唐萱得到二皇子的寵愛給迷花了眼,因此從未想過,一個直到如今尚未得到皇家承認,甚至連宮門都沒有進去過的二皇子妃,她的地位也並不怎麼可靠。

長平侯如今沒有差事,空架子的爵位,自然也不可能與她們這些京都豪族相提並論。

而二皇子雖然失寵於宮中,可是架不住他命好,皇帝只有兩個皇子不提,太子的身體也羸弱,因此二皇子的重要性還是很值得這些豪族看重的。

一個根基不穩,宮中不喜的二皇子正妃,又怎麼與這些豪門出身的女孩兒相提並論呢?

若是二皇子當真那麼深愛唐家大姑娘,又怎麼會遲遲不去為她央求宮中,求宮中給予唐家大姑娘該有的體面,反而是與唐萱不睦的唐家二姑娘唐菀得到宮中的喜愛,日日召到宮中去陪伴太后與皇后?

因為思考到了這些,因此當鳳弈走到了唐菀的面前的時候,場面一下子有些安靜。

下一刻,當鳳弈對唐菀開口的時候,場面就幾乎變成了死寂,都是因為鳳弈看著唐菀說道,“對不住,我路上耽擱,因此來晚了。”他身為皇族郡王,竟然在公然,眾目睽睽之下對自己未來的王妃很自然地賠罪。

之所以賠罪,也只不過是因為小小的遲到。這怎麼能不叫人覺得窒息。

“沒有沒有,沒有耽擱什麼,郡王來了就好。我剛剛就是擔心你。”唐菀迎著女眷們複雜的目光急忙搖頭。

她看起來有些羞澀,可是更多的卻像是松了一口氣,顯然剛剛真的在為鳳弈擔心。

鳳弈的目光不由溫和許多。

他扶著唐菀的手臂,半晌才鬆手,之後走到太康大長公主的面前施禮說道,“叫姑祖母受累了。”他看起來禮儀端方,太康大長公主微微頷首,卻沒有吩咐什麼。鳳弈等了等,便轉到了廣陵侯太夫人的面前施禮說道,“見過岳母。”

他如此鄭重其事,廣陵侯太夫人微微一愣,不由露出幾分柔和的表情扶住他的手臂溫和地說道,“郡王不必多禮。”她也沒有想到鳳弈這樣的天潢貴胄會為了唐菀而在她的面前折腰,因此態度格外慈祥。

似乎是當初被唐菀開解過後,一向總是帶著幾分冷硬的廣陵侯太夫人如今也慢慢地變得柔和慈祥了起來。她看起來精神很好,顯然和兒子如今的生活過得很不錯。鳳弈見她這樣溫和,又再一次施禮之後,將目光落在臉色有些陰鬱的李穆的身上。

似乎猜得到鳳弈面對自己要做什麼,李穆的臉色更加陰沉。

果然下一刻,鳳弈已經微微頷首對他說道,“義兄。”

果然不出李穆所料。

清平郡王還真的是叫的下去。

他如今是唐菀的幹哥哥,所以鳳弈越非要管他叫一聲義兄。

可是天知道,他的年紀比鳳弈年少,當年叫了鳳弈那麼多年的堂兄,如今卻成了鳳弈的兄長。

李穆覺得這個稱呼聽得自己胃疼,臉色陰沉沉地勉強點了點頭,便看向廣陵侯太夫人透出幾分詢問。

鳳弈不動聲色地坐在唐菀的身邊,看起來毫無異樣,倒是太康大長公主看起來有些疲憊,撐著額頭坐在一旁微微皺眉。

見太康大長公主這般,顯然是已經不耐煩廣陵侯府聚著這麼多的人,女眷們也都很有眼色,既然已經對唐菀示好,並且知道她不好惹,今日也算是沒有白來,便一一告退了。

當她們離開了,太康大長公主這才對鳳弈問道,“宮裡出了什麼事?”

鳳弈不由抬了抬眉梢。

“如果不是宮裡出了事,阿菀今日這麼大的事,你不可能錯過。”唐菀今日拜廣陵侯太夫人做乾孃的事,京都皆知,無數的豪族女眷都被邀請,鳳弈的性子是必然會出現在廣陵侯府給唐菀撐起這麼個面子的。

可是他卻來得遲了,顯然就很不尋常。

太康大長公主是個極為聰慧的人,想一想就想到了這其中的道理,自然是要多問一句。

她還繼續說道,“不過應該不是嚴重的事。不然你也不會趕出來。”她露出幾分關切,鳳弈想了想才對太康大長公主說道,“陛下今日有些不舒坦,在宮裡暈了過去。不過已經叫太醫看過,太醫說是有些過於勞累,叫陛下靜養,多滋補就是。”

因為皇帝暈過去了,宮中一時大亂,鳳弈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宮。

不過知道皇帝不過是勞累,並無其他,鳳弈也就放心地出宮來給唐菀撐腰。

太康大長公主聽了不由嘆了一口氣。

“作孽。”她低聲說道。

當年皇帝被封為太子,一則是因為他乃是中宮嫡子,另一則也是因為自幼聰慧健康,並沒有身體上的妨礙。

那時候先帝還沒有遇到貴妃,還沒有昏聵,自然是立了嫡子入主東宮,也曾經對嫡子格外疼愛。

只可惜當先帝一把年紀了卻遇到了美色無雙的貴妃,因此被迷得暈頭轉向,後宮與兒子們全都不要了,還允許先帝貴妃涉足朝堂,因此引來了朝中十幾年的動盪。

想到這些,太康大長公主也忍不住露出幾分痛心,對垂眸不語的鳳弈說道,“陛下是這樣的身子骨兒,也該好生休養著,好好調養,免得叫人擔心。不過……”她猶豫了半晌,目光落在鳳弈與李穆的身上,很久之後才和顏悅色地說道,“日後你們也要多輔佐陛下與太子。”

皇帝和太子的身體都不怎麼好,而朝政繁忙,這樣的強度不是皇帝和太子能承受得住的,自然得多些信得過的幫手。

對於太康大長公主來說,信得過的人裡,鳳弈和李穆是其中翹楚。

“您放心。”鳳弈的根基是在軍中,聽到太康大長公主的話,便緩緩點頭說道。

李穆沉默半晌卻沒有說話,很久之後,才避開了太康大長公主的目光,輕輕地點頭說道,“臣必定盡力而為。”他這話已經帶著幾分生疏,唐菀有些茫然李穆為何突然變得似乎疏遠了。

不過當太康大長公主溫煦地拍了拍李穆的肩膀,急著進宮去看望皇帝,唐菀跟著太康大長公主匆匆進宮,因不是在一個車裡,她便拉著鳳弈的手問道,“我怎麼覺得侯……阿穆哥答應得有些勉強?”她格外疑惑,鳳弈攬著她坐在車子裡,只覺得軟玉溫香滿懷,心情也輕鬆了許多,面上平靜地說道,“他如今的身份尷尬。”

“你的意思是……阿穆哥顧忌二皇子啊?”唐菀頓時心裡一動。

她有些明白李穆的立場。

被皇帝撫養長大,和太子兄弟情深十幾年,李穆對於皇帝和太子的感情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所以,他願意為皇帝和太子奉獻一切,在他們需要自己的時候貢獻所有的力量和智慧。

可是這樣做,當皇帝和太子病弱,他去輔佐皇帝和太子的時候,李穆必然是要鋒芒畢露,站在皇帝和太子的身邊成為匯聚無數目光的最光鮮的那個人。可是他若是萬眾矚目,又將真正的二皇子鳳樟置於何地?

唐菀覺得李穆自從被揭開了真假皇子的真相,就一直避免著和鳳樟之間有什麼牽扯,也很少進宮,不願叫人覺得他這個假皇子比真皇子還要得得到宮中的喜愛,令鳳樟在皇家處境尷尬。

這樣想想,李穆有些謹慎小心得過了頭。

他不想叫鳳樟心裡不舒服,覺得自己這個假皇子依舊比真皇子還要得寵。

所以他刻意地避開更多能觸犯到鳳樟利益的事。

不去爭奪宮中的寵愛,乾脆地從宮中退步抽身一心一意照顧廣陵侯太夫人,這都是李穆不會回到皇家和鳳樟爭寵的表示。

可是唐菀想了又想,窩在鳳弈的懷裡小聲兒說道,“比起鳳樟,我覺得還是阿穆哥更能幹。更何況這也不算是爭寵,而是能者居之。他為人能幹,能作為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幫手,又為什麼要顧忌鳳樟的心情避開呢?當年的偷龍轉鳳,做錯的也不是阿穆哥。就算是被送到皇家,可是阿穆哥也沒有享福,有什麼好顧忌鳳樟的。”

她小小聲地說,又軟又暖,鳳弈只覺得自己的懷裡香香軟軟一團,忍不住垂頭拿薄唇碰了碰唐菀的發頂,低聲說道,“他想得太多了而已。”

對於鳳弈來說,之前李穆就是想得多。把這些年受到的委屈還有苦楚都默默地吞了,一聲不吭地從皇家自己把自己掃地出門,沒有半分抱怨還有怨恨,其實這有些過於懂事,可是歸根到底,李穆卻不是為了鳳樟,而是不願宮中為難。

一個患難的假皇子,一個失而復得的真皇子,他不願宮中為他為難,因此才會痛痛快快地讓出二皇子的位置,然後很少和鳳樟衝突。

不過李穆對鳳樟的退讓是從前的事了。

今日李穆在太康大長公主面前那番姿態,若說李穆是讓著鳳樟,對於鳳弈來說大可不必把李穆想得這樣美好單純。

李穆是宮中長大的孩子,太知道以退為進。

他這樣與宮中保持疏遠,做出一副不與二皇子爭鋒的模樣,不僅叫他在京都與皇家之中大受好評,甚至還叫皇帝和太子更加憐惜他。這麼看的話,鳳樟真是把李穆得罪得不輕……不過也對,鳳樟回到宮中幹的那幾件事真是件件愚蠢,退婚唐菀這個未婚妻子,氣病了廣陵侯太夫人,只這兩件事就能把一肚子壞水的李穆給惹翻了去。

因此,李穆做出一副退讓的姿態,卻顯得鳳樟與羅嬪更加無恥,咄咄逼人,想想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

鳳弈行事喜歡大開大合,看人不順眼直接就是一巴掌。

而李穆,這小子陰惻惻的,更喜歡背後捅人軟刀子。

只怕李穆在太康大長公主面前的那一猶豫,這軟刀子得把鳳樟捅得不輕。

不過聽著懷裡唐菀那軟軟又天真懵懂的話,鳳弈心裡哼了一聲,覺得笨蛋把李穆給形容成一個不爭不搶的真善美的化身真是太笨了。可是不知怎麼,聽著這丫頭柔軟又天真的話,鳳弈卻覺得還是這樣天真的話更加他心中柔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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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靜地聽著,並沒有反駁唐菀對於李穆的那些稱讚還有抱不平,很久之後才對唐菀說道,“你說得都對。李穆的確是個好人。”他帶著幾分不懷好意地想,也不知李穆聽到唐菀說他是個“好人”,會不會羞愧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卻垂頭就對上了唐菀有些羞澀的笑容。

她羞澀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的頸窩小聲說道,“可是在我的心裡,你才是最好最好的好人。”

這是多麼貧瘠的形容。

鳳弈心裡嫌棄得不得了。

可是抱著滿心依戀自己的唐菀,他又覺得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你今天把我嚇壞了。”唐菀抱著鳳弈的脖子,小小聲地撒嬌說道,“我一直都等你,可是你一直都沒有來。你不在我的身邊,那些人的奉承討好,還有我的風光榮耀全都不值一提了。阿奕,比起那些,我還是更想要你在我的身邊。”

她鼓足了勇氣,動了動嘴角,許久之後才艱難地,卻滿懷著期盼地小聲說道,“阿奕,你以後多陪陪我,多,多……”她的聲音微弱,有些害怕拒絕,又有說不出的惶恐,心都在激烈地跳動著,輕聲說道,“多疼疼我吧。”

鳳弈突然僵住了。

許久之後,他才垂頭看著臉紅得如同朝霞,躲進了他的懷裡不探頭的唐菀低聲問道,“你說什麼?你叫我對你怎樣?”

“多疼疼我。”似乎說出一次之後,餘下的話就不那麼艱難,唐菀聲音卻不再那麼微弱了。

鳳弈看著唐菀那等待自己的回應,緊張又羞澀地埋進他的懷裡的樣子,冷哼了一聲。

天知道,他等這句話有多久。

這笨蛋總算是開始慢慢地信賴他,願意對他邁出這樣重要的一步。

能說出這句話才說明唐菀的心裡把他慢慢地當做了全心信賴,堅信他會善待,會對她好的夫君。

“我日後只疼你一個。”鳳弈想到遇到唐菀這些日子,見這又呆又膽小的笨蛋總算是把頭探出了自己的保護殼,願意真心地依戀他,對他提出她想要的,一時之間覺得兩軍對壘都比佔據唐菀的心輕鬆些。

一時之間,清平郡王頗有苦盡甘來的滋味。

他垂頭,見唐菀怯生生地仰頭,聽到他的話微微愣住了一下,之後羞澀又滿足地對他笑了起來。

她要得從來不多,只要這一點點的溫柔就已經足夠,足夠她歡喜快樂。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叫鳳弈下意識地緊了緊攬著她的手,垂頭,薄唇慢慢地俯下來。

唐菀看著他,想到青霧對自己說過的未婚夫妻之間相處的那些話,哪怕心裡慌張羞澀,卻沒有避開。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侍衛的聲音,稟告道,“郡王,已經到了宮中。大長公主已經下了車。”

這突如其來的打斷叫鳳弈臉色陰沉半晌,他放開唐菀捨不得,可是又不能叫唐菀在太康大長公主面前失禮,片刻之後,他沉著臉給急忙從他懷裡起身的唐菀整理好了衣裳,這才從車中出來,又扶著唐菀的手臂把她扶下了車。

可雖然他的臉色陰沉,可唐菀臉上卻依舊帶著春光,嬌豔無雙。

太康大長公主看見了,卻只當做沒有看到,叫唐菀扶著自己先去太后的宮中。

姑嫂兩個見了面自然會寒暄一陣子,之後就帶著鳳弈一同去看望皇帝。

唐菀尚未嫁進皇家,因此不好過去,便坐在安靜下來的宮裡,見大公主失魂落魄地坐在她身邊陪著她,不由眨了眨眼睛。

今日她都忘記了,大公主也沒有過去廣陵侯府。

這對於一向親近廣陵侯府的大公主來說也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

不過想到這只怕是因為皇帝暈過去了的緣故,唐菀看著大公主那張憔悴蒼白的臉低聲勸說道,“公主別為陛下擔心。陛下乃是真龍天子,承上天庇佑,不會有事的。”

而且皇帝本也只是勞累引起的不舒坦,並無大礙,唐菀希望大公主別那麼擔心。可是她的話卻似乎並沒有叫恍惚中的大公主回神。她目光散亂怔忡,似乎沒有聽到唐菀的話,這樣子叫唐菀不由十分擔心地去摸了摸大公主的手。

唐菀微微變了臉色。

大公主的手冰冷得很,唐菀覺得她的手比鳳弈的還冷。

此刻大公主的樣子也不知怎麼,叫唐菀有些擔心與害怕。

她覺得似乎不知何時,爽朗與明豔的陽光從大公主的臉上消失了,此刻大公主的樣子更像是上一世的時候……

唐菀突然渾身一個激靈。

對了。

前些時候她進宮陪皇后換衣裳的時候,皇后不是和大公主提過南安侯的事,說是陛下已經默許了南安侯和大公主的婚事?

可是怎麼怎麼久了,皇帝賜婚的旨意還沒有下達?

按理說以大公主的性子,既然知道自己能夠嫁給南安侯,必然會催促皇帝快些賜婚,爭取早日嫁給南安侯的。可這麼多天宮中沒有動靜,這一下子就叫唐菀警醒了起來。

她太知道羅嬪為了達到目的什麼都幹得出來了,急忙壓低了聲音對大公主緊張地問道,“公主,是……婚事有什麼變故麼?”她這話小心翼翼,又帶著幾分關切與柔軟,大公主本來渾渾噩噩地坐在一旁,聽到這句貼心的關切,她不由垂頭,一滴眼淚落在唐菀的手背上。

她的手是冷的。

可是那一滴眼淚卻滾燙。

燙得叫唐菀心裡頓時難受得厲害。

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因想到上一世大公主與南安侯那麼艱難地各自孤單,唐菀覺得自己不想再做一個置身事外的人,急忙低聲問道,“到底怎麼了?公主,你別傷心,也不要害怕,一切都有我,我……還有郡王呢。”

她柔軟溫暖的手握緊了大公主冰冷的手,大公主只覺得這些天冰冷的心才慢慢地暖和了起來。她又落了一滴眼淚,對唐菀哽咽地說道,“母妃說早年在冷宮的時候,羅家曾經給過我與羅家表哥定親的信物。母親說我早就有了羅氏的婚約。”

唐菀一下子愣住了。

“冷宮的時候定的親?”她試探地問道。

上一世和大公主那麼親近,唐菀自然是知道羅氏上上下下都是什麼貨色,因此她覺得和身在冷宮前程不明,一個不好就要被先帝貴妃株連的大公主結親這種雪中送炭的事,不像是羅氏那樣品德敗壞的人家能做得出來的。

大公主卻苦澀地輕聲說道,“母親拿了信物給我看。阿菀,我……我不能嫁給南安侯。羅氏若當真在我落難時也願意冒著風險收留我這個有可能給羅氏帶來災禍之人,那如今我顯赫以後,就也不能辜負羅家。”

哪怕她並不喜愛羅家的表哥,可是當年羅氏曾經對冷宮中的她們母女伸出過手……她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人。

不然,她和背信棄義拋棄唐菀另娶唐萱的鳳樟,又有什麼分別。

作者有話要說:  2020年啦,新年第一天,祝大家新年快樂!o(n_n)o~

感謝一下大家的霸王票啦麼麼噠(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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