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懷覺察到不對勁出去的時候, 顧長庚並沒有跟著一起。

哪怕他早就發現了不對,但他並不能過多干預, 便靠在窗邊閉目養神等著臨懷回來。

其他一位劍宗弟子也很緊張, 見臨懷出去了也提出要出去瞧瞧。

因此,一時之間這個三個人擠在一起有些狹窄的房間。

一瞬間便空了出來,變得有些空曠了。

青年抱著手臂靠在窗戶邊, 風從外面往裡頭吹。

夜風拂面生涼意,卻吹得顧長庚頭腦更加清醒。

他一直都是這般面無表情, 瞧著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只有真正與他相處過的人才知道, 青年只是正經嚴肅不善言辭了些, 是個十分正直的人。

顧長庚習慣性的將唇角往下壓著,劍眉星目,一眼看去便是一派正氣。

他眸子在無光的黑暗裡也似乎落了星子,看人的時候一併將其照的敞亮。

不過此時他正閉目養神, 那雙好看的眸子也被遮掩住了。

驚寒劍就在顧長庚手邊放著。

劍刃入劍鞘, 可四周還是因為它而透著點兒寒意。

這個時候突然的一下, “呼呼”的風聲比起最開始時候要急,將門窗都吹著“吱呀吱呀”地響。

他指尖微動, 手搭在了驚寒的劍柄之上。

“出來。”

顧長庚的五感很敏銳,哪怕是風裡面稍微夾雜了一味草木他都能夠清晰地辨認出來。

更別提這樣陰鬱難聞,如同陰溝地府裡的惡臭了。

他並沒有睜開眼睛, 耳邊聽見了有腳步細微的聲音。

覺察到人已經出來了,顧長庚這才順著聲音傳來的位置看了過去。

來人不高,全身上下都裹著黑色的袍子, 連臉都是在衣袍下面根本瞧不清楚面容。

他如鬼魅一樣來無影去無蹤,此時站在顧長庚對面位置。

黑漆漆一團,和這夜色近乎融為一色。

“鬼面?”

顧長庚眯了眯眼睛,聲音冷冽,好似玉石落清泉。

“你睜開眼睛的時候更好看。”

他的聲音喑啞低沉,撕裂一般的壓抑。

青年雖然看不見對方的臉,可他明顯感覺到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黏膩的,潮溼如同蛇信子一般的眼神。

很噁心。

像是在打量著什麼自己專屬的物件一般,勢在必得。

“你想要我的麵皮?”

顧長庚並不是傻子,儘管他從一開始便沒有說什麼直白的話語。

可他見對方並沒有否定自己是鬼面,從一開始便盯著自己的臉看,便知道他是衝著自己來的。

他對自己的模樣沒什麼自知之明。

作為劍修,顧長庚一向是清心寡慾,視外物為無物,更別提這種大多只有姑娘家才注意到的面容美醜了。

“你長得和我心意。”

那人也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慾望。

聲音似乎從喉嚨裡發出一般,如蛇一樣冷血漠然,讓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顧長庚皺了皺眉,並沒有被對方給嚇唬到。

但是也沒有立刻拔劍。

他手指搭在手臂上點了點,若是平日時候有人這般挑釁他,他早就動手了。

顧長庚是一個行動派,能用劍解決的事情他都不大喜歡用嘴。

然而這一次青年卻遲遲沒有動手。

他沉默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在鬼面沒有什麼耐心準備動手的時候。

顧長庚開了口。

“你可有將我們都瞧完過?”

黑袍人一愣,沒想到對方沉默了這麼久開口問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我自然是都瞧過了,這才來奪你的麵皮的。”

他語氣有些不滿。

“我雖幹得這般勾當 ,卻也是個眼光挑剔的,我可不是什麼人都麵皮都要。”

那話可以直白了翻譯過來理解。

——我不是什麼隨便的人,我的眼光很高,你不要侮.辱我的審美。

“謝謝你的抬愛。”

顧長庚沒大聽明白,不過也領會到了對方言語之中對自己長相的肯定和誇讚。

“我的意思是說,你可不可以去找我其他的師弟師妹們的麻煩?”

“呵,倒是個好師兄。

大難臨頭了還想著拉自己師弟師妹們下水,以尋得生機。”

鬼面心下有點兒可惜。

可惜了這麼好的皮相下,這心卻不及皮相的萬分之一。

顧長庚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對方為何剛才還對自己滿意至極,現在卻又冷嘲熱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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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青年薄唇微抿。

“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找人便去找他們吧。我想你該給他們一個鍛鍊的機會。”

“……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吧。”

黑袍人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腦迴路奇怪的人。

他也不願和顧長庚再多閒談。

這個時候一團黑色霧氣包裹著顧長庚周身,他似乎沒有辦法動彈。

只抬眸看向朝著他瞬身過來的黑袍男人。

他從衣袖之中將手伸了出來。

顧長庚清晰可見他尖而長的黑色指甲,如野獸的爪子一樣鋒利。

這指甲應該就是他用來生剝人麵皮的。

顧長庚的手一動,手放在了驚寒劍柄之上。

“唰”的一聲,劍光凜冽,從劍鞘之中一下子如破雲般出來。

氣勢驚人,劍風凜冽。

剛才還纏繞在顧長庚周身的黑色霧氣被驚寒一瞬便斬斷揮散,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痕跡。

和夜風拂面而過,沾染不了一點兒彌留的痕跡。

秋風掃落葉一般遊刃有餘。

那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眼前寒光一閃,瞧都沒有瞧仔細。

驚寒便搭在了他的脖子邊上。

此時明明並不是冬日,可以顧長庚周圍為中心。

一地的霜雪,連帶著被子上也都是冰渣子。

月光清冷,從外頭照進來的時候,更是森然寒冷。

“我說了……”

“去給他們一個機會。”

顧長庚沉著臉色,冷聲警告著對方。

“……”

黑袍男懵了一瞬,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原來從一開始到現在,顧長庚就沒有說過一句玩笑話。

“呵,說得倒好。若我挑了一個去奪了麵皮,你會來殺我嗎?”

“不會。”

“……真的?”

“我以心問劍立誓,若因此對你動手我修為不得寸進,永世不破瓶頸。”

這對於顧長庚這種劍痴來說,這已然是最毒的誓言了。

“……”

得了這個答覆之後的黑袍男人沒有絲毫的安心,陷入更長久的沉默之中。

“……好師兄。”

半晌,他這麼言簡意賅地評價道。

不是他好欺瞞一下子便相信了顧長庚的話。

只是他運氣不好,一下子便找了塊硬石頭碰。

現在他再在這裡待著,顧長庚不會放過他。

剛才只是簡單的一劍下去,他便知道自己如今想要逃已是不可能了。

既然顧長庚以劍發了這般誓言,他也沒什麼太多顧忌了。

他剛準備再去隔壁尋一個目標的時候,門“啪”的一聲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推開了。

“顧師兄!那鬼面死了沒!”

最先推門進來的綏汐,她嘴比腦子快。

她開口之後瞧見那黑袍人還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後一愣。

而黑袍男人瞧見綏汐的時候也一愣。

然後抬眸看向了一旁站著的,不知為何黑著臉的清漱。

他舔了舔唇角,壓低了聲音。

“雖然女氣了些,不過你也不錯。”

“那便退而求其次,就要你了!”

清漱站在原地看著對方往自己這邊撲了過來。

速度很快,快得只能瞧見殘影。

然而她並沒有移動分毫,和顧長庚剛才一樣沒有絲毫躲避的打算。

只是清漱也沒心情和對方周旋。

她抬眸瞧見一抹黑色身影遮掩住了自己。

手腕一動,一枝桃花不知從何處取出。

花葉清淺,清香撲鼻。

一簇一簇,瞧著便如一片春日一般,生氣盎然。

這是桃源千年的桃枝,看似柔和美好,和普通花葉一般無二。

然而花葉在對方靠近的瞬間如花海一般纏繞住了他。

每一片如刀刃般刺進他的軀體。

桃枝的枝幹如劍凜冽,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臟。

剎那之間,黑袍男人生生地斷了生息。

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清漱冷著眉眼將桃枝收回,帶起了殷紅的血色。

映照在她的眸子裡面,有一種說不出的豔色和漠然。

綏汐怔怔地看著清漱用手帕擦試著手上濺落的一些血跡 。

動作漫不經心之中透露出一點兒慵懶。

她是手背白皙細膩,血珠子落在上面如紅梅落雪。

恍惚之間如畫卷似的,很是凜然美麗。

擦拭乾淨之後,清漱隨意將手帕扔在了他的身上。

那輕飄飄的樣子,就如同對方殞命在她手上時候一樣,輕賤如草芥。

半晌,清漱紅唇微啟。

語氣涼薄,眸中冷漠。

她的面上無絲毫笑意。

“他問心立誓不殺你。”

“可我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最近出門一定要戴口罩!

那個病毒真的春運期間防不了,肯定會蔓延, 現在已經擴散到各省了差不多。

勤洗手多通風,少去人多的地方!

我明天回老家過年,備了好多口罩了,大家去微博看看買什麼口罩,外科一次性口罩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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