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沉稍微安撫了下被息風給砸得險些嗝屁的朔雪, 將靈力渡了些許。

在叫它平緩下來後,這才將視線落在了眼前戾氣未散的息風身上。

“……你還記得我嗎?”

少年頓了頓, 抬起手指了下自己

“我, 綏汐的弟弟——綏沉。”

息風只是在劍冢裡關著,情緒受著周圍的劍氣濃烈而顯得很不穩定。

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記憶。

他自然認得綏沉。

息風情緒平靜下來後,這才緩緩往綏沉那邊過去。

他劍柄上松松地掛著劍穗, 那塊黃金瞳即使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裡也極為耀眼。

少年瞧見後,試探著詢問了一句。

“要不我幫你把劍穗系上吧?”

息風猶豫了一會兒, 看著眼前綏沉神情一臉真誠的樣子。

他這才晃了下身上的劍穗, 稍微低了下身子讓少年給它繫上。

綏沉見此松了口氣。

還好, 能搭理他讓他幫著系劍穗,看來也沒有太生氣。

至少火氣在剛才狂砸了朔雪之後消了好些。

他伸手,骨節分明的手靈巧仔細地將那被息風劍氣割斷的地方用靈力續上。

然後繫好之後理了下上面的流蘇。

“好了。”

綏沉這麼說了後,留意了下對方看上去心情更好了些。

他逮著機會, 薄唇微啟。

“息風, 你可不可以跟我出劍冢?”

“我阿姐她現在在魔界, 不在鎮妖塔了……”

“你是斬魔劍,只有你在她身邊我才能夠稍微安心些。”

息風正看著自己身上的劍穗是否完好無損的時候。

在聽到綏沉這話後劍身一凜, 劍氣又一次險些傷到少年。

[艹!她被容予給擄走了?!]

然而綏沉聽不懂他的話,只瞧見他剛才才被安撫了的情緒又瞬間炸了。

朔雪身子一抖,小心翼翼地躲在了少年身後。

綏沉沉默地摸了摸朔雪的劍柄, 視線瞥向了息風。

“……抱歉,我和你語言不通。”

他思索了一會兒,想起了之前在不周山少女被魔氣侵蝕的時候, 息風用寫字來提醒他們去找容予的事情。

“你不是會寫字嗎?你可以凝劍氣在空中寫字……”

綏沉說到這裡的時候,腦海裡下意識浮現出了息風歪歪斜斜,生澀的字跡。

“嗯,寫關鍵字就成,你應該不大會寫。”

息風也聽出來少年言語裡體貼之下,是對他沒文化的無奈。

他覺著是一個好辦法,便凝了劍氣,懸在半空一下一下寫著。

劍氣在黑暗之中是凜冽的白光,短暫停留在了空中。

[容予,帶走?]

“不是容予帶走的,應當是我阿姐送不了鎮妖塔自己離開的。”

息風頓了頓,想著那鎮妖塔的確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有些意料之外,又覺得情理之中。

他劍刃一動,又繼續寫道。

[我,打不過他。]

其實息風想要表示的是,即使現在少年將他帶走去了魔界交給少女。

但是容予一旦失控,他和綏汐一併也打不過他。

[不過我會,帶她回來。]

這些綏沉都知道。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綏沉就算被息風從魔界帶回來,這修真界似乎也沒少女地方能是她容身之處了。

“……你先隨我出去再說。”

少年沒有同意也沒有反駁對方。

半晌,他只是沉聲這般對息風說道。

息風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比較棘手,也沒再寫什麼。

跟著少年身後,從劍冢裡頭飛了出去。

綏沉進來的時候還是清晨時分,這個時候出來已經晌午了。

陽光很強,灑在四周草木蔥蘢上,流瀉的光亮如碎金。

看上去很是開闊明朗。

塵淵瞧見了身後懸浮著跟在少年身後,從劍冢裡頭出來的息風。

他劍身那層黑漆漆,坑坑窪窪的外殼,他很是熟悉。

青年瞧了一眼,而後視線落在了息風身上的劍穗上。

和如今他這副漆黑醜醜的模樣,很是不搭。

不過塵淵沒有逮著說什麼,只是垂眸看向綏沉。

“你與他說了嗎?”

“關於將他帶去魔界的事情。”

“嗯。”

少年微微頷首。

“他說他打不過容予,打算到時候去了尋著機會直接將我阿姐帶回來。”

“這話說的誰打得過似的。”

塵淵煩躁地“嘖”了一聲。

“不過我勸他還是先去問問你阿姐的想法吧,畢竟是她自願過去的。”

“他就算想要把她帶回來,也要她願意才是。”

息風聽了急了。

連忙“唰唰唰”在空中又寫了幾個字。

[她惜命!!!]

“……”

明明是寫的字,怎麼讀起來像是發了語音。

塵淵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

“我知道她惜命,只是現在她無論去哪裡都是差不多境況。”

“既然都算是絕路,她很大可能會選擇待在容予身邊。”

容予有多愛惜綏汐,不僅是他們有眼睛能夠真切看清楚的。

就連原本沒了七情六慾,沒心沒肺的少女也會下意識地依賴信任對方。

她不相信容予會傷害她。

哪怕是失控,她也不會相信對方會殺了她。

少女之所以這般堅信,原因無非是容予十年如一日的偏愛和珍視。

息風沉默了一會兒,在聽了塵淵這話後他心頭也隱約動搖了。

他一直跟綏汐待在一起,也不相信容予會傷害少女。

“還有,與其想著如何帶綏汐離開,你還是先想想一會兒到魔界時候如何應對吧。”

斬魔劍是所有魔物懼怕的存在。

但是這一切都是基於有劍主,能夠使用支配他的時候。

如果是單槍匹馬硬生生闖的話,幾隻魔物的確不敢亂來。

可若是一群呢。

群起而攻之,這就有得他受得了。

畢竟魔界之中最不缺的便是魔。

息風頭大地揮了揮劍,警告塵淵少說話。

說得他心煩意亂的。

塵淵側身輕易的躲開了息風的劍氣,他笑了笑。

“所以我勸你還是見機行事……”

“準確來說你與其聽綏汐的,倒不如聽容予的。我覺得容予的決斷會比任何人都有用。”

少年沒明白對方這話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這麼說?我阿姐才是息風的劍主吧?”

塵淵眼眸閃了閃,卻並沒有明說什麼。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珍視你阿姐。”

這樣的回答前言不搭後語,甚至沒有什麼邏輯關系。

綏沉皺了皺眉,心頭的疑惑更甚了。

息風其實也沒太明白。

但是他想著容予的確腦子更靈光些,在對方清醒時候聽聽他的意見倒也不是件壞事。

“走吧,我送你去魔界。”

塵淵這麼說著,四周的風綿軟。

全然包裹著息風。

少年見此下意識想要跟上來一併,但是卻被塵淵的劍給抵住了。

劍沒出鞘,只不讓他繼續往前。

“你這一次能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趁著你師父還沒怪罪下來之前早些回絕雲寺吧。”

“我師父他還不……”

塵淵嘆了口氣。

“你不會真的以為青昀什麼都不知道?”

“他既然將你送到絕雲寺,又用了坤元圈鎖住了你的靈力,那為何無塵能解?”

“如果他是真的鐵了心不讓你離開,何不用個秘法,又何必用這種只要是元嬰修為便能夠解開的靈寶來鎖住你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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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從一開始便知道我要來取劍?”

少年沉默了一瞬,有一種自己這麼努力小心翼翼卻做了白用功的感覺。

“倒也不是。”

“我想他只是不忍心一直關著你。”

塵淵和青昀還算熟知,對方是性子他也清楚。

“他本意可能也的確是想要你靜心跟著無塵修行,卻無意全然束縛你的行動。”

綏沉薄唇微抿,沒有再說什麼。

他微微頷首,長長的睫毛顫了下。

“那我便先回絕雲寺了。”

“塵長老,之後一切就拜託你了。”

瞧著少年御劍離開的身影消失在了視野之後,塵淵這才收回了視線。

“怪不得青昀能和容予成為朋友。”

“一個兩個的,都是有事憋著不說,全留著讓人猜。”

……

魔界之上,無妄海域。

已至夜幕時候,海浪翻騰的更加厲害,一下一下的拍打著礁石的巨響震耳欲聾。

一抹青色身影御劍飛到了海域的上面。

他垂眸看了下下頭比起平日雷雨來臨之前要更加不穩定的海面。

要不是他飛得高些,這隨便一片浪都能將他給卷進去。

塵淵抱著手臂,他眯著眼睛瞧了好一會兒。

“這瞧著不像是深海之下引起的,很大可能是從魔界那邊魔氣翻湧產生的動盪。”

息風感知了一下,發現底下的確是有些不尋常。

像是一隻一直平靜蟄伏著的野獸,突然失去了控制似的,狂躁了起來。

應該是魔界魔氣滿溢出來,無處釋放。

這才連帶著海域一併攪動了個天翻地覆起來。

息風也沒想太多。

畢竟這魔界就沒幾日是安穩的,他看了下天上匯聚著的濃重烏雲。

塵淵看著它揮動著劍,劍光凜冽。

看上去是在活動著筋骨,準備一會兒直接進去。

尋常修者若是要進魔界的話一般會等雷落雨下,等著劈開那道連線海域和魔界的縫隙再從中進去。

然而息風不是。

他活動好了之後,用劍柄推開了一旁的塵淵。

這此時只有烏雲,但是他已然凝好了劍氣。

一道劍光從劍刃之上,生生直上雲天。

“轟隆”一聲,他將那道藏匿在雲層之中還沒有落下的雷引了下來。

而後似有天崩地裂之勢。

塵淵抬起手遮掩了下朝著自己刮過來的颶風。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海已經被劈開了一道千尺高的海路。

這一次不是等那道縫隙在雷落之時出現的。

而是息風生生給劈開的——在千丈海域之下。

“……”

這麼大陣仗。

這下魔界想要不知道斬魔劍進來了都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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