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汐窩在朱翊的懷裡大氣也不敢出, 直到確認身後的塵淵並沒有起疑心,也沒有任何追上來的跡象後這才松了口氣。

她把小腦袋往青年肩膀上探了出去, 望著青霄凌雲上面的雲霧縈繞。

在瞧不見山上的青綠了, 綏汐莫名覺得有些低落。

這裡畢竟是她待了十年的地方,這個時候就這樣離開了。

綏汐心裡很不是滋味。

“捨不得?”

“有點兒……”

小狐狸尖尖的耳朵動了動,最後慢吞吞地收回了視線。

“畢竟待了這麼久, 就算是個石頭也會有感情吧。”

綏汐七情六慾雖寡淡,卻也沒那般無情無心。

她金色的眸子閃了閃, 縮著脖子鑽回了朱翊的懷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變成了火狐狸的緣故, 她還挺喜歡被人這麼抱著的。

像是曬太陽一樣, 很是舒服。

朱翊看著她眯著眼睛這般愜意的模樣,指尖微動。

還是忍住了逗弄的慾望。

離了劍宗,一抹黑色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在那裡等著了。

和山上不同,下面沒什麼雲霧, 視野也清晰開闊。

綏汐遠遠瞧了過去。

這人一身黑衣, 面容冷峻。

用著黑色的羽毛做衣衫, 倒是挺獨特的。

少女還沒來得及問朱翊來人是誰,那黑衣男子便徑直上前朝著他彎腰行禮了。

“主人。”

綏汐不認識他也是自然, 她並沒見過黑剎。

但是黑剎倒是對少女有印象。

當年綏汐上青霄凌雲拜師的時候他見過她。

少女氣息甘甜,要不是朱翊在他可能會忍不住吃了她。

這還是時隔十年第一次這般近距離嗅到綏汐的氣息。

黑剎原以為自己都要忘記這味道了,結果這麼一下子反倒更加深刻起來。

他沒忍住, 抬眸看了朱翊懷裡的綏汐一眼。

其他修者會被朱翊絕妙的變換給欺瞞,可作為妖修,黑剎的嗅覺極為敏銳。

即使朱翊用大半的火狐狸的氣息遮掩, 他還是能夠嗅到無法藏住的那部分。

留意到黑剎喉結滾動著,像是在咽口水。

綏汐身子一僵,連忙用爪子扒拉著朱翊。

“朱翊你管管,他好像想要吃我!”

青年沒說什麼,只是輕飄飄地瞥了一眼黑剎。

那眼神凜冽,好似淬了冰一般,抵在了對方發咽喉。

黑剎一驚,意識到自己的冒犯慌忙低頭從綏汐身上移開視線。

“抱歉主人,我不是故意……”

“無論你是有意還是無意,想活命最好還是管好你的眼睛。”

在青年懷裡的綏汐一怔。

她看著朱翊面色冷冽,好似覆蓋了一層霜雪,很是駭人。

也不怪少女大驚小怪。

她見朱翊的次數雖不多,不過每一次對方都是和顏悅色,甚至算輕佻溫柔的——至少在對待她的時候。

這樣冷著一張臉,眉眼生寒的朱翊她還是第一次見。

綏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裡浮現出了容予生氣時候沉著臉的模樣。

是不是男人天生都有兩幅面孔,能夠隨時轉換?

她沒有意識到最近自己似乎總是會時不時想起容予。

只是覺得好奇,抬眸又瞧了朱翊一眼。

“讓你看笑話了。”

“哎都怪我平日太和藹可親了,你瞧,如果不稍微說點重話他都不怕呢。”

綏汐沉默不言。

她視線狐疑地往一旁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的黑剎身上落,又看著笑眯眯的朱翊。

總之信服力不大。

“他是黑剎,本體是一隻修行了五百年的烏鴉。”

朱翊給綏汐這麼介紹著的同時,眼神頗為嫌棄地掃了對方一眼。

“晦氣是晦氣了點,不過倒也算懂事聽話。”

“主人謬讚了!”

黑剎聽了眼睛一亮,聲音都抬高了些。

綏汐被他這反應給噎住了。

她看著黑剎面色喜悅的樣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饒是她來聽,這句話也算不得什麼誇讚。

少女覺得,眼前這只烏鴉晦氣不晦氣根本無足輕重。

只是這腦子的確是不好使就對了。

當然,這是朱翊的手下。

她根本沒資格說三道四。

綏汐索性閉了嘴,忍住了張口就會說出的吐槽。

“這青霄凌雲離鳳山著實遠了些,估摸著要回去也得晚上了。”

朱翊嘆了口氣,騰出一隻手展開了扇面。

這個時候綏汐這才注意到了扇面上畫著的是什麼。

是一隻硃紅的鳳凰。

寥寥幾筆,勾勒得栩栩如生。

他手腕一轉,隨意扇動了一下。

山風卷著雲霧而來,樹木也被吹的颯颯作響。

綏汐被這風給弄得下意識閉上了眼,不讓樹葉沙子什麼的吹進來。

等到風稍微停下來後,她試探著眯著眼睛去看。

朱翊的扇面潔白如雪,沒有絲毫被筆墨勾勒過的痕跡。

而在不遠處,一隻浴火的鳳凰。

它腳下踩著的是火焰,渾身羽毛芍藥紅。

天地之間似乎只這麼一抹紅,一眼看過去便移不開視線。

“這是你的坐騎?”

綏汐驚歎於這只火鳳凰的美麗獨特,看著它溫順地朝著朱翊走過來的時候 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我之前在凌雲峰的後山瞧見過一隻白鳳,原以為都很是稀罕了。沒想到今日還能看到浴火的鳳凰。”

“鳳山妖獸多,一隻火鳳凰不足為奇。”

話雖這麼說,不過朱翊這一隻火鳳凰卻和尋常的鳳凰不同。

它是鳳山千年來唯一浴火重生,挺過了業火烈焰七七四十九日的火鳳。

世上獨一隻。

不過朱翊沒說,綏汐也不知道。

他踩著火鳳背上,火鳳瞬間飛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綏汐的心理作用,平日裡她御劍也沒這般感覺,此時竟覺像是遨遊四海九天一般開闊。

黑剎化作原形跟在火鳳旁邊,從白晝時候一直不停歇地往無妄海域方向飛去。

等從翻騰巨浪之上飛過,快要抵達鳳山時候。

天也已經全然暗了下來。

他們停留在海域之上,沒有再繼續往前。

“你們好像在等什麼……”

綏汐注意著朱翊好一會兒,發現他的視線一直不動聲色往雲海上面落去。

“天上能有什麼?”

“魔界的入口隱蔽,平日是瞧不見的。”

“得由天雷劈開,方可見。”

“……等一下,這話我聽著耳熟。之前我離劍宗試煉的時候也聽容予說過,說落雷後現天梯。”

綏汐皺著眉,很是不理解。

“怎麼現在又現的是魔界入口了。”

“你往上自然出現的是天梯,魔界是在無妄深淵下。”

也就是說,雷落現的是兩端。

正道往上攀,而邪魔朝下落。

無論這上下位置是不是暗示著什麼,綏汐聽著也挺不舒服的,覺得很是嘲諷。

“轟隆”一聲巨響。

在烏雲匯聚之間,一道驚雷劈開了雲霧從海面之上落了下來。

綏汐連忙捂著耳朵,被這突然的雷聲嚇得不清。

在雷劈下來的地方,生出了一個風洞。

風洞四周卷著烏雲和海水,“嗚嗚”的聲音壓抑如悶鐘罩著。

朱翊抖了下扇子,火鳳凰回到了扇面之上。

他抱著綏汐縱身往風洞之中跳了下去,黑剎也緊跟其後。

從外面來看,只一黑一紅兩點落入了這片翻騰的風雲之中。

還沒怎麼瞧仔細便不見了蹤影。

天地間斗大的雨點落下,成了一幕巨大的珠簾。

風洞開啟後,驟風卷著海水入了魔界。

原本靜謐到可怖的地方被風捲斷了好些樹木,連同著好些魔獸都被淋了個落湯雞。

這個動靜實在很大,大到剛硬生生扛過了魔氣反噬,陷入昏睡的容予瞬間便覺察到了。

他的面色比平日要蒼白許多,如白紙一般。

容予長長的睫毛顫了下,瑰麗的眸子晦暗沉鬱。

“主人,好像是朱翊。”

黑燁尾巴動了動,感知到了來人的氣息後。

正準備起身出去看看。

結果容予比他更快。

他不知怎麼回事,瞳孔一縮。

等到黑燁反應過來的時候,身旁人已經一個瞬移沒了身影。

若不是有風吹過,黑燁都以為剛才容予並不在這裡。

“……到底是不是和那妖主一見如故?怎麼人一來像是狗見了骨頭一樣這麼激動?”

黑燁嘟囔著,慢吞吞地邁著步子往外面走去。

剛一出去,遠遠一瞥便瞧見了那抹似火嫣紅。

“我家主人不是讓你在鎮妖塔裡陪護著綏汐嗎,你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

那鎮妖塔黑燁待過,暗無天日無聲無息的,這麼對比起來在不周山裡過的可謂是神仙日子。

他和息風沒主時候戾氣太重壓不住,在裡頭待著都受不住。

更何況是一個年歲不到半百的小姑娘了。

“你這答應的事情沒做到,還想不想要那頭萬年燭龍了?”

無妄海底沉睡了一隻萬年的燭龍,朱翊一直都很想要。

他屬性是火,在入了深海之下靈力會削弱好些。

再加上這是這天地間獨一隻這萬年的靈獸,以他化神修為也奈何不得。

但容予可以幫他。

條件只不過是讓朱翊去那鎮妖塔裡陪護著綏汐,莫讓她一人待著。

他也不是沒想過自己親自去。

只是這魔氣反噬無常,容予怕傷了少女。

“你還是魔獸呢,難道感知不出來我懷裡的這小狐狸是誰?”

黑燁這個時候才留意到和朱翊衣服一色的火狐狸綏汐。

“這小東西顏色倒少見……”

他一邊說著 ,一邊沒忍住伸了爪子想要摸摸綏汐的腦袋。

然而黑燁的手還沒有放上去,容予視線冷冷地掃了過來。

他爪子一頓,身子都被盯得打了個冷戰。

綏汐眨了眨眼睛,此時只有施術者能夠聽到她說話。

她不知道容予能不能聽到,只是對方一直盯著自己,直勾勾地讓她很不自在。

“他好像沒認出我來,你快把我變回去。”

朱翊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他眸子閃了閃,見容予沒有反應,便順著說了下去。

“這只小火狐伶俐可愛,如若不嫌棄本座便忍痛割愛將其送與魔尊吧。”

他沒有將綏汐變回去,而是真將她當做普通靈獸一樣遞給了容予。

容予薄唇微抿,垂在兩旁的手沒忍住動了下。

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異樣。

看出了容予在猶豫,朱翊勾唇笑了笑。

“這小狐狸是被我從鎮妖塔裡撿到的,我瞧著她在裡面瑟瑟發抖,害怕極了。”

“終是不忍心,便將其帶了出來。”

“不過我已經有一隻小狐狸了,此時還在鳳山待著。若是我將這只帶回去,那一隻肯定失落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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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搖著頭繼續說道。

“魔尊若看不上,那我只有把她再送回鎮妖塔裡了。”

“只是那裡面實在漆黑可怖,我又不能時常去看。”

“她這麼小一隻,害怕得半個時辰都待不了,著實讓我擔憂。”

“……給我。”

容予沉默了許久,最後低聲這麼說道。

朱翊見對方最後還是不忍心松了口,連忙喜笑顏開地將綏汐送到了他的懷裡。

綏汐還沒反應過來,自己便入了一個冰冷的懷裡。

不知為何,容予往日溫熱的懷抱,此時冷得像冰塊一樣。

少女一怔,下意識抬頭看向容予。

臉色也不好看,很蒼白。

碰巧的是,他也在看她。

兩人的視線就這麼撞上了。

小狐狸有著金色的漂亮眸子,讓這暗淡無光的魔界有了一處光亮。

容予小心翼翼,試探著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少女的面頰。

入手自然是毛絨絨的一片溫熱,綢緞般舒服。

容予沒說話,就這麼注視著綏汐。

少女連忙朝著他揮了下爪子,暗示他自己就是綏汐。

“魔尊對這禮物可還滿意?”

朱翊明知故問。

“尚可。”

青年語氣平淡地這麼說道,似乎真的將綏汐當做一隻普通靈狐看待。

“就是爪子有些利,撓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綏汐總覺得從容予語氣帶了些笑意。

她撓人不撓人她不知道,但是他口中說出的那[撓人]兩字才是真撓人。

語調微揚,撓得人心癢癢。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沙雕文已開,感興趣的寶貝收藏下來點評論哇。

《穿成炮灰女配她姐》by別寒

文案:

沉鹿一覺醒來穿到了一本書裡,成了炮灰女配的姐姐。

書裡的內容她記不清了,只知道她這妹妹和女主爭男人不成,最後偏執瘋癲進了精神病院。

而且他們一家都不得house。

想到這,沉鹿低頭看著奶聲奶氣拽著自己衣角要糖吃的女配,覺得頭大的厲害。

“呵,男人都搶不贏還敢吃糖?”

“????”

——

沉呦呦後來才知道,自己眼裡什麼都不行的姐姐,是一個全能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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