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氣血堵胸暈過去了，被人送回軍中，張公謹責無旁貸留在無名谷仔細檢查蛛絲馬跡。
沒有激烈的搏殺！
屠殺！
單方面幾乎無抵抗的屠殺！
這些老兵為什麼會放棄抵抗？
幾乎人人都是中弩而亡，弩的創傷和箭不一樣很容易分辨出來。
張公謹越看心越冰涼，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將軍他知道見血過的老兵的能力，實在不明白他們怎麼會無還手之力呢？
中了迷藥？還沒是…？
谷裡不止一百六十二人，從谷中馬蹄印看這裡曾經有三四百匹馬的痕跡，張公謹招手喚來了一人。
“駱兒，能認出嗎？找到他們。”馬蹄和人腳印一樣，匹匹不同。追蹤行家可以根據馬蹄印找到馬兒。
駱兒，上官駱！他的妹妹是鼎鼎大名的上官婉兒，武則天時期被人稱為“內閣”女相。
出自名門的上官駱在地上捏碎一塊馬糞，馬糞內部已經很幹了，上官駱失望的搖搖頭時間太長了，至少有四五天的時間，差不多可以推斷出這些死者在離開蛇谷後的那一天就遇難了。
兇手離開太久了肯定追不上，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希望他們狂傲些在哪駐留未走遠。
上官駱一點都不嫌髒從馬糞裡挑出一粒東西放入嘴裡咀嚼幾下不可思議的說：“精糧”。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張公謹聞言色變！
初唐糧食是個大缺口，不管是普通人家還是做無本生意的土匪都不會用精糧喂馬，突厥人也不會否則也不會春秋兩季打草谷了。
人連粟米都不夠吃怎麼可能用精糧去喂馬。
只有大唐的軍隊才會用精糧來養戰馬提高馬力來彌補馬術技能弱於突厥人的差距。
上官駱把手下人叫來：“谷內、谷外所有的馬糞全都査一下，看是不是全是精糧。”
“諾。”
精糧！讓張公謹心如洶湧澎湃的錢塘江大潮：
本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用民間力量消耗突厥人，怎會變成剷除六皇子呢？
太子素來仁厚是他嗎？若是，又是一個前恭後倨的楊廣。
Or
長孫尚書一直對庶皇子有防備之心，這只老狐狸心眼如針尖陛下還千秋鼎盛呀，是這只老狐狸嗎？
Or另有隱情？
手下人查馬蹄印的查馬蹄印、驗屍的驗屍、張公謹巡視一遍踱步到血書前。
李愔
統萬城邊築京觀
君若獨來仇人現
京觀！殺我大唐的軍士還敢築京觀！欺我大唐無人嗎？
不對！
張公謹人稱“周郎”是名儒帥總感覺這血書有問題，盯著血書看了幾遍終於發現不合情理的地方。血書只有地點沒有時間，仿彿留書人能知道李愔的一舉一動無需約時一樣。
統萬城位於夏州與朔州的交界處，漢時匈奴人用羊血混合糯米、土塊築成的，成牆之時用錐撞牆若陷進一寸則斬工匠，若陷不了則斬士兵。
張公謹不在乎統萬城堅不堅固有沒有危險，他在意的是統萬城留這裡有七百多里路，古人出門行路難，不約時間如何見面？
難道李愔的身邊有密探隨時可以把行蹤傳出去還是只要李愔到了統萬城附近對方就能立馬知道？
統萬城三不管的地方誰是大BOSS？
張公謹隱約中覺的有雙無形的手牽引著他往朔州大都督柴紹身上靠。
“大都督，弩傷口不是我大唐現役軍械弩箭，需回代州軍庫取留檔弩箭參照。”
“速去速回！”
古代軍工生產除了大秦帝國外都沒有標準化流水線生產，這樣造成每個時期的軍械有細微的差別，可以根據這些差別査到軍械的來源。
——
只在電視劇裡看到無頭屍體，在現實生活中李愔第一次活生生的看到一百六十二具無頭屍體，那個慘烈的血腥場面讓人震撼，這和自己上陣殺敵是兩個概念的東西，讓李愔內疚的是這一百六十二具屍體還是因為他而死的。
來自現代人的靈魂的他心神失守病倒了。
“小娘，留心伯樂，此人殿下睡夢裡念了六百八十六次？”秀兒湊在單鷹耳邊輕輕的告狀。
古代識字率不高特別是女子。
單鷹給她一個爆栗子！
不學無術的婢女！
秀兒好委屈！
“啊！”張芳菲捂住嘴巴讓自己不要吵醒李愔。
剛才她和單鷹一起來看望世兄，單鷹被侍女秀兒拉到角落咬耳朵了。
她見李愔滿頭豆大的汗珠，痛苦的緊咬著牙，皺著眉頭彷彿很痛苦的樣子，母愛氾濫的她掏出手帕想替李愔擦試汗水。
誰知道睡夢中的李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像一隻鐵手一樣握疼了她，忍不住叫了一聲，卻又怕吵醒他。
李愔鼻頭皺皺呢喃囈語：“母妃、母妃…”還把臉頰在張芳菲手背上噌噌。那一刻眉頭松了臉露笑顏。
畫屏靠到張芳菲旁邊嗅了嗅笑的說：“張大娘用的是淑女屋的蘭花香水吧，娘娘也是用這個。”
畫屏輕輕的把李愔手掰開，嘴裡哼著揚州童謠，李愔面色逐漸舒緩鬆開手。
張芳菲的手腕被李愔都捏青了，張芳菲不心疼自己的手她是心疼李愔，夢中的他應該很惶恐不安吧！
她知道六皇子李愔不是懦夫，百具無頭屍體是嚇不住他的。
百騎破突利可汗三百騎，懦夫嗎？
身為皇子本可以呆在京城裡可義無反顧來參軍，懦夫嗎？
為了護戰友與前隋人獨戰掉入深淵，懦夫嗎？
面對蠻橫的土匪文弱書生說服豪強北上打突厥，懦夫嗎？
不是懦夫，可他哭了，作惡夢了！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他是在心疼伯樂，在內疚自責。
就是因為六皇子內心深處有薔薇所有才會那麼的敗家，做出那麼多利國利民的事吧！
這一刻張芳菲才真正的注意到李愔，以前是用眼睛看，從今以後用心去看。
今天才發現原來六皇子長的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