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胡家莊,陳唐並不陌生,他曾經在莊上給胡家兩位千金小姐當過半個月的塾師。

一月一千錢,當初胡家張榜,轟動一時。因為這個價格實在高得離譜。相比之下,尋常私塾的老師,收取束的話,一個童子也就百錢左右,而且是整年的學費。

因此私塾想要收入高,就必須要學生多,畢竟教一個也是教,教十個也是教。

不過在殷國,基本每個村莊都會有私塾,甚至族學,到私塾進讀的,也基本只得本村的童子,數量有限。有些私塾,可能十個學生都收不夠,塾師要養家餬口,教書之餘,還得到外面兼職撈外快才行。

所以當其時,前來胡家應聘的秀才數以百計,但最後,是陳唐被選中。

不過他沒有在這個令人羨慕的位置上坐多久,半個月就被解僱了,得了五百錢。

回想此事,整個過程都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隨著陳唐與詹陽春趙三爺等人的接觸,隨著瞭解增深,一個神秘的圈子漸漸浮現出來,形成概念。大概可命名為:“修煉圈”。

練武,隸屬其中。

很自然地,陳唐也把胡老爺一家划進了這個圈子內。

這個圈子自成體系,無論消費觀念,還是物價水平,皆與世俗體系不同,極為誇張瘋狂,很不正常。

比如說趙三爺花三百錢買一幅用粗劣筆墨寫成、沒有任何裝裱過的字詞;

比如說詹陽春為買一張畫皮,願意擲出三千錢!

又比如,胡老爺一月一千錢請塾師……

這些行情價格,在普通人看來,都是無法想象,難以理解的。

但洞悉了其中關竅後,陳唐明白過來:其實,這些都很正常,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好比億萬富翁一擲千金,收藏古董字畫等物,落在尋常人家眼裡,只會覺得花那麼多錢去買那些鬼畫符般的所謂藝術品,就是個神經病。

兩者道理是一樣的。

終歸到底,就是圈子的差異,所導致的不正常觀感。套句時髦話,叫“貧窮限制了想象”。

反過來說,若是把他們當做參照,就覺得錢不是錢了,那同樣是一種錯誤的觀感。

陳唐覺得,作為讀書人,參加科舉之路,也有些類似這個修煉圈,同樣的需要大量燒錢,一本經義著作的價格,幾乎夠普通人好一陣子的生活費了。

以此參照,陳唐就覺得兩千錢從趙三爺手裡買下那座房子,實在物美價廉,物超所值。

當然,其中有友情價的折扣,計算的話,節省了近五百錢。但總歸而言,殷國的房價真不算貴。特別從一個現代人的角度看,這個價格何止不貴,簡直便宜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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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為什麼貴?

人口多,人人都想往城裡跑,大鍋翻炒,以及學區房等因素。

但這些,在殷國是幾乎不存在的。國內人口最多的就是農民,在農民眼裡,土地就是命根子,鄉土觀念根深蒂固,打死都不會離開。

是以除了國都,以及個別的繁華大州府外,別的地方,房價一直不溫不火。倒是飲食等生活耗費,價格不菲,所以才說“府城居不易”。

陳唐並不想關注計算這些經濟學的問題,頭疼。他更感興趣的,是胡老爺一家的身份來歷。

如果說趙三爺等買字畫,是為了吸取上面的特殊文氣,可胡老爺高價請塾師,做法就有些蹊蹺了。

以文錄取,符合修煉圈的標準,但別人都是取作品,胡老家這邊卻是找人上門來,實在有點想不通。

難道他們已經修煉到了一個特別高深的境界,可以直接吸取人身上的文氣了?

不對,記得前身在胡家莊任教時,只見過兩三回胡老爺,天天面對的,是胡氏姐妹。上課的情形並沒有詭異的地方,除了那胡不喜刁蠻任性,喜歡搗亂作怪之外。

其他的,都中規中矩。

……

坐在牛車上,陳唐胡思亂想,想了一大通,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

就聽趕車的王小五叫道:“三位秀才公,胡家莊到了。”

胡家莊佔地面積頗大,起碼有五個陳家村那麼大,又分外莊內莊,陳唐當塾師時,便是位於內莊。而外莊都是給佃戶村民們居住的,房屋連綿,一千多戶。

這些人,並非全姓胡。

胡氏本家,全部住在內莊,以胡老爺為首。家族之中,不知多少人口。那時陳唐只是個塾師,講完課,吃好飯就回家,不敢在莊上亂走,也沒個人說話,很多情況,自無法瞭解。

今年的鄉里文會,設定在胡氏外莊的一處廣場上,佈置開來,來往路徑,張燈結綵,裡面又搭建了一排溜的木棚,一間間區分開來,以村莊為單位,前面掛著號牌,各村來人,對牌入內就坐。

文會只舉辦一天時間,各種程序流程,早就制定安排妥當,一到時辰,便會有專人敲鑼提醒,開始進行。

此時,各個村莊的代表來人絡繹不絕,開始進場。碰到認識的,互相抱拳寒暄一番,很是熱鬧。

“咱們村的在這邊。”

王甫很快找到掛著“王家村”的號牌,與王興走了進去。而陳家村的位置就挨在一起,比起王甫叔侄,這邊更為淒涼,只得陳唐。

沒辦法,滿村上下,符合參加文會條件的,陳唐一人而已。

而別的一些大村莊,代表生員基本都在三人以上,人數最多的,甚至有十人。

不過王甫與陳唐早已習慣,因為去年就差不多這樣子,今年王家村多個王興,算是有了個伴。

王甫來參加文會,本就不指望得獎,他是來領取紅包,以及大吃一頓的。

王興同樣如此,等於是來開眼界,見世面。

各大村莊,前來參加的除了代表生員外,還有村長之流。不過他們不與生員同臺,而是會安排到一個單獨的區域,一堆村長族長們坐在一起,高談闊論,說些人情世故。

棚區之間不設牆壁,以及屏風之類,全部相通,只是隔著四五尺的間距,然後依據人員數量,擺上椅桌。一個人,就一副椅桌。

人坐在那兒,如同進考場考試一般,但無論環境,還是氛圍,以及規矩,都要寬鬆得多。

距離正式開場還有段時間,陳唐閒坐無事,乾脆閉目養神。

過了一陣,他忽然覺得有人在暗中窺伺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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