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錘本為重兵器,加上縱馬馳騁,勁道何其大?蘇民哥居然敢拿著把劍去硬擋,簡直不要太蠢。

陳唐很懷疑,這貨學武都是學到狗身上去了。

歸根到底,還是缺乏實戰經驗的問題。其出身富貴,何曾遇到過什麼真正的兇險?

範軒面色一變,趕緊去扶人。

蘇民哥疼得齜牙咧嘴,但無大礙,爬將起來,罵咧咧道:“子閎,這廝好生兇猛。”

得得得!

無頭騎士衝過去後,又兜轉回來,再度發起衝鋒。

範元大駭,口中叫道:“走走,快走!”

轉身便逃,生怕對方掄起錘子砸到他頭上來。王子玉與郭向恆兩個,同樣沒甚武藝在身,連忙躲在後面去。

範軒扶住蘇民哥,大喊道:“陳兄,靠你了。”

他知道陳唐武功了得,頗為厲害。那晚對上宋司命,都能安然脫身,如今面對這無頭騎士,應該無問題。

說話間,無頭騎士已經衝到跟前來。

陳唐不假思索,他本來買的劍,已經在斬殺倀鬼的時候毀了,現在兩手空空,當即騰空飛起一腳。

又快又準地踢在無頭騎士身上。

啪!

這騎士坐不穩,一個倒栽衝,摔倒在地。

“好腿法!”

蘇民哥擊掌讚道。

“厲害,陳兄仗義!”

見到陳唐一腳便踢倒了無頭騎士,範元等人頓時不慌了,拍掌叫道,對於陳唐的印象大為改觀。

範軒目光閃動,興趣濃烈。

文武雙全者,即使富貴門第,也不多見。

譁啦啦!

金甲摩擦,發出殺伐之音,無頭騎士又站起來。此時,雨水開始下大,澆落下來,落在它的身上,陰氣滋潤,它若無其事地奔跑而起,手中流星錘掄動,呼的,攻勢兇猛。

陳唐眉頭一皺,覺得這東西很是邪門,渾然不同於以往遭遇過的邪祟它,很可能並非邪祟本身,而是遭受陰氣玷汙後,所產生扭曲的怪物。

換而言之,這尊金甲騎士,本來是畫境中的角色存在,只是被濡染了,成為了邪祟的傀儡。

其身體強悍,近乎刀槍不入。

剛才陳唐那一腳,可謂勢大力沉,可對方並未受到多大的傷害,渾身抖一抖,依然生龍活虎。

不是邪祟,沒有鬼魂,劍匣自是無從發揮。況且眾目睽睽之下,陳唐也不願暴露劍匣的秘密。只得施展《九極技》,進行一番拳拳到肉的搏鬥。

嗬嗬嗬嗬!

諸人正站在一間屋簷下觀望,就聽得有怪聲響起,竟來自四面八方。

範元等人聽得頭皮發麻,心想莫非又有什麼變故?

要知道這城中人數著實不少,如果都暴動起來,那可真難以收拾。

“阿尼陀佛!”

猛地一聲佛號念起,其聲宏大,一輪太陽閃現,破雲而出,陽光照下,頗為耀眼。

隨著這陽光,一尊威壓肅穆的佛陀形象在高空浮現,散發出萬道光芒來。

也不知是陽光的折射,還是佛陀本身的威嚴。

光芒照射之下,烏雲退散,雨勢停歇,那尊無頭騎士啪的一下,倒落在地,滋滋作響,隨即化為一團黑氣,風微微一吹,隨即消弭無影,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般。

“是了鳴大師!”

“了鳴大師出手了!”

諸人歡欣雀躍,範元更是直接跪倒在地,朝著高空那尊佛陀形象磕拜。

陳唐目光掃上去,若有所思:雁鳴寺方面出手,撥亂反正,乃意料中事,了鳴大師當然不會坐視範軒他們在畫壁內出事,那樣的話,牽涉就大了,後果難以收拾。

不管怎麼說,這方畫壁都是雁鳴寺掌握的寶物,出了問題,他們也能第一時間進行修復,驅邪。否則的話,那也忒無用了。釋家偌大的名頭,自然有些本事。

說起來,這還是陳唐第一次見識到釋家神通,果然頗具賣相,讓人見著,心生崇拜。

陳唐卻是無感,只是對於這個世界的認識,又填充了一塊內容進來,更加立體豐滿了。

雨過天晴,轉眼間,街道之上,又是行人往來,熱鬧非凡。叫賣聲,吆喝聲,吵鬧聲,儼然真實。

“各位檀越,請歸來吧!”

那尊佛陀忽而伸手,招呼叫道。

唰!

陳唐等人從畫壁上飄然而落,環視四周,已置身在回字畫廊之中,一株菩提樹,亭亭如蓋。

樹下,了鳴大師端坐在那裡,臉有微笑。

“呼呼,終於出來,我再也不進去了……”

範元心裡嘀咕道,心有餘悸。

那郭向恆卻還站在描繪著琅琊閣內容的畫壁之前,神色痴痴的,不肯離開。

範軒邁前一步,拱手問道:“大師,適才吾等在畫壁內,遭遇到些怪誕之事,請問,這是何故?”

了鳴大師微微一笑:“範檀越既非第一次進入畫壁,緣何還不明白鏡花水月的道理?虛虛實實,變化莫測,都在一念之間,有執念,有妄念,有孽念,唯如此,方能放下,頓悟見真。”

言下之意,是說畫壁內出現的陰氣、無頭騎士等,都屬於畫壁本身的情景設定,是一次特意安排的考驗,而非意外事故。

範軒聽著,半信半疑。

了鳴大師便作當頭棒喝:“範檀越,你心中固執,此時不放,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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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喝之下,範軒渾身一個激靈,連忙合十敬禮:“請大師恕罪,是範某著相了。”

陳唐見狀,暗暗提防戒備。他是最為明確陰氣存在的人,眼下對方卻故弄禪機,巧舌如簧,生生給圓過去了,這口舌功夫,端是了得。

了鳴大師這般說辭,很容易理解,無非是要把影響降到最低,不損雁鳴寺的清譽。如果佛門淨地,卻被邪祟汙穢,傳揚出去,影響惡劣無比,如何給眾多信徒交代?

範軒接受了這套說法,蘇民哥等人更無異議,其實他們在變故中,並未受到什麼傷害,感受不深除了範元。

範元是真正受到了驚駭,還差點死於非命,那般瀕死感如此真實,像刀刻一般,難以消除。

不過此時,他識趣地閉口不說,一言不發。

了鳴大師看向陳唐:“陳檀越臨危不懼,有大智勇,有大慧根,日後想入畫壁,可隨時前來,老衲十分歡迎。”

陳唐不露聲色:“多謝大師。”

心中卻在想,還是早點離開,返回道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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