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凜冬過去,雪停了,風停了,雲開霧散,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如果不是地上堆滿了厚厚的積雪,山裡到處是斷樹的話。

雪還未化時,魏知理走了,帶著韓麒麟以及新收的四個弟子,御劍而去。

魏知理越發精神抖擻,雙目中精光隱現,顯然突破在即,或許不久之後就會突破多年來的桎梏,晉入抱朴境。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韓麒麟卻有些萎靡,因為在那場賭局之後,他和伏青又打了十餘次,伏青東岐第一天才的鋒芒終於漸漸露出,打得他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姜枕劍沒有走,姜枕劍是自由的,縱然他是劍宗的劍子,但他依舊沒有任何羈絆,因為劍宗太大,無論是上面的高手還是下面的天才,都太多太多,即便沒有他,劍宗依舊是劍宗,那九峰七十二山上,並不差這麼一顆樹苗。

所以他是自由的,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他只受他自己的約束,比如他答應陪梁簫去洛陽,他就一定會跟梁簫去洛陽。

魏知理等人剛走,二十餘支隊伍就接踵而至。

是東岐諸部。

上古之時,東岐諸部與廊姆百族爭奪中州正統,東岐諸部戰敗,四分五裂,僅剩的二十餘個部落退守伏龍山脈,便是以伏龍氏、大炎氏和具澤氏為首。

其中又一伏龍氏最為強大。

大夏王朝統御中州後立下規矩,每年的上元節,無論是西邊高原的夷人、南海島上的小國、極北之地裡的誇娥人還是他們東岐諸部,都要到洛陽朝拜上貢。

現在開春,上元節將近,又該遣使入京都洛陽朝拜大夏皇帝了,各個部落派人到伏龍氏來正是為了商量此事。

此事本是舊例,一向都是各個部落將貢品送至伏龍氏,由伏龍氏使者帶頭,具澤氏、大炎氏使者從輔,一同前往洛陽

伏克一向雷厲風行,很快便確定了伏龍氏的貢品和出使之人。

大炎氏和具澤氏都是派的族中年輕翹楚,伏龍氏當然也不能落了下風,所以出使之人自然成了伏青,又派了伏羽帶著八個族人同行。

同樣要去洛陽的梁簫和姜枕劍當然隨著車隊一同走。

伏翎雖然很想和梁簫一同走,但並沒有走,一方面她的母親手有暗疾,她父親伏羽又出使洛陽,偏偏今年開春之後家裡會格外的勞累,伏翎有些不忍。

另一方面,蕭別離說要收伏翎為徒,雖然來得有些突兀,但確實是收徒,要知道梁簫雖然稱呼蕭別離為老師,卻並不是蕭別離的徒弟,族人總以為梁簫的醫術是蕭別離教的,其實不然,那只是一個極聰敏的孩子在耳濡目染之下自學的而已。

伏翎決定以後去洛陽找梁簫。

人們總以為春天是最美好的時節,卻不知春天才是愁緒最濃的時節,因為這世間最多的離別總是在春天,因為每到春天,人們心裡那些美好的夢,就會像樹的葉、草的芽,在春風春雨春光下拼命地滋長。

人一旦有了夢,就絕不會再停下腳步好好享受生活了。

梁簫騎在馬上,把斗笠背在身後,正了正掛在馬鞍上的包裹,接過伏翎遞過來的酒囊別在腰間的右邊,左邊是那柄拙劣的鐵劍。

“走了!”他揮了揮手,然後灑脫的轉身,策馬向著車隊追去。

伏翎從始至終都沒有再說話,看著梁簫遠去的背影,她只是努力地控制著自己想要抓住些什麼的右手,以防它不爭氣的伸了出去。

……

一行三十餘人,以伏龍氏的伏青、具澤氏的湯柔以及大炎氏的姜然為首。

湯柔是一個十六七歲的青衣少女,生得明眸皓齒、面若桃花,但舉止溫柔大方,頗有幾分中土那些大家閨秀的感覺。

不過這姑娘在指揮趕路、紮營、巡邏這些事的時候,倒有些雷厲風行的大將風範。

她最喜愛的弟弟湯均曾因為謀奪伏青的獵物,而被伏青打的半旬不能下床,但在路上她大方的說起這件事,不但沒有對伏青心生怨氣,反而對此道歉,足見這姑娘大度明理。

姜枕劍不時讚歎:真是個好姑娘。

梁簫偶爾也不禁讚歎兩句。

至於大炎氏的帶頭人姜然,姜然是個強壯的少年,當然,這裡說的強壯是相對於梁簫這種中土人而言,在伏青面前,沒有強壯的人。

姜然下身穿著黑色長褲長靴,上身卻總是**的,露出古銅色的勻稱身體,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但這少年時真的虎,不是伏青那種長得虎。

比如他初見梁簫時說“你長得真好看”,緊接著又說“可惜是個廢人”。

再看姜枕劍時,他說:“你看起來很厲害,可惜長得一般般。”

他說的很真誠,沒有半點嘲諷之意,也都是實話,可惜沒有半點語言藝術。

因此還被伏青拉著以“切磋”的名義修理了一頓。

各族負責安全的高手對此睜只眼閉只眼。

黃昏時,梁簫和姜枕劍坐在一條河邊。

不遠處湯柔正在指揮著漢子們紮營、喂馬、做飯。

伏青又拉著姜然在“切磋”,一個拳上閃著雷電,一個手中握著火焰,打得不可開交。

包括伏羽在內的幾個高手坐在篝火邊看著兩個少年的“切磋”,不時露出驚訝之色,嘖嘖稱奇,他們都是各自部族的裡的老獵人,不但有經驗,而且實力不凡。

“你老師是不是姓蕭?”姜枕劍突然問道。

姜枕劍在伏龍氏呆了近兩個月,對於梁簫那位老師,他只聽到過“先生”、“蕭先生”、“老師”這種稱呼,卻從沒有人透露過姓名,彷彿存在著某種默契,絕不提起這位先生的姓名。

梁簫想了想,還是回答道:“不錯。”

“你是不是姓梁?”姜枕劍又問。

“不錯。”

“大梁的梁?”

梁簫陷入沉默,前一個問題還好,但這一個問題說明姜枕劍已經看出了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梁簫有些釋然的說道:“我說你能不能不打機鋒?真正的聰明人說話都應該很直接很利落。”

拐彎抹角的都是假聰明。

“可我不是聰明人。”姜枕劍摸了摸額頭,有些得意,承認自己不聰明也是一種聰明之舉。

梁簫對於這傢伙的厚臉皮已經見怪不怪,沒有說話。

姜枕劍又繼續說道:“中州姓梁的不少,但真正姓梁的只有前朝皇室,而其餘的都是前朝皇帝賜的梁姓。”

話題似乎在朝著一個嚴肅的方向前進,幸好這裡只有兩個少年,兩個並不怎麼嚴肅的少年。

“所以說呢?”梁簫問道。

“你是不是前朝皇室?”姜枕劍對著梁簫揚了揚眉,似乎在說:我已經猜到了。

梁簫聳了聳肩:“哦……恭喜你,猜對了,但是沒有獎。”

姜枕劍一改先前的輕鬆寫意,有些認真的問道:“你那位老師,是不是當初太學四子之一的‘卜算子’蕭別離?”

梁簫明顯感覺到姜枕劍的呼吸快了幾分。

“不錯。”梁簫這次回答得乾脆,姜枕劍的問題已經問到了這個份上,承認與不承認對於梁簫來說並無區別。

姜枕劍陷入了沉思。

梁簫抬頭看著天上那淡淡的一絲彎月,突然有些煩躁,又有些彷徨和期待,就像一隻小河裡的魚即將離開小河進入大海。

他解下酒囊喝了一口酒,又想起了他父親以及他父親的劍。

江湖很大,讓人嚮往,江湖很深,使人惆悵。

他終究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身旁的姜枕劍突然嘆了一口氣,有些懊悔的說道:“我後悔問你這些問題了。”

“為什麼?”

“因為我要替你保守秘密,但是保守秘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梁簫扭頭看著他,這個青年彷彿從來沒有秘密,沒有秘密,活得灑脫,真好。

梁簫站起來拍了拍屁股,笑道:“那你可以試著說出去啊,我有沒有攔你。”

“可以說出去?”姜枕劍帶著驚疑站起來,“這種事說出去沒事嗎?”

“沒事,我只會幹掉你。”

梁簫開始往營地裡走去。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