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旨意上說他會派一個人來和沈冷武新宇商量著辦,這個人到底是誰旨意中並無提及,也就無從猜測,沈冷猜著來的應該是一位文官,能有極強的思維之力,能夠權衡大局。

武新宇的猜測和沈冷差不多,兩個人甚至都想到了有可能是內閣首輔大學士賴成趕過來,可是又想著內閣那麼多事賴成不該能抽身才對。

結果距離陛下的旨意到了才過沒幾天,有斥候從外邊急匆匆的跑進來,看到沈冷之後抱拳說道:“大將軍,有一支隊伍從南邊過來,距離大營已經只有不到三十裡。”

沈冷心說不管這位文官大人是誰,就說這趕來的速度已經值得所有軍人尊敬,陛下的旨意用的是千里加急,沿途軍驛晝夜不停的接力往北疆這邊送,而這位大人的速度比旨意只慢了幾天,確實很讓人意外。

“可知道來人是誰了嗎?”

沈冷一邊往外走一邊問,斥候搖頭:“我們發現之後就分頭行事,隊正帶著其他人迎接過去,吩咐我回來稟告訊息,我沒有見到人所以不確定是誰,不過......”

那斥候眼睛裡閃著一種光芒。

“大將軍,我看到了大旗。”

“嗯?”

沈冷一怔:“來的是一員武將?”

“是。”

“大旗上何字?”

“澹臺。”

沈冷的腳步猛的一停,回頭看了看那斥候:“你看清楚了?”

“屬下用千里眼看的清清楚楚,大旗上確實是澹臺兩個字,而且那支隊伍所打的旗幟和我們邊軍所用的戰旗也不相同,邊軍戰旗是純紅色的,而那支隊伍的戰旗有一圈金邊。”

“禁軍......”

沈冷心裡有些驚訝,更多的則是驚喜,實在沒有想到來北疆的居然是禁軍大將軍澹臺袁術,他到了外邊後迅速找人牽來一匹戰馬,飛身而上,帶著手下將軍們迎接出去。

半個多後,沈冷看到迎面而來的大旗後嘴都咧開了,澹臺大將軍對於沈冷來說不僅僅是一位前輩,還是一位良師,當初在長安的時候澹臺大將軍以長槊破沈冷的刀法,讓沈冷在武藝上的進境突飛猛進,如果沒有那段時間澹臺大將軍的指點,沈冷在以黑線刀對抗長兵器的想法上終究還是有許多不足之處。

大將軍澹臺袁術來的太急,一路上唯恐耽擱了北疆的事,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所以看起來有些疲倦,他畢竟也已經不再年輕。

可是當這位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在看到沈冷的時候,臉上露出來一種老父親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兒子的神情,當初澹臺草野就有些小嫉妒的說過,大將軍對沈冷比對他還好。

“大將軍!”

沈冷從戰馬上一躍而下,快走幾步後抱拳叫了一聲。

澹臺袁術從馬背上跳下來,來迴轉了轉腰:“別那麼客氣了......人啊不服老是真的不行,年輕的時候怎麼趕路都不覺得累,現在這才走了幾步路,腰都快斷了。”

他看了沈冷一眼:“比原來還白了一點。”

沈冷笑道:“上次見大將軍的時候剛從西疆回來,那邊的太陽毒的很,曬黑了也正常,北疆這邊雖然苦寒,但是捂得嚴實,所以白也正常。”

澹臺袁術嗯了一聲:“該白的地方白,該黑的地方黑。”

沈冷楞了一下,然後試探著問:“大將軍是在說比較粗俗的那種黃色笑話嗎?”

澹臺袁術:“黃你個蛋。”

沈冷:“黑的,也不是,是偏黑。”

澹臺袁術:“滾......”

已經到了這也就不用再著急趕路,剩下的路程也沒多遠了,所以澹臺大將軍讓沈冷和他一路走回去,也活動活動皺巴巴的身子。

沈冷把北疆現在的局勢詳細說了一遍,大將軍一邊走一邊聽還不時問問,等沈冷仔細說完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走路回去也到了大營門口。

澹臺袁術問:“葉雲散呢?”

“葉大人出去了。”

沈冷道:“黑武那邊現在有幾個人可能是葉大人安排的密諜,但是為了保護密諜不被發現,連葉大人也不知道那幾個人的身份是什麼,現在就要比試了,為了不在比試擂臺上我們的人自相殘殺,葉大人說出去幾日,問問情況。”

澹臺袁術嗯了一聲:“那些孩子在黑武人那邊苦,他們比在戰場上和敵人真刀真槍的幹一架還要危險的多,我們所面對的危險不過是戰場上的那一刻而已,而他們是每一天每一個時辰每一息都在面對危險,提心吊膽的日子太煎熬。”

他看了沈冷一眼:“參加比試的人選出來了沒有?”

沈冷道:“是大將軍武新宇在選人,我這邊只出兩個。”

澹臺袁術:“算你兩個?”

沈冷點頭:“是......”

澹臺袁術道:“陛下就猜不錯你,我來之前陛下說,心奉月的辦法不多了,綜合那麼多訊息來推測,他又不想直接向大寧低頭,所以也就只能選擇這樣的方式......對於心奉月來說,贏了固然好,就算是輸了也能給黑武舉國上下一個交代,他可以說我們盡力的維護了黑武帝國的尊嚴,輸了就是輸了,輸了要認。”

澹臺袁術一邊走一邊說道:“這是心奉月的一點小心思罷了,如果打,對黑武來說承受不起,如果不打就認慫,直接給大寧割地賠款,他害怕黑武國內的反抗聲音太強,他雖然大權獨攬,但他也沒有那個自信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

“以擂臺生死對決來取代戰場廝殺,對於黑武人來說是一種迫不得已的法子,比戰爭帶來的損失小的多,而且還是有尊嚴的的打,總不至於被黑武國內的百姓指著鼻子罵他們不敢抵抗。”

沈冷嗯了一聲:“所以他們輸贏都可以接受,贏了對他們來說是意外之喜,還能藉機殺死大寧的年輕將軍振奮他們的士氣,而輸了呢,反正心奉月已經做好了要割地賠款的準備,只是想用一種看起來更體面些的方式割地賠款,所以也能接受,願賭服輸的那種割地賠款,和不打不抵抗直接就割地賠款不一樣,雖然聽著看著像是掩耳盜鈴,但好歹顏面上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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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袁術腳步一停:“年輕將軍?已經談好了?所有參加比試的人必須是將軍級別?”

“一開始葉雲散葉大人的意思是,軍中士兵也有大量的高手,並不是只有將軍們才能打,但武新宇和我不同意。”

澹臺袁術聽沈冷說完後點了點頭:“你們的職位不同,所謀不同,所以想法不同也是必然,他覺得讓士兵們去參加比試損失小一些,而你和武新宇認為軍人不管是將軍還是士兵都是兄弟,你們兩個覺得有事必須是將軍上,而葉雲散考慮的是降低損失。”

沈冷看向澹臺袁術問

道:“大將軍的意思呢?”

“我也是軍人。”

澹臺袁術道:“我也從來都不會衝在我的士兵背後。”

大寧的將軍們,衝鋒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喊給我衝,喊的都是跟我上。

沈冷隨即笑起來。

澹臺袁術問:“武新宇和你是怎麼選擇的,是你上還是他上?”

“雖然心奉月點名了讓我上。”

沈冷道:“但是武新宇不同意,我說服不了這個傢伙,他拿品級壓我,雖然都是大將軍,可我現在正三品他是正二品,所以他說有事得他上,還讓我服從軍令。”

澹臺袁術微微昂起下頜:“我正一品。”

沈冷:“那大將軍也沒戲,說好了上的是年輕人。”

澹臺袁術:“......”

他瞪了沈冷一眼,然後問:“那你是如何讓他同意的。”

“抓鬮。”

沈冷道:“我提議抓鬮,誰抓到上誰就去。”

澹臺袁術哼了一聲:“太幼稚膚淺,難道武新宇猜不出來你會兩個鬮裡寫的都是上,然後你先抓?如果連這都猜不出來,他還怎麼當大將軍。”

沈冷嘆道:“是啊......被他猜出來了我的意圖,所以他說什麼也不許我先抓,他先抓的。”

澹臺袁術一怔:“他抓到了不上?你居然這麼公平的寫了一個上一個不上?”

沈冷聳了聳肩膀:“我寫了兩個不上,讓他先抓。”

澹臺袁術腳步停了停,眯著眼睛看沈冷:“不愧是沈小松教出來的。”

沈冷:“這是誇我還是罵沈先生?”

澹臺袁術道:“都有,反過來想也行。”

沈冷:“......”

兩個人進了大營,在沈冷的中軍大帳裡坐下來,沈冷自然不會坐在主位上,澹臺袁術的名字對於士兵們來說那就是一個傳奇,所以此時大營裡的士兵們全都自發的聚集在大帳外邊翹首看著,想看看傳說中的澹臺大將軍到底什麼樣子,前邊的人看到了所以心潮澎湃,後邊的人看不到急的不行。

“陛下的意思是,不管心奉月擺出來什麼局,都該怎麼應對就怎麼應對,他擺擂臺我們就打擂臺,但有一件事必須做到,如果做不到,陛下就拿你是問。”

沈冷撇嘴:“我品級低,正三品,那個正二品的還在往這趕過來呢。”

澹臺袁術道:“我只是傳旨,陛下這麼說的,陛下說唯你是問,那就唯你是問。”

沈冷:‘唉......“

澹臺袁術繼續說道:“殺心奉月。”

他看向沈冷,一字一句的說道:“陛下的要求是,心奉月必須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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