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想放開你的手。

而那邊的九尾輕飄飄地瞟了一眼宇智波鼬, 說道,“貓又, 你儘管復活。有萬花筒寫輪眼在,只要用那萬花筒的高階月讀(——高階月讀:只有在使用永恆的萬花筒時, 可以不直視對方的眼睛也能侵入精神世界的高階瞳術),侵入鳴人的意識世界,將被洗滌去的記憶拖回來就行了。”

宇智波鼬在聽見“萬花筒寫輪眼”之時,兀的抬起了微微頷首的頭,眼神直直地盯向九尾狐。

“啊,是的。所以我才說,這也許是天意。宇智波鼬, 你要記得, 即使窺伺了漩渦鳴人的記憶,也不要有任何驚訝。在使用高精度精神類忍術之時,一分一毫的分神都是致命的。”看著九尾認真嚴肅的模樣,宇智波鼬鄭重地點下了頭去。

“很好。貓又, 開始吧。”九尾話音剛落。鼬放在地上的漩渦鳴人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起來。而失去了生氣的臉龐開始恢復成健康的白裡透紅。而對上九尾示意的目光, 鼬輕點了點頭,手指飛快地結印,猛然睜開間,萬花筒寫輪眼悠悠旋轉,鼬只覺得自己的意識彷彿衝入了一片光暈,而那少年的記憶如一幕幕的場景飛快地從眼前掠過。來不及感受到自己因著那少年變成了“少女”時驚愕的心情,鼬用月讀的逆作用來阻擋記憶的流逝。

巨大的衝力簡直讓鼬有些支撐不住。

不過宇智波鼬是誰, 他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也許這也是九尾把拉住少年記憶這一重任交給他的緣故。他死死地拽著少年被重生的力量所驅逐的記憶,自己的意識世界都恍惚要被那明晃晃的光團所吞噬。

而九尾的嗓音低低地浮了起來,“鬆手吧。自然之力果然無法違反。”

宇智波鼬毫無動容。如果他是一個可以被別人用“自然之力”勸阻的人,他也不會成為宇智波鼬了。他冷著一張臉,但是握住那少年記憶的手,紋絲不動。

即使真的會被吞噬,他也希望看到那個記憶裡有他的少年,衝他勾起一如既往,溫潤的笑顏。

——吶,你還沒對我說“歡迎回來”。鳴人。

宇智波鼬的精神世界幾乎要被鳴人的記憶所侵蝕。可是他依舊沒有放開手。

光暈中,那少年恍然間眨了眨禁閉的眸子,纖長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輕顫,然後露出那雙清澈的藍眸,嗓音彷彿氤氳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鼬?”那輕柔如羽毛一般的嗓音卻彷彿敲打在鼬的心上,讓他不自覺地輕顫起來。

如大霧般瀰漫著的前方,他慢慢地看見那少年撲面而來的一切。那少年的秘密,全部地袒露在了他的面前。

走馬觀燈一般看完眼前的一切,鼬緊緊握著那少年流去的記憶的手掌,突然松了。不是因為疼痛,也不是因為精神世界被侵蝕得無法忍耐。

是因為什麼?……鼬也不清楚。可是他終是鬆開了手去,靜靜地看著那些光暈逐漸遠去,然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歪倒在地。

鼬躺在地上,被那只九尾狐狸居高臨下地看著。那狐狸的表情陰騖森然可怖,“你這小子,是想死?違反自然之力,就算是永恆的萬花筒也會死的。”

宇智波鼬沒有說話,卻是微微頷首看向自己已經變得焦黑的手臂,因為疼痛而輕扯了扯唇角。但他只是沉默著拂了拂衣角站了起來。

立定。

靜靜地俯視面前那臉色緩緩轉向紅潤,身上的光暈悄然褪去的少年。

纖長的睫毛輕顫,那雙藍眸在那一瞬籠罩著瀰漫開來看不清晰的霧氣,然後他輕輕眨了眨眼,坐起身來,伸手揉了揉眼睛。

言語的千萬分之一也無法敘述清楚此時鼬的心情。在這一刻,身體內彷彿有一顆種子,迎風蓬勃生長起來了一般,抑制不住地,心臟怦怦直跳,簡直就像個處於戀愛中的少女一般。說不清楚內心的那種突然湧上心頭的酸澀和慶幸。

情感的激烈如冰火兩重天一般將鼬包裹,所幸他本就是個情緒不外露的人,再加上良好的自控力。在旁人看來,他與之前一般無二。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少年對於他來說,象徵著什麼。

藍眸緩緩恢復清明,輕輕眨動了一下。少年歪頭,金髮有幾綹散落在頰邊,他認真仔細地看著自己,彷彿要看到人心底一般。

然後鼬看見那少年緩緩地笑開,那笑容與之前看到的完全不同。那是毫無芥蒂的,彷彿找到了自己歸屬一般安心完全託付的笑容,就連藍眸裡都彷彿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笑意,亮若星辰,

“鼬。”

他叫著自己的名字,用那種宛若稚子的表情。

“嘖。”九尾在旁邊輕哼了一聲,“看來這傢伙除了你,什麼都忘了。”——不然他不會是這樣的表情。

“……恩。”頗有些不知所措的鼬只得如此輕應了一聲。胸中澎湃的心情終於是被他壓抑了下去。他看著眼前的少年笑容滿面的模樣,心突然安定下來。

——即使失去了記憶,他也依舊還是漩渦鳴人。因為那雙藍眸,依舊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因為那微笑,依舊是自己記憶中的一般,燦爛耀眼。

宇智波鼬知道,他希望那少年擁有完整的記憶,也只不過是希望,那少年能記得他們彼此共度的曾經。……希望不只是自己一個人那麼寂寞地只記得他,希望不只是自己一個人,擁有那段想讓兩人都銘記的日子……

而現在,無論是完整的漩渦鳴人也好,殘缺的漩渦鳴人也罷。都無所謂了。因為他微笑著喚他的模樣,已經抵過自己所有的猶豫與不安。

宇智波鼬輕彎起唇來嗓音如羽毛一般輕盈落地,“歡迎回來,鳴人。”

——既然你無法對我再說“歡迎回來。”那麼,就讓我來對你這麼說好了。既然你已經忘記了那些記憶,那麼,就讓我來銘記好了。

宇智波鼬還沒有失去一切,他還有一個叫做“漩渦鳴人”的人。

那少年揚起大大的笑容,表情一如既往的乾淨無瑕,“恩!……原來,我叫鳴人嗎。我只記得你了。鼬。你是叫鼬吧?”

“恩。我叫鼬。”

——從今以後,只作為鼬,而不是宇智波,鼬。

九尾走了。鼬帶著鳴人也離開了。貓又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路上。

“恩,鼬。我記不太清了……比如我的姓名,和你的關係。我只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我在陽臺上往下看你。那時候你真好看~”兩人並肩而行,那少年突然側過臉來衝著旁邊的鼬燦爛一笑。

這少年如此純真的模樣,將那時隱藏的心緒完全暴露了出來。這樣的少年,讓鼬不禁想起那時候那個衝他緩緩一笑的小孩來。那時的他,還只是覺得,這少年,有一張,無懈可擊的面具。

鼬不由得又彎了彎唇,而看著這一幕的鳴人又瞪大了眼睛,“啊,鼬你笑起來真的好好看啊。”

鼬的手輕輕拍上少年毛絨絨的頭,看著少年突然被嚇到似地眨了眨眼,藍眸裡溢滿了純真與全然的依賴,接著他眸子裡泛起困惑,

“為什麼,除了鼬以外的人,我都不記得了?印象裡,鼬你好像為了誰離開要去做一個讓我很生氣的決定。我當時還很難過……還想要把你帶回來……”少年託腮皺眉努力地回想著,卻終於是一臉困惑地抱頭開始抓狂,“啊啊啊,想不起來……”

修長的手指輕拍了拍少年的頭,就連鼬也不曾發現他的眼眸裡閃動的光澤有多麼溫柔,“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陽光靜靜地灑在兩人身上,映襯得那男人唇角微彎的弧度愈加光彩四射愈加美麗無雙,簡直讓人足以看直了眼。

鳴人仰臉看向少年,看著他柔和下來的眼神,金髮的少年漾開大大的笑容,看上去一副粉嫩可壓的模樣,“也對。在鼬的身邊,我總覺得心裡很安全很安穩的感覺。”

看著少年舒心一笑的模樣,鼬收回手來,扶上少年的肩膀,唇線輕揚,靠近少年的耳際,滿意地看著少年耳根處泛起的粉紅色,輕輕的一句話混合著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

“鳴人只要記得,鳴人是鼬的就可以了。其餘的,都是多餘。”

鳴人的心,突然因為這句話,而亂了節奏。只得呆呆地應道,“……嗨。”

鼬將那少年的頭扶靠向胸口,鳴人聽著那人胸口處一聲一聲沉穩的心跳聲,不由得閉上了眼。而鼬深吸了一口少年滿懷的桔梗香,手臂一伸,緊緊地環繞住了少年。

——這次是我要自以為是地闖進你的世界,再也不要離開了。

“啊。”突然懷裡的少年輕叫了一聲,從他懷裡退開。一雙藍眸染上了太陽瑰麗的橙黃,表情認真。毫不介意地對上他的寫輪眼,用那種一如既往完全信任的表情說道,“之前我忘說了……”少年停頓下來,唇邊的笑意染上陽光的暖,“我回來了。”

而他對此的回應,就是衝著仰望著他的那一張白皙的面龐,輕吻了下去。

“鼬。我是你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呵。就是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真的嗎?好高興哦!~我要和鼬你永遠在一起!”

“你清楚永遠的意思嗎?”

“恩!”少年的眼睛裹上一層夕陽的餘暉,閃閃發亮,“就是我和你,一直到死都不會被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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