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濛濛的陰冷之氣慢慢的爬上潘海旭全身,陰魂池中的陰氣凝而不聚,雖然始終是氣態,卻有比鄔如雪的冰魄神訣更厲害的冰寒之力。眼見潘海旭再次要被冰封,陳松急忙抽手一掌抵住對方的背心,雄渾的真氣緩緩的注入。

潘海旭微微一笑,將陳松的手掌拍開,接著說:“其實,我之所以找到這處陰魂池,是因為要尋找這陰魂池底的一件東西。沒想到的是,恰巧碰到了冥界生物,正在架設這裡當做據點,之後就有了我和金翅的第一次見面吧……”

徹骨的冰寒讓一旁的陳松都有些經受不住,潘海旭彷彿不曾感覺到一般,微微一笑擺頭道:“我說這幹什麼?哦,對了,我說到哪兒了?”潘海旭的意識似乎已經有些模糊。

“陰魂池底,有你要找的一樣東西……”陳松低聲回答道。

“是的了,對,這池底有一塊太陰往生璧,我只是想來看一眼自己母親的樣子。”潘海旭慨嘆道:“你不知道,我母親不過是潘天河無數臨幸女子中不起眼的一個,甚至生下我之後死去,潘天河都沒有過問過一句。但是,天知道我有多想看看自己母親的樣子啊,也想問她一句,有沒有後悔過的……”

陳松心中一驚,猛然記起了什麼:“太陰往生璧?這裡竟然有這等奇物?那你看到自己的前生今生了?”

潘海旭胸口以下,儼然已經全部是堅冰,苦笑的搖搖頭:“此地的太陰往生璧並沒有孕育完全,這等奇物孕育完全恐怕需要萬許年,就算你我是修士哪裡又等得了?再說,看穿前世今生,這等神物怎麼可能在人間出現?此地的太陰往生璧孕育才不到五百年,只能洞徹你的記憶,將那些深藏於記憶深處卻沒法呈現的東西呈現出來而已。”

看到陳松有些疑惑與失望,潘海旭解釋說:“說白了,我想看看自己出生第一眼看見母親的樣子,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但是當時的情景,一個嬰兒又如何記得住?”

陳松眼睛一亮,胸口再次激動的上下起伏:“也就是說,只要是出生後的經歷,這裡都看的見?就算是出生第一眼的所見所聞也可以,就算我毫無印象也可以重現看到?”

潘海旭眼中閃現過一絲異樣的神采,最終點頭說:“陳松,原來你也是心懷執念之人,也罷,看在你今日不遺餘力救我的份上,我就幫你這個忙吧……”說完,潘海旭整個人合身朝著那陰魂池越去……

“潘海旭,你做什麼?”

“呵呵,陳松,太陰往生璧想要激發可不是那麼容易,需要消耗體內的先天素陰之氣,先天之氣的珍貴自不必我說,損失嚴重甚至可能肉身崩潰。但是,這素陰之氣不是不能從別人身上借來的……”

陳松眼中驚詫之色徒顯,眉頭一顫的看著陰魂池內的潘海旭。

“你猜的沒錯,為了與母親相見,這陰魂池裡的陰靈,有大半都是我殺的,或者說是被我抽盡了先天素陰之氣,導致先天之氣陰陽失調最終暴斃。不然你以為,此處聚陰地如此危險,為什麼會有

如此多死靈?”

陳松沒有說話,雖然潘海旭的結局是一個悲哀,但是他為了自己的私念居然殺害了如此多的人,這是陳松萬萬不能接受的。

“呵呵,你也不用這表情看著我。有些東西的對錯不是他人來評說的,好了,祭獻了這麼多的素陰之氣,沒想到還有祭獻我自己陰氣的一天,好笑的是竟然同樣是為別人祭獻……”

陳松面色一沉,喝止道:“潘海旭,誰需要你幫我祭獻素陰之氣了?就算我需要藉助太陰往生璧,你要是承我人情,告訴我方法就是了!就算你覺得自己必死,先天之氣已經沒有用處,你最後跟自己的母親見一面吧……”話到最後,陳松的聲音已經柔和了下來,也許是同樣沒有母愛的原因,陳松特別能夠體會到潘海旭的這一番偏執。

潘海旭臉上已經覆蓋上一層的潔白冰晶,說話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陳、松,別囉嗦了,我生機已絕,早已經沒法調動神念投射太陰往生璧上了。你別拒絕,我堅持不了多久……快,一會兒太陰往生璧浮現出來之時,將整個心神注入其中……”

潘海旭的身體一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冰晶吞滅,化作無數晶瑩的白羽光粒,泯滅在陰魂池中。轉眼間,潘海旭的身體已經消散大半,瓦解為無數的白光塵埃,龐大的陰氣在池水中肆虐,池底一道白光更是逐漸別的刺眼起來。

“母親,我要去見您了,孩兒不孝,終究辜負了您……”潘海旭最後看了一眼陳松,悄然的閉上了眼睛……

“嘭……”已經不成形體的潘海旭最終砰然化作無數的白光粉塵,在陰魂池中綻放開來,接著消散一空。一個黑色的儲物袋也最最終時刻被潘海旭拋了出來……

炫目的白色光柱一道道從陰魂池底噴出,彷彿一個被洞穿的光球升起。前所未有的森然寒氣瞬間密佈整個地穴空間,陳松呼吸一瞬間變得沉重起來,頂著嚴寒毫不畏懼的朝前一步,死死的盯著那池水中升起的半橢球狀的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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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厲害的寒氣,既然影響到了周圍的靈氣波動!”上官明晴驚歎道:“不愧是傳說中的仙家寶物,罕見的三生石了,即便還沒有孕育成形就這般厲害了……”

巴俊不知道何時站在了上官明晴身後,同樣感嘆的說道:“是的啊,傳說中仙界能夠洞穿輪迴,堪破前世今生的三生石也只有那麼幾種。太陰往生璧的完成體正是其中的往生石。這等奇物,就算不是完成體,我們能夠一見也是天大的機緣啊。仙界不知道,反正修真界是絕對孕育不出如此靈物的完全體的,先不說根本沒有如此雄厚的靈氣,就算有可能生成,這種逆天寶物實在有擾天道輪迴,怎麼可能讓其存在?”

上官明晴歪頭看了一眼巴俊,聳聳肩膀看著巴俊:“你懂得倒是不少,看來你這蠻夷之人倒是挺好學的,比你那個不討人喜的爺爺倒是順眼不少……”

巴俊訕笑一聲,低頭不語。沒有人注意到的是,一旁的鄔如雪眼中似乎有些許飄忽不定的精光閃過,不知道想著什麼。

幾人對話時,那太陰往生璧儼然升到了半空,此刻地穴內的寒氣更重,不同於冰寒之氣,這股寒氣竟然彷彿讓大家的靈魂都感到一陣寒顫。眾人早已經紛紛御使著真元抵抗這股透體的寒意,更有幾名青靈峰女修真元不夠精純的,此刻儼然已經退了出去。

“叮嚀嚀……”太陰往生璧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旋轉發出清脆的聲音,白色的陰氣在玉璧內來回流轉,灑下陣陣的乳白色氤氳寒氣。陳松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的將心神全部投入到太陰往生璧之中。

當然,陳松也留了一手,最後放了一絲神識在識海內,畢竟不論如何,心神全部外放終歸是太危險,而且,識海內的七小魔神還要壓制九幽煞氣封印,現在神識被抽離,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好在,潘海旭並沒有騙自己,神識雖然脫體,識海中的七小魔神卻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陳鬆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徹底將神識沉入太陰往生璧之中。

一時間,無數的畫面猶如放電影一樣在陳松的面前晃過,陳松宛如一個局外人看著畫面中一個個鏡頭飛快的閃現,一幕幕熟悉的場景在腦海中浮影而出。頓時間,一種玄妙的感覺在陳松心頭冒出,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之感,自己的記憶好像一本書,自己參與其中,此刻卻只能翻閱和旁觀。

稍微的適應,陳松心中福至心靈的想要看自己記憶深處潛藏的對母親的印象。也就是那一段幼生兒的記憶來……

“哇哇…哇…”一連串的啼哭在陳松耳邊響起,陳松看見一個瘦小的嬰兒在一個翠衣女子懷中不停的哭泣著。

嬰兒身上一片肉紅,顯然是剛出生不久,連身上的羊水都似乎沒有擦乾淨的樣子,額頭上卻有隱隱的黑氣盤旋。外界的陽光有些刺眼,嬰兒不停的哭泣、身體還有些不自覺的痙攣,陳松眼角此刻儼然溼潤起來,這就是自己嗎?

無知的嬰兒最終勉強睜開了眼睛,陳松這才看清楚好像自己身處一個破落的荒野小廟中。屋外的陽光很明媚,那翠衣女子掙扎的抱緊嬰兒,虛弱的說道:“小家夥,可苦了你了,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出生,對你來說是不是不幸……”

翠衣女子神色複雜的看著懷中嬰兒,身上還有未盡的血水,有身上的傷口、還有腹部的嫣紅,難道自己是在這個破廟中被生下來的嗎?這女子就是我的母親?陳松心中一緊,畫面中兩隻手爪在空中揮舞,彷彿要抓住那女子一般。

陳松的心跳被那嬰兒的動作牽動的一跳一跳:快,看清楚,看清楚她的樣子……

不自覺的,陳松在心底吶喊,殊不知那額頭下的黑色死氣卻讓小孩痛苦的一陣痙攣,作為一個初生兒,根本不懂得抵禦這份痛苦,更令人恐懼的是,此刻小孩竟然眼前變得漆黑起來,彷彿整個意識都漸漸的迷糊……

“不要……不要啊!不要死!不要睡過去!快點看看母親!聽見沒!”陳松在心底吶喊,瘋狂的想要撕開那畫面,去喚醒那昏過去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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