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顧逸軒墜入無盡黑暗,耳邊,全是陰森啼哭之聲。悲切之音,靡靡入耳,令人心中慎得慌。

主人!主人!雪團不斷地呼喚著顧逸軒的名字,其音被哭聲所淹沒,顧逸軒根本未能注意到他。面前,魅煞巨嬰詭異的笑容,令雪團寒戰不停,抬起手,嘴巴張大,竟是欲將顧逸軒一口吞了去!

雪團極光閃耀,情急之下,竟是衝出了無恨飲之刀體,閻華之靈的靈體飛出,直衝魅煞而去!

沒有實體寄宿的閻華之靈極為脆弱,魅煞連正眼也沒看,輕輕一掌,便將雪團甩出九霄雲外!無恨飲刀體落地,直直插入土地深處。

“嘻嘻嘻”詭異之聲再起,看著手中的顧逸軒沒有絲毫清醒的趨勢,魅煞手掌向上一拋,顧逸軒的身體隨之上揚,浮於空中,隨後因重力而垂直墜落,巨嬰仰頭,張嘴對準了顧逸軒落下的方向,等待著食物自行入口。

危機時分!呼見!赤紅之光閃過,顧逸軒的身影被掠走,徒留下一陣鳳火,落入魅煞口中!

”啊!”尖銳之聲響徹雲霄,魅煞之口,鳳火繚繞,明火灼灼之間,魅煞之怨氣損失不少,嘴角處,已然變得殘缺不堪,露出駭人的滿口獠牙!

“納命來!”地面上,一個巨大土包爆炸開來,飛塵化沙,在地仙的術法之下,逐漸攀上魅煞成型的身體,將其緊緊圍住。

短粗的五指猛地向掌心一扣,包裹在魅煞體表的飛沙,驟然向內集聚!頃刻間,原本巨型的沙體,陡然向裡塌陷,漸漸的,凝聚的沙體變得越來越小,魅煞之音,也逐漸消散了去。

半夏接住顧逸軒的身體,帶著他輕盈落地。仔細觀察他之狀況,手中的咒法不住地向其體內灌輸真氣。

“如何?”地仙咒法不敢撤除,那團壓縮的沙體內,並不平靜,魅煞之靈正與他之術法相抗衡著,為了他們的安全,地仙不敢有絲毫鬆懈。

“呼,好在咱們到的及時,否則,這臭小子就成了魅煞腹中餐了。”將顧逸軒的身體檢查了個遍,半夏確認並無大礙之後,方才呼出一口氣。收了掌勢,回頭看向地仙,向其道。目光在他手中與前方的沙體上掃過,淡淡道:“你既有此等功力,為何方才不使出來。”害得他們虛驚一場。

“你以為這招的消耗很是輕鬆嗎?”地仙苦笑一聲,感到前方魅煞的掙脫之力稍稍增強了些,便再次催動真元,於禁錮其身的沙體上,灌入力量。

這一招流沙,乃是他領悟了上百年方才習得的招數。自己之根基如何,地仙心中一清二楚。他並非天資卓越之輩,能夠修煉成為地仙,已經是耗費了數倍於其他修真者的精力了。這一招術法,乃是他之絕招,耗費的,便是他半身的功力。

現下地仙之體力本就竭盡,催動此咒法,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目前的情況對他而言,著實吃力得很。

吼!魅煞還在那流沙之中不斷掙扎,猛烈地衝擊著圍困它的流沙之壁。

魅煞每撞擊流沙之壁一次,地仙的內元,便耗損一分。膝蓋猛地一軟,險些跪了下去,好在地仙硬撐著自己的身體,穩穩地挺立在半夏與顧逸軒面前。

“顧小子,喂!”半夏拍著顧逸軒的臉頰,試著喚醒他,好不容易方才見著他有了些回應。

“呃,半夏....大人...”睜開眼,輕聲喚了喚半夏的名字。

“可算是醒了。”半夏微微吐出一口氣:“你感覺可還行?”地仙那兒已是黔驢技窮,使出了絕招後便是再無後手。

那流沙困不了魅煞多久,再不過半刻,地仙便是不行了。

顧逸軒起身,看著眼前被流沙包裹嚴實的魅煞,拔起無恨飲,催動真氣,戒指之內,離火之光閃耀眼前,赤炎之力注入無恨飲之中,提刀揮去,流沙被刀風橫劈一道。

沙體下陷,紅光進入沙體包裹內部,只聽魅煞淒厲慘叫,乍然!原本成型的流沙固體,瞬時癱成一盤散沙。

“地仙大人,辛苦你了。”顧逸軒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揮出如此強力一刀,鳳霖亦助其一臂之力,這才將魅煞給徹底解決了去。

“這邪門東西,怎的會出現在這裡?”魅煞之困已解,半夏與地仙這才松了一口氣。

顧逸軒走上前去,看著魅煞黑色邪氣散盡,阿瞳的身體逐漸顯露出來。

生氣已是不再,現在躺在面前的,不過是一具冰冷的屍首罷了。阿瞳的膚色過於蒼白,竟是連嘴唇上也無絲毫血色,想來是這魅煞將阿瞳之氣耗盡了去吧。

“這孩子已經不行了。”地仙踱步來到阿瞳身邊,看著這孩子,覺得有些可憐。

“顧某知曉。”顧逸軒回之一語,俯身將阿瞳小小的身體抱起,無恨飲對著一處空地揮去,一座小巧的墳墓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安置好阿瞳的屍體,顧逸軒轉過身,朝著天空一聲清亮口哨,巨龍隨即從天而降,落在顧逸軒面前,傷痕累累的身體喘息著,令人不忍。

半夏上前,以甘霖之術相助,頃刻之間,巨龍之傷勢便恢復如初。

“走吧。”領著二人上了龍身,正欲向回而去,忽見天空中,一道熟悉光亮朝著自己飛來。

定睛一看,那正是傳聲符的光亮。

“!”顧逸軒心中一驚,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伸手接過傳聲符,拿道光芒在接觸到顧逸軒的手指時,便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顧師弟。”這是洛林軒的聲音,顧逸軒一聽便知。洛師兄親自以傳聲符傳訊,想必是要緊事。

屏息凝神,專注聽著。

“神兵閣噩耗,白閣主,歿了,速回。”短短一句話,如同轟頂之雷,將顧逸軒劈得眼冒金星。

胸口處,氣血翻湧澎湃,喉頭泛起一陣腥甜,一時未能忍住,便是猩紅一片自口中噴出。

“顧小子!”踉蹌兩步,腿腳驟然一軟,顧逸軒的身形再是穩不住,方才甦醒過來的人,便就這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仰面朝著天際,掙扎著對巨龍下令:“回,京,城。”三字出,人,陷入無盡黑暗。

半夏驚吼著他的名,施法穩住他之心脈,擔憂之色浮於面上。

白鳳魁,沒了。

在顧逸軒的意識中,他從未想過白鳳魁會離開。對於這番噩耗,著實難以承受。

“逸軒,過來,娘給你做了新衣裳。”這是小時候,每逢過年佳節,白鳳魁都會給自己縫製新衣。說是圖個喜慶吉利。

其實顧逸軒知曉,母親每每為自己縫製新衣時,都會順帶著給父親也做上一件。

他曾經也好奇問過,為何母親總是要做一大一小兩件?

“正好留著你長大之後穿。”母親是這麼回答的,在

她心裡,他定是能與父親一樣,頂天立地。

“逸軒,虛塵宮乃是修道聖地,你有如此天資能拜入虛塵宮,母親甚感欣慰。”這是臨行去虛塵宮之前的一夜,母親對自己所說的話。

母親一直不願他被捲入皇室紛爭之中,就是怕自己會身不由己,而今,他懂事了,出山之後,便是與齊慕笙同盟,如此倒是與母親之前的期望一些相左了去。

“豎子!一回來便這般沒規沒矩,怎的學了去?”出山回到神兵閣中,初見母親之時,與林楓的打鬧令母親起了氣。好在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眼前,一幕一幕,都是與白鳳魁相關的回憶。顧逸軒如同觀影一般,將這些悉數重溫一番。

母親。心中默唸一聲母親,顧逸軒只覺心頭酸楚一陣。

半夏看著顧逸軒眼角落下的淚水,不禁有些驚愕。從他認識顧逸軒以來,從未見過他流淚,看來白鳳魁的死,於他便是一道邁不過去的坎。

巨龍之行,一日便是百里,要到達京城,僅僅只需要三日的時間,算上一算,他們所耗的時日,比之預期倒是快了不少。

“喂,半夏!前面是什麼?”地仙指著前方,半夏順著看過去,只見前方不遠處,一塊空曠的地界上,一片黑壓壓影子跳躥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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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似乎察覺到了天空之中的巨龍,抬頭望去。

異人!?詭異的嘴臉,巨大的身體,口中發出嗷嗷之聲,惡臭之氣隨風傳入鼻間,令半夏驚詫萬分!

“異人…”半夏喃喃一語,令地仙震驚:“異人?!在這般荒涼之地?!”按照異人的習性,他們向來喜歡密林深處,因為那裡有他們需要的陰涼溫度和食物。

如此荒野之地,草木不生,竟會有異人出沒,實在是令地仙難以想象。

“而且這群異人似乎正圍繞著什麼,有些看不清楚。”那些異人裡三層外三層的站著,似乎圍繞著什麼一般。

半夏聞言,低頭向巨龍道一聲:“轉過去看看。”

巨龍應聲轉了個角度,讓半夏能夠輕易看到底下的情況。

那些異人中央,竟然圍繞著一個人!

“這人看上去,倒是有些眼熟。”半夏看著異人群聚一處,圍繞的那一道人影。腦海之中回想起當初與顧逸軒在荒屋之外,與阿飛對峙的場景。

阿飛!?竟然是那個小子?!他原是與異人有關係的嗎?!仔細回憶,似乎阿飛當是與他們交手之時,的確是非常人能有的姿態。

“!”地面上,阿飛只覺一道熱烈的目光盯在自己背後,猛然抬頭望去,天空中的巨龍令他警惕高升,面色變得極度猙獰,指著巨龍的方向,一聲驚吼。只見圍繞在身旁的一眾異人即刻擺出作戰姿態,紛紛向著天空看去。

“糟了!他們要攻上來!”異人的結構非常人所能及,力量也是超脫常規的存在。巨龍飛行的高度,正好夠他們一個縱身。

“向上走!”半夏一聲驚喝,巨龍聽令,垂直向上騰飛而去!

“哇!”巨龍方才向上騰起,異人的手臂便夠到方才它漂浮的位置。龍尾離異人的手指,不過分毫的距離。地仙摸了摸胸膛,一聲輕呼。

半夏臉上的神色凝重,乘著巨龍飛離此地,一面奔走,一面向回看去。那群異人依舊咿呀驚吼著,卻是再無法夠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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