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懷桑姑娘關心,沈某心中甚為感激。”面對傅懷桑這般情義,沈巍只覺得心中尤為感概。這世上,向來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當是鳳毛麟角。自己何其幸運,在座諸位皆是重情重義之人。

齊慕笙聽聞懷桑之語,亦是心中動容。此女情義深重,才德兼備又出身世家,在這京城之中,確是難能可貴。

“懷桑姑娘,你對沈大人一事,可有何看法?”林軒難得遇見這般秉性相合的女子,對傅懷桑的態度,亦是極為尊重的。此女子之睿智,在她開口之時便以察覺,這般不俗之女,他著實好奇,她之見解如何。

傅懷桑低頭輕笑一聲,隨後向林軒道:“承蒙林老將軍看得起,那懷桑便說說自己心中的想法。大皇子殿下此次,當是有備而來,為的,便是將沈大人從刑部尚書的位置上拉下來。這一點,想必二皇子殿下與在座諸位都十分清楚吧。”目光向周圍一掃,只見眾人都輕輕點著頭,贊同傅懷桑之語。

“大皇子此次,勢在必行,三日之後的大殿會審,也不過只是形式罷了。”傅懷桑手中的茶杯已經不再像方才那般滾燙,端起杯子,飲一口茶水潤潤喉,接著道:“他既然有本事在刑部大牢之中安插人手,掉包囚犯,那自然也能夠讓那人作偽證,從而將這罪名,牢牢扣在沈大人頭上。有了人證,再加上他手中那瓶血液為物證,世家百官再添上一把火,沈大人,你的處境,岌岌可危。”

齊慕笙等人聽得傅懷桑之語,齊齊皺緊了眉頭。他們倒是未曾想過這麼一出。依著齊宇恆的性子,如此行徑當是必然。可這樣一來,縱然沈巍如何查辦,不都是死路一條麼?

“懷桑姑娘,照你所說,沈某不是必死無疑了麼?”沈巍的臉上,浮現一絲憂慮。他倒是不怕入獄,卻是著實擔心自己的聲譽。身為文人雅士,對於聲譽的看重遠高於性命。

楊銘看著傅懷桑輕輕一笑,將茶杯放下,隨後側頭對上沈巍之眼眸,開口回道:“沈大人,有一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不知,你可是明白懷桑的意思。”傅懷桑一字一句,徐徐而語。

“置之死地而後生?”楊銘接過話,近來這些日子,傅懷桑面對他之時,眼神皆是飄忽不定,似乎在躲閃著他。可是對於其他人,卻是神色如常,這讓楊銘著實有些不悅。而方才,見著她對沈巍的那抹微笑,心中兀然一動,隨後便是一股酸意泛上心頭。她閃躲他之目光,卻是對旁人笑得這般熱絡。遂才生生將話接過,逼迫著傅懷桑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傅懷桑心下一聲輕嘆,不得不對上楊銘的眼眸,那雙曾經她無比歡喜見到的眸子,現下,卻是不敢相對。每每見著這雙清澈眼眸,總會讓她自慚形穢。

在孟府的那段羞辱,她亦是用盡全力將其拋諸腦後,奈何心中的傷痛,卻是無法那般輕易地抹去。

“楊某不解此話含義,還請傅小姐為楊某解釋一二。”見傅懷桑沉默不語,楊銘便開口牽起話題。

“楊大人莫要揶揄懷桑了,以你之能為,如何會不知曉懷桑所謂何意。”傅懷桑將目光收回,低頭而語。果然,她還是無法像以前那般注視著楊銘的雙眼。

“傅小姐,近日楊某便覺著你之態度極為古怪,每每楊某想要與你相商,你都會藉口離開,若是楊某哪裡得罪於你,還請傅小姐指正才好,否則楊某不知,下次再犯,觸怒了傅小姐,豈不是雪上加霜?”傅懷桑方才的躲閃姿態徹底將楊銘的不滿激發出來,不顧當前的氣氛,便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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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之間的氣氛,讓周遭之人感到些許尷尬,著實不知道應當如何應對才好。就連林軒這等擁有豐富人生閱歷之人,也毫無辦法。

“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意思就是讓你們將計就計。”一道男聲自門外傳來,熟悉而又低沉。齊慕笙抬頭看去,門口處,正是昔封靈與洛宇青。

好在戎川王及時出現,否則,局面當真尷尬無比。齊慕笙從未如此慶幸有人能夠打斷他人談話,即刻起身相迎:“戎川王,昔姑娘。”

“二皇子殿下。”洛宇青一手攬在昔封靈肩頭處,微微頷首向齊慕笙打了招呼。

“二皇子殿下,這是……”昔封靈自踏入大廳之後便察覺到傅懷桑與楊銘之間的氣氛微妙。一旁的沈巍亦是為難地看著二人,眼神注視在傅懷桑身上,眼底閃爍著深意之光。

齊慕笙順著昔封靈的視線看去,當即輕嘆一聲後,將話題岔開:“昔姑娘,既然你與戎川王已來,那便入座吧。咱們商討商討,關於沈大人被參奏一事。”

洛宇青並不理會那傅懷桑與楊銘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他現下,只想快些談完,然後帶著昔封靈離開。他們方才入府之時,已是被人跟蹤在後,雖然並未派人去探查跟蹤之人身份為何,但他卻是可以肯定,那必然是齊宇恆那邊的人。

“趕緊將你要說的都說完,本王並不希望阿靈再被牽扯到什麼詭異的案件之中。”他已是想得很清楚了,這次秋獵尚有幾天便可結束,屆時,縱然阿靈不願,他也要將阿靈強行帶走。這個大睿之中,勾心鬥角,陰謀詭計,實在是數不勝數,危機無處不在,著實讓人防不勝防。阿靈這般單純之人待在此處,他不放心。再者,戎川國的子民們,都在翹首以盼他們的王妃回去,他如何能夠辜負子民的期望。

齊慕笙苦笑一聲,他也想要趕緊將事情了結,但當下的情況局勢,卻是分毫由不得他。

無奈,待洛宇青與昔封靈雙雙落座之後,齊慕笙看了看楊銘,示意他暫且平靜下來,莫要與傅懷桑這般逼迫。

楊銘會意,這才收回自己盯在傅懷桑身上的視線,低頭摸了摸茶杯,將杯中的冷茶一飲而盡。

“二皇子殿下,方才在來的路上宇青已經向我大致描述了今日早朝上所發生的事情。三天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沈大人,封靈恐怕,你查不出什麼線索。”昔封靈看向坐在傅懷桑身邊的沈巍。

“齊宇恆擺明了就是在為難你,你當時為何不向大睿皇帝提出抗議?”洛宇青半眯著眼,心中只覺得這個讀書人莫不是這般膽怯,連反抗也是不會的嗎?便由著別人這般搓扁揉圓?

“戎川王所說,沈某自是懂得的。可大皇子殿下乃是當著文武百官參奏沈某,皇上自然是要給百官一個交代的,若是由著沈某駁了回去,皇上的顏面何存?威嚴何在?是以,縱然沈某知曉大皇子殿下乃是有意刁難,也是無法當眾拒絕的。”沈巍將其中利害講與洛宇青聽。

洛宇青自幼生在戎川國王宮之中,他是先戎川王的獨子,戎川國自他出生之後便註定了一定會由洛宇青繼承王位,這是毫無懸念的事情。是以,先戎川王對洛宇青當是疼愛有加,洛宇青也從未體會過皇室兄弟之間的權力爭奪。自然是不知道這其中竟然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你們大睿之人,當真是讓人捉摸不透。”明明是親父子,親兄弟,卻要這般相互算計,如此,親情何在?

昔封靈拍了拍洛宇青的手,示意他莫要多言。隨後轉過頭,對沈巍道:“沈大人,難為你了。”話至此,頓了一頓,方才繼續開口,這一次,她詢問的物件,是齊慕笙。

“二皇子殿下,你可否告訴封靈,大皇子殿下手中的那瓶精血,當真是燕娘的嗎?”在來的路上,聽聞燕娘已逝的訊息時,昔封靈的內心,極為震撼。

回想當初,是她救下了燕娘,亦照顧了她一段日子。在她之心中,燕娘當是有別於常人的存在。雖然記恨她對自己的欺瞞,但在二人相處的那段時日,的確也不乏趣味。

如今突然知曉她之噩耗,著實讓昔封靈有些無法接受。

齊慕笙聽昔封靈如此之問,長嘆一口氣,沉默片刻後方才說道:“這件事,慕笙亦無法完全確定。只是看大皇兄那般信誓旦旦的模樣,恐怕燕娘姑娘的確如他所言,已是香消玉殞了去。”燕娘在二皇子府也待過一段時日,雖然齊慕笙與她交集不深,但總歸是熟悉之人,她之死,對於齊慕笙而言,亦是一縷波瀾橫生。

昔封靈垂下眼眸,輕聲應道:“是嗎

,既然二皇子殿下都這般說,想必燕娘她,是真的已經走了。”妖族之人死後形銷化血,並非尋常人之常識。齊宇恆將精血拿出之時,其實已經說明了燕娘的結局。根本無需她去驗證。

“那蛇妖的功力如何?”洛宇青突然發問,當是讓齊慕笙驟然一愣,一時間竟是未能反應過來。

昔封靈抬頭看了看他,開口回道:“燕娘尚有幾百年的修為,功力自然是不低的。”

洛宇青點點頭,思忖一番後,再次問道:“那,齊宇恆的功力如何?”

這…昔封靈便是不清楚了,眾人只得將目光投向齊慕笙。

“大皇兄的功力,慕笙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數年之前,大皇兄曾經以長風大俠的名號闖蕩江湖,回來之後,便不曾見他再輕易動過武。”齊慕笙摸了摸下巴,估計道:“不過慕笙想,大皇兄的功力,當是不弱才對。”

洛宇青挑挑眉:“何以見得?”

齊慕笙無奈一笑,慕笙與大皇兄時常會相約切磋,以探查對方武學功力,秋獵前夕,我們兄弟二人方才切磋過,大皇兄的身手矯捷,力道強勁,比之當年闖蕩江湖之際,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是以慕笙方能斷定,大皇兄的功力非弱。

“再怎麼強,他也是人族之人,比之妖族,先天便是弱了一籌的。且他又不是顧逸軒與阿靈這般修道之人,面對一個幾百年修為的蛇妖,硬拼當真無礙?”洛宇青仔細分析,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經他這麼一提,昔封靈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不妥,即刻轉身便要出門,卻被洛宇青急急拉住:“阿靈!你幹什麼去?!”

昔封靈回頭向洛宇青道:“事情有詭異!正如同你方才所言,燕娘乃是擁有百年修為的妖族之人,縱然齊宇恆本領再高,也斷然無法與她硬拼!若那精血真是燕娘所有,那麼燕娘的死,定然是大皇子他精心策劃而致!並且斷然實施這個計劃的,斷然不會只有他一人!”

“那又如何?難不成你還知道幫助他殺害那蛇妖的人是誰?”洛宇青用力將她拉回,低頭反問而道。

一席話,讓在座眾人腦海之中頓時劃過一道閃電。齊慕笙心中浮現出一道人影:“韓非暘。”

“什麼?”洛宇青看向齊慕笙,怎麼突然說到那個令他厭惡之人的名字。

“韓非暘。”齊慕笙將這個名字重複一次,視線與林軒、沈巍等人對上:“各位可還記得,宮宴之上,那蛇妖被逸軒老弟帶上之時,韓非暘與她的神情如何?”

林軒、沈巍皆點頭而道:“自然是記得的。”當初燕娘真身暴露御前,引起了那般大的騷動,如何能夠輕易忘卻。

“韓非暘雖然當是未曾說過一句話,可那蛇妖的神情卻是說明了一切。”沈巍回憶當初的場景,緩緩而道:“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匪淺。”

“不錯,仔細想想,這京城之中,除了師弟,我,與洛師兄,恐怕沒有任何一個凡人能夠與一個修為百年的蛇妖單打獨鬥。除非,燕娘對那人,毫無防備。”偌大的京城,能夠讓燕娘如此毫無戒備的人,昔封靈只能想到一個。

韓非暘。

“想不到韓非暘此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齊慕笙沉聲而道:“那蛇妖對他倒是不錯,縱然被逸軒老弟抓入神兵閣,逼迫數日,也未曾透露韓非暘身份半分。沒想到,那人卻是這般輕易就將燕娘給殺害了。”

昔封靈稍稍用力,從洛宇青的懷中掙了出來,她抬頭看向洛宇青,道:“宇青,我得去一趟大皇子府。”

洛宇青面色一驚,心中驟然緊張,開口問道:“為何去?”

“若真如大皇子所言,燕娘是在大皇子府被害,那麼她的內丹,一定也會留在大皇子府中。”不久之前,她隱約察覺到京城之中有一股強烈的妖氣湧動,方向,正是大皇子府所在的地方。

韓非暘,不,韋無痕他擅長煉製丹藥,對於剖丹引丹之事尤為熟稔,若是燕娘的內丹被他拿去,只怕他不會將其用在正道之上!屆時,定是禍患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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