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澤的話,讓齊宇恆並未覺得有什麼奇怪,那夢絡原本就常常跟在顧逸軒左右,這根本算不得什麼奇事。

“國師大人方來大睿不久,恐是有些不怎麼清楚貴國公主與顧逸軒之間的關係匪淺。雖然宮宴之上,夢絡公主的確不曾與神武君交流,看上去似乎鬧了些不快。不過依著他們二人的關係,縱然有些波動,也很快便能平復。是以夢絡公主會留在神兵閣,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依本殿來看,國師大人當是多慮了。”齊宇恆不以為然地向後靠了靠,稍作放鬆地看向星澤。

星澤搖搖頭,向齊宇恆道:“大皇子殿下此言差矣,夢絡公主身為我國皇胄,本國師自然會擔心她之安危。若是真像大皇子殿下所說,她不過是待在神兵閣中,本國師也不會這般焦急了。可探子卻是來報,神兵閣中之前曾經出現奇異之光,其後更是聽聞王上與神武君之間有過爭執,且探子在神兵閣中,卻是並未再見到過夢絡公主的影子。正是因為如此,本國師方才心有不安。這才匆匆來找了大皇子殿下。”

這倒是有些有意思了。齊宇恆的身體逐漸離開了椅背,向星澤探近了幾分。

“那,國師大人的意思,當是要如何?”齊宇恆開口向星澤發問。

“大皇子殿下,今早那神武君便已經帶人出了神兵閣,踏上了前去澤荒之地的路途。咱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將神兵閣一舉剷除了不是?”現如今的神兵閣之中,只有白鳳魁一人獨守,況且聽說她現下正是臥傷在床,根本做不了什麼。

神兵閣乃是顧逸軒在大睿的一大根基,若是能夠將其搗毀,不僅能夠重挫顧逸軒,還能夠讓他報了當年宮氏皇朝的血仇!星澤心中暗自盤算,眼底閃爍著一絲狠色。

齊宇恆聞言,臉上神色逐漸變得凝重,雙肘撐在膝蓋之上,低著頭仔細沉思。

韓非暘與方家父子在一旁聽著星澤之言,皆是已經明了星澤話中的含義,二人各有所思,沉默不語。

“大皇子殿下,非暘覺得,國師大人所言不無道理。”想到當年嗜血堂被顧逸軒帶頭剿滅,韓非暘自然對於此次機會尤為期待,心中雀躍無比,極力想要說服齊宇恆按照星澤所言行事。

“看非暘你的意思,是否是想要本殿按照國師大人所說而為?”齊宇恆嘴角微微勾起,側目瞄了瞄韓非暘。韓非暘一直以來便對顧逸軒抱有極大的敵意,雖然他一直好奇其緣由為何,但齊宇恆卻從未開口向韓非暘詢問過。

“大皇子殿下,想想現下的情勢,二皇子殿下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培養起了自己的勢力,不僅將吏部,刑部收為己有,連林軒將軍這等從來不涉足朝堂風雲之人也開始明顯偏向於他,如今,更是帶著兵部也向二皇子殿下靠攏了。反觀咱們這邊,傅家失了不說,戶部,禮部中的人,也因那楊銘擔任吏部尚書後頻繁換人,裁撤冗員,咱們這邊的勢力,當是在不斷削弱呀。”韓非暘的話,說得齊宇恆的雙眉越皺越緊,心中更加的煩悶。

的確,誠如韓非暘所言,齊慕笙現在的勢頭,當是越發的強盛,之前他以為有顧逸軒在其左右,根本無需擔心自己這個不成器的二弟,奈何他卻是一面降低自己的警惕,一面加緊扶持齊慕笙迅速崛起,遂而導致了如今的局勢。當真是可恨至極!想到此處,齊宇恆放在膝頭的一雙手死死攥緊,指節泛著白,發出咯吱的聲響。

韓非暘見自己的煽動起了效,心下暗喜,繼續添油加醋道:“大皇子殿下仔細想想,若是咱們能夠趁著此機會,將神兵閣一舉搗毀,那麼對於顧逸軒而言,無疑是一場致命的打擊!正好可以挫一挫他之銳氣,讓他也知道,戲弄大皇子殿下的下場!”

齊宇恆乃是極重面子尊嚴之人,此前被顧逸軒那般戲耍於掌心,本就心有不爽,想要找個機會好好治治,韓非暘正是抓住他這一點,磨破了嘴皮,

最後終是見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只見齊宇恆大手用力在扶手上狠狠一拍,豁然起身,怒道:“好!那便如此而辦!國師大人,現在你便與本殿入宮,一同覲見父皇!”

藏匿妖族與他族公主,光是這兩項指控,神兵閣便逃不過一劫!

星澤低頭一笑,即刻俯首躬身恭敬而道:“是。”

“大皇子殿下...”方錢見著齊宇恆這氣勢洶洶的模樣,開口喚了喚。

“方大人,你可有何事?”齊宇恆看著方錢,示意他有話直說便是,卻見他張了張嘴,又止住了。隨後搖了搖頭,道:“無事。”

見方錢並無有用之語,齊宇恆也不會他浪費時間,轉過頭,帶著星澤便向門外跨了出去。

而此時,顧逸軒在馬車上突然感到心頭一陣不安,急忙撩起了車簾,向馬車奔走的後方望了去。

“逸軒?”玄冥君就坐在顧逸軒的身側,見他突然如此行徑,當即覺著奇怪,輕喚他一聲:“怎麼了?”

顧逸軒聞言,愣愣地看了半晌,遂才將手放下,輕嘆一口氣,搖了搖頭:“無礙,只是覺著心中突感一陣波動罷了。”或許是他想得太多了吧,將心中的那抹不安之感強行忽略,顧逸軒再次坐好,閉目養神。

馬車一陣顛簸,車軲轆突然往下一沉,整個馬車便兀然停了下來。半夏正趴在南星腿上睡得正憨,突然被這麼一下震醒。迷迷糊糊地探起半個身子,抬頭看了看南星,嘟囔道:“娘子,你怎麼突然這麼大動靜?”

南星低頭,臉上掛著微微的笑意,看著半夏道:“夫君,馬車停了。”

馬車停了?半夏這才起了身,從座位上跳了下去,對車外的馬伕道:“誒,怎麼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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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車外傳來馬伕的聲音,聽聲源的位置,似乎在車軲轆的地方,聽起來有些模糊不清,音量也有些小:“少閣主,咱們的車軲轆險住了!”

顧逸軒聞言,下了車,繞車看了一圈,發現馬車後方的一個車軲轆,死死陷在了一個深坑之中。

馬伕正拼盡全力想要將其抬起,卻是用力過猛,將整張臉憋得通紅。粗壯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但馬車依舊分毫不動。

顧逸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招了招手,讓他向後退了些:“我來吧。”

語畢,運功納氣之間,浩然聖氣自體內湧出,隨著手掌推進的方向,徐徐作用於那深陷坑中的車軲轆下。

沒過多久,便見馬車猛地動了動,那卡在土坑中的車軲轆被拔了出來,掌心推動,顧逸軒將馬車又向前推了幾寸,方才令其脫離困境。

停手,收勢,顧逸軒雙手放下,那道氣力也逐漸消散了去。馬伕在一旁連連稱好:“少閣主果然是少閣主,這功力修為便是無人可及啊!”

顧逸軒聽言,無奈一笑,背過手走到馬車門前,笑罵道:“好了別貧了,趕緊走吧。”馬伕乾脆地誒了一聲,待顧逸軒入車後,便牽起韁繩,在馬背上重重一拍。

誰知沒行幾里,這馬車又陷入了土坑之中,這一次,陷了兩個車輪。

“怎麼回事?又停了?!”半夏這已是第二次被打斷了美夢,心中不悅得很,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衝了許多。一臉怒意撩開車簾,自己臉上的傷,正好嗑在座位上,疼得他受不了。

馬伕連忙帶著歉意,向半夏道:“半夏大人莫要起氣,這,這是又遇上土坑了。車輪再次被陷住了。”而且這一次的土坑,似乎比上次更深,也更為難拔。

馬伕無奈,只得向車裡喚了喚:“少閣主…這…”顧逸軒心中覺著奇怪,這一路上都是平坦大道,即便是這土坑存在的地方,這道路也是一覽無餘。怎會突然有這麼多土坑?

顧逸軒急忙下了車,繞著馬車再轉了一圈。方才那只陷入泥土的車軲轆再次淪陷其中,

而另一個後輪,已是完完全全埋了進去。這可如何是好?!這馬車就這麼停在這裡不動了。

正待顧逸軒欲再次施展術法之時,突然聽得馬伕一聲驚叫,有些不悅地看過去,陰沉地問道:“怎麼了?嚇成這樣。”馬伕什麼也不說,只是捂著嘴巴,一手顫顫巍巍地指著前方,示意顧逸軒看過去。

顧逸軒順從了他的意思,轉身邊角到一個女子,哦不,兩個。嗯?數量還越來越多,直到完全數不清。他們皆是一身鮮紅,披頭散髮,手上還拿著一把武器,或是菜刀,或是木棍,亦或是鐵鏟!

雖然看不清他們的眼神,但顧逸軒卻是能夠猜測得出,他們臉上,究竟是怎樣猙獰駭人的神色。在玄清宮修習的這麼些年,他顧逸軒可不是像外界所說的那般清閒自在,一天只顧著吃喝玩兒了去!

“小子,咱們可又遇上麻煩了...”半夏從車上跳了下來,慢慢走到顧逸軒身邊,順著面朝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沒了聲響。

這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前方這些人,地上都沒個影子,一看便知是一些惡鬼厲魂。

“這些厲魂...”半夏的話尚未說完,便聽得身旁馬伕突然大叫一聲:“啊!”

厲鬼未將半夏嚇到,卻是這馬伕的叫聲嚇得半夏一個哆嗦。不滿的偏過頭,看向馬伕厲聲喝道:“做什麼這麼大呼小叫的!”

只見站在面前的這些紅衣厲鬼極速向他們撲了過來!

“半夏大人!少閣主!”馬伕見著這些厲鬼撲面,直向顧逸軒與半夏二人,心下一橫,衝到二人面前,張開雙臂想要擋住那些撲來的惡鬼。雙眼根本不敢睜開,頭也偏向一邊,靜靜等著疼痛降臨。

奈何等了良久,身上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睜眼看去,面前哪裡還有什麼紅衣厲鬼?

“這...”馬伕放下手臂,轉過身來,只見顧逸軒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半夏亦然。

“好了,知曉你是個忠心的侍從,趕緊挪挪位置,別擋在前面了。”半夏方才還為這馬伕的膽小有些不滿,不過他剛才那護主的舉動,倒是讓他對著馬伕的評價稍稍提升了些。

顧逸軒上前,伸手將他向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雙眼看向前方,向其道:“看看那裡。”

馬伕聽從顧逸軒的話,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方才那地方,再次出現了紅色的身影。還是方才那些人,手中拿著的,依舊是方才那些東西。眼看著那些厲鬼又要撲面而來,馬伕嚇得又要閉上眼,顧逸軒手上的力道猛然大了一些,開口道:“莫怕,好好看著。”

馬伕聽言,硬著頭皮睜開眼,強作鎮定看向前方,那些厲鬼猛然衝上,卻是從他們身體徑直穿過!絲毫未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

“少閣主...這...”馬伕覺得有些驚愕,心下亦有些慶幸。好在只是虛驚一場,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不過是幻象罷了。”半夏接過話,向其回答道。

“雖說這景象是幻象,但這些厲鬼的存在,卻是真實,你看馬車下的那些土坑。”二人聞言,向那土坑方向看去,只見方才土坑所在之處,已然變為平整光滑。

“誒?那些土坑呢?”馬伕一臉錯愕。

“想來這些土坑是這些厲鬼為了攔下咱們的腳步刻意幻化出來的,為的便是引起我們的注意。”顧逸軒向著厲鬼出現的地方走去。掌心真氣凝聚,仔細感知周遭氣息,果真是怨氣聚集。

“逸軒。”玄冥君與南星見顧逸軒與半夏下車半晌也未回來,便雙雙下了車。

一股濃烈的怨氣讓玄冥君頓時皺緊了眉頭,看向顧逸軒所在的那處地方。

“這樣濃重的怨氣,當真是少見。”玄冥君目光掃向那怨氣聚集之處,只見那周遭土地貧瘠,連花草樹木都枯萎凋零,毫無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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