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將事情經過悉數告訴齊老,瞭解始末緣由後,齊老面色凝重,周身殺氣四溢。他從小看著顧逸軒長大,於顧逸軒而言,他亦師亦友。而顧逸軒之於他,亦是心中珍稀之人。自從顧逸軒決意踏入這皇室奪嫡紛爭之中,他便答應過白鳳魁,在以後的日子裡,定會傾盡全力,護顧逸軒周全。可如今,看著這孩子趴臥在床,氣息虛弱的模樣,齊老自覺愧對白鳳魁,亦心疼這個自己視如己出的孩子。

來到床邊,看著顧逸軒背脊上那道曲折的傷口,無奈一嘆:“這孩子,就是太不注意保護自己了。”他知道,以顧逸軒之謀略頭腦,若是在平時,如何會遭了這等暗算。原是為了夢絡那丫頭,情之一字,當真是亂人心神,正所謂關心則亂,可當真是所言不假啊。

轉頭看向夢絡,這孩子,雖然是顧逸軒遭人暗手的主因,可他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怪責於她。看她的模樣,亦是對顧逸軒尤為擔憂,如此看來,少閣主的傷,倒也沒有白受。

“之前那位半夏大人,不知在築元池中修煉得如何了。”齊老抬頭看向天際,喃喃自語。那位大人的修為頗深,在第一次見到他時,齊老便感覺得到。若是他出手,想必少閣主能夠恢復得更快一些吧。

“不如,咱們去築元池瞧瞧去?”林楓提出此建議,湊到齊老面前便道,築元池,他從來只聽過其名,未能一睹其觀。老早便想尋個機會去看看了,可惜一直未能與顧逸軒提起,今日剛好藉著尋半夏大人之由,去看看也好。

“不可……”正拉著齊老懇求著,顧逸軒虛弱的聲音幽幽飄入耳中。三人當下一驚,轉眼看去,只見顧逸軒正雙手撐著床榻,欲要起身。

夢絡急急上前將其按住,急聲道:“別亂動。你背脊上的傷才縫合不久,若是不小心傷口崩裂,那可如何是好。”接著向一旁的林楓呼道:“快去找白曲靈!”半夏不在,現下唯有白曲靈能夠幫忙。

林楓應承一句,匆忙出了房門,尋白曲靈去了。

“少閣主。”齊老走上前去,見著夢絡將顧逸軒的手輕輕放下,小心地扶著他再度趴好。看著小丫頭臉上那真切的關心,齊老心中著實慰藉不少。

“齊老,讓您擔心了。”親近之人對自己的關心,令顧逸軒尤為慚愧。此次,是他太過大意了,這才讓齊老這般憂慮。

“母親她,現下如何?”顧逸軒醒來第一件事便是關懷白鳳魁,這讓齊老心下著實心疼,這孩子……

“少閣主放心,閣主身上的毒素已經清理乾淨,白族長也說了,只要安心靜養便是,現下已經好了許多了。”提起白鳳魁,齊老眼中的關切更加深了幾分。

“那便是好的。”當時雖然自己也在場,但是心中,依舊還是牽掛,放心不下。如今聽到母親無恙,便是安心了不少。抬起的頭再次枕在枕頭之上,安安靜靜地趴著。

不過一會兒,白曲靈便跟著林楓急急趕了來。見著顧逸軒清醒過來,臉上浮現出一絲安心的微笑。

蒼白的臉色,雙眼之下一抹淡淡的青色。想來昨晚白曲靈亦是未能安心入睡,遂才是這幅憔悴之態。

輕步上前,雙手在顧逸軒傷口之上遊移片刻。被銀絲縫合的傷口,已然開始慢慢癒合,只是速度實在太過緩慢,令白曲靈雙眉緊蹙。

想來是他體內兩股黑巫之力的緣由,這才使得千絲引的效果打了折扣。傷勢癒合得太慢,且體內的兩股黑巫之力不知何時還會有異動,這著實是一個隱患。

“怎麼

了?”見白曲靈遲遲未有動作,顧逸軒微微轉頭,側目看向她,輕聲而問。

“你之傷口,癒合的速度比之正常人緩慢太多。”將手掌貼在顧逸軒背後,仔細探索他體內真氣。好在那兩股黑巫之力現下尚且穩定,否則,顧逸軒這傷,怕是就好不了了。

聽聞白曲靈此言,屋內頓時陷入一陣沉默。黑巫之力,齊老回憶乍現,當年,亂戰之時,他也曾去過苗疆,見識過黑巫一族的邪惡力量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活人煉魔物,死人做屍人。在黑巫之中,什麼樣的魔物沒有見過,什麼樣的邪能異術未曾聞過。如今回想起來,當年在黑巫一族中潛伏的日子,當真猶如一場地獄夢魘。

“那名黑巫之人,林少爺,方才你可是說,名叫蒙扎?”印象之中,的確是有這麼一個人,曾經在黑巫之中尤其受到重視。當年的他,可還是一個相貌堂堂的少年郎,哪像如今,手臂向後摸了摸自己佝僂的背部,釋然一笑。罷了,皮相這種東西,原本他也不看重。

“你認識蒙扎?”看這老頭的神態,似乎對蒙扎並不陌生,白曲靈有些驚訝。畢竟蒙扎在黑巫一族之中地位崇高,雖然曾經受到過壓迫,可在眾多黑巫人的心中,他乃是至高的追崇巔峰。

齊老面向白曲靈,點了點頭:“年少之時,齊某曾經去過苗疆,也與黑巫一族有過一些交集,是以對其中的人,也算有些瞭解。”說起蒙扎,他也並非一開始就是黑巫一族的人,真要追溯起來,他在苗疆之中,也不過是個普通的農夫。

“蒙扎的出身平凡,但是天賦極高,對於藥理又頗為感興趣,常常自行研製一些奇能異藥,與周圍的村民變賣。先前還好,他制的藥,只是能讓人強身健體,服用之後,村民們倍感力量充沛,是以一時之間,他之藥供不應求。其後,便漸漸地有些不對勁了。”眼前,閃過一絲血光,若非當年親眼所見,他真是無法想象,人竟然能夠異變成那樣……

“後來怎麼樣了?”故事講到一半,正在精彩之處齊老便停下來了,聽得林楓心下癢癢得很,開口追問。

白曲靈看了齊老一眼,接著他的話繼續說道:“後來,那些服藥的人,逐漸覺得身體出現了異樣,對血液,尤其是人血,極度的渴望。一次,幾位樵夫相約一同上山砍樵,其中一人不小心,將自己的腳砍傷了,鮮血汩汩流出。一旁的幾位,原本見狀上前來幫忙,但在聞到血腥之氣之後,整個人如同發狂一般,掄起手中刀斧,迎頭將那受傷的樵夫劈成兩半。”她當時年齡尚小,正是接受白巫巫童授禮的年紀。在祭禮進行之中,族長突然接到訊息,說望平村出了血案,遂將祭禮交與大巫師後,自己帶著人急急趕往村中查探。這才知曉,望平村中的這起驚駭血案。

“蒙扎的藥裡,恐怕加了令人癲狂的藥物。”原本藥草使用,分量的把控便是關鍵,適量便是救治,過量便是殺人。生死,只在一線之間。顧逸軒聽著這個故事,心中感嘆。想來當年的蒙扎也不過是初涉藥理的年輕人,對於藥量的掌控,並不十分精準。是以才會出現這樣的事。

“你說的不錯,蒙扎的藥劑之中,的確是加了一味曼陀羅。”齊老回過神,接過話頭:“村民們服用的藥劑過多,體內的曼陀羅便逐漸積累,是以才會在一段時間之後,陷入癲狂之態。”

事情發展至此,蒙扎便被村民們視為害群之馬,對他格外敵視。他們將以往在蒙扎處購買的藥劑悉數砸向他的屋子,放火燒了他用來種植藥草的田地。每日經過他的房屋前,都

會朝他的屋前傾倒汙物。就連小孩子見著他,也會用石子或者削尖的木箭丟他。那段時日,他當是過得極為悽慘。

人便是這樣,有利於自己,便善意相待,一旦觸犯到了自己的利益,以往的那些讚詞,便悉數丟至腦後。蒙扎就這樣被壓迫了好些年,直到一日,蒙扎多年的憋屈,一朝爆發。

那些年來,他從未有一刻停止過對藥物的研究,此後,更是默默研製出了許多蠱毒之術。其中,便有令人聽之駭然的煙花蠱。

“煙花蠱?”林楓揚了揚眉,這蠱的名字,倒是有些有趣。難不成像煙花一樣,能夠在天上炸開麼?

“煙花蠱,蠱名的確是有些意思,可其實質,卻是一場鮮血的洗禮。”白曲靈只要一想到煙花蠱,便能見到眼前被血色瀑布矇住的望平村。

“此話,如何說?”夢絡不解,鮮血的洗禮?難不成這蠱的煉製方法,是用人血煉製?

“之所以叫煙花蠱,是因為一旦此蠱融入骨血,便如同跗骨之蛆,根本無法根除。且只要施蠱之人施行咒法,寄宿在體內的蠱蟲,便會一個個爆裂,從內而外,將人體炸開!如同那空中炸開的煙花一般,不過這四散的,便不是煙火,而是人血了。”當初望平村的一幕,齊老永生難忘。正是因為這驚世駭俗的屠村血案,黑巫一族方才注意到蒙扎,三番兩次地相邀,才將他納入了黑巫一族之中。

林楓聽得煙花蠱之由來,又想起了上次在石窟之中,那一片令人惡心的血肉,當下又覺著肚腹一陣不舒爽。

“你不是征戰沙場的將軍麼,怎麼只是聽一聽,就受不了了?”白曲靈看著林楓,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誰,誰說沙場征戰之人就一定得對這種事一點反應都沒有了?!”林楓咽了咽口水,向白曲靈道。一面說,一面用手輕輕順著自己的胸膛。

顧逸軒在一旁瞭然地笑了笑,林楓這人,自小不喜鮮血,可卻又極度鍾愛兵法列陣,行兵打仗!在沙場上也不少殺敵,人們都道他是戰場奇才。可唯有他知曉,林楓這小子,只要在沙場上沾了血後,回來後,都會一天洗好幾次澡,就為了將那一身沾染的血氣給洗得乾乾淨淨。

說來也真是不可思議,對於林楓而言,喜歡的事情與厭惡的事情,偏偏就攪和在一起,這令他也無可奈何。

“莫要再打趣他了。”見林楓面上有些不自在,顧逸軒即刻出聲,打住了這個話題:“白族長,現下顧某歇息不得,不知你可有什麼方法,能讓顧某背上的傷,好得快一些。”他現在身負皇命,不僅有異人的事情要查,更有方家需要盤問。眼看著這秋獵之宴已經進行了一半,他是半刻都耽誤不得。

此番請求,倒是令白曲靈有些為難,看著他身上這一道傷痕,低頭思忖半晌,也未聽提得一語。

林楓三人亦一臉焦急地盯著她,期盼著她能有什麼辦法。

嚶嚶嚶!此時,雪團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直撲向夢絡懷中,蹭著夢絡的胸口。

見此情景的顧逸軒腦門上青筋驟然冒氣,看向雪團的雙眼之中兩簇火苗微微跳動。想要起身,卻被白曲靈一把按住。

“你做什麼?莫要亂動!”這人還是這麼亂來。他在看什麼?順著顧逸軒的眼神望去,白曲靈臉上一紅,一巴掌拍在顧逸軒頭上:“要死啊!你現在重傷在身,還盯著人姑娘的胸口看!”

“噗,噗,噗哈哈哈哈!”林楓何時見過顧逸軒這般被人對待,當即忍不住,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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