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妖月懸天。

有風,無雲。

十五的夜晚,因著一場突來的大雨驟停,而變得寂靜,好似整個世界都停止了一般。

高高的天空中只有幾隻飢餓覓食的黑鳥在灰黑色的月夜下飛過,尖聲厲叫,聲音在一望無際、連綿起伏的深山老林中迴盪,刺耳尖銳,難聽至極。

當是時空,鳥聲落去,惡山寂寂,遠處遙遙傳來風聲話語,落在這窮山惡水之中,顯得分外清晰。

聲音漸近,只見得灰黑色的月夜下,一男子懷抱一女,沿著蜿蜒險道,當先而行,奔跑如風,快如疾電。

那男子滿身是血,長髮好似被血水染過一般猩紅,刀削般的英俊面容上滿是焦急疲憊之色,一雙如星辰般的眸子,蘊含的也全是焦急擔心。

不禁讓人想問,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在他懷中抱著的女子。

一身白衣勝雪,在月華的籠罩下,她的身軀彷彿透發著淡淡聖潔的光輝,白色衣裙隨風拂動,那不小心貼加的血色都仿若潤成了杜鵑的色彩,若不是彎入鬢角地柳眉緊鎖,她的臉額上密汗沁湧,小腹高高隆起,真如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仙子。

緊隨他們之後的,是四個渾身浴血的強大身影,每個人的腳下都有著一道道旋轉的光影,如同乘載在各色各樣的龍捲風之上而行,神秘莫測。

而在他們地後方,緊接著出現的是一隊隊狼狽不堪的妖族大軍,從山道下方疾馳而來,猶如怒海回濤,直洩這凹蔭險道。

“啊!”

“咕!”

一聲婦人的痛呼和著遠處傳來的飢鳥刺耳聒噪聲交響,那前行男子不由止住了身影,擔心的看著懷中玉人,道:“雪兒,再堅持一下,我們就到了。”

“夫君,我……我恐怕……堅持不住了……”

男子大驚,急切間,遊

目四顧,望見遠處禿鷲山半腰恰巧有著一個天然巖洞,喝道:“長命妖王,熊煞妖王!”

緊隨其後的四個強大身影,立刻飛出兩人,夜間的禿鷲山半腰,一時間閃出無數絢爛璀璨地光華,映得夜空色彩斑斕奇瑰,鷲鳥死傷無數。

看著被清理出來的巖洞,男子道:“花弄影,你陪妖後、進去。”

“是。”

“嘯月妖王,你帶兵攔截那些追擊的修仙人士,以防不測。”

“是。”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是一會,許是十年、百年……

聽著洞內妖後月雪的叫聲一聲低過一聲,妖皇白憶仇額上汗沁如雨,緊張無比,就連與道言真人打鬥時留下的重傷此時好像也感覺不到了,因為他的愛妻,就要生了。

他沒法不緊張,他的妻子是在與人間界修仙大派“執劍園”鬥法時,腹部受傷,影響胎兒早產,正常妖族女子生產都比較危險,更何況他白憶仇的妻子是人類,懷孕才僅有七個月,又是受傷所致。

他對這孩子的看重期望非同一般人所能比。

這時候,他當然心神不寧,難以制止。

——————

妖域妖月山,山體高達數十萬丈,山勢險峻陡峭,崖峰直插雲霄,高聳入雲,乃妖域聖山。

聖山之上,有三峰,主峰妖月峰,側峰伴月峰、敬月峰,此時在伴月峰殿宇中的一棟閣邸內,幽靜的小院中,一黃衣中年人正坐在青石凳之上,靜靜的喝著茶水。

在黃衣中年人身後,站著六人,這六人四名是老者,兩名是美婦,同樣的,這六人都是一身僕人裝束,現下目光正焦急緊張的注視著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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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僕人們都站住了往房門處張望,黃衣中年人似有意無意的輕咳了一聲,正要說點什麼,忽然“哇”一聲響亮的嬰啼聲從屋內傳了出來。

此時,天上妖月,

正中上懸。

所有人都同一時間轉頭朝那房門口看去,想知道白中天大人喜得的是位王子還是公主。

只聽得吱呀一聲,一位黃眸妖婦跑了出來,她臉上多是傷悲少有喜色,“稟大人,夫……夫人……讓您進去。”

院內眾人都是一驚,彼此相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後齊齊將目光投向了黃衣中年人白中天。

房內檀香幽幽,靜謐如水,一美麗婦人無力的躺在床上,極美地容顏上臉色蒼白,看不到幾分血色。

她雙眸溫柔細細的看著襁褓中的嬰兒,臉上悲喜交織,不捨之情溢於言表……

聽到門開聲響,她努力的轉過頭,看著走進來的黃衣中年人,硬撐著笑道:“夫君,你知道嗎……原本……我是恨你的,恨你雖然娶了我,心中卻有別的女人……直到現在……死之前,能夠看到我們的孩子平安出世,我對你的恨意就突然間全都消逝了,這一刻,我忽然覺得,能和你做千年夫妻,為你生下一女死去,也是幸福的……”

……

冷月無聲的透過窗子,斜斜的看著屋內,似乎就連絲毫沒有感情的它也被這臨死前的婦人所說的話感到心酸。

有風吹過,呼嘯刮過外面的樹枝樹葉,沙沙作響。

葉不舍樹,但還是要成為落下的葉子,這份無奈命運,又有誰明白?

黃衣中年人,一直站在床榻旁邊靜靜地聽著,他沒有說話,就那樣安靜的聽著。

沒有人能夠在妻子即將離去的時候還能保持這份安靜,而他卻做到了。

當夏詩蟬從穿越重生中緩過神來的時候,眼中看到的,是坦然離去的母親甜蜜笑顏,而耳中聽到的,卻是母親用奇怪的語言說著一些奇怪的話。

直到這天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後,她學會了這裡的妖族語言,才明白,孃親黃凰仙子這一生活的是多麼的無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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