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們三個裡,兩個的家眷已經全都被暴民殺了。他們自己也是活不成的。

所以看見了手持天子劍的六殿下,他們甚至想趁早來一下吧,死了就好了。

天子劍自然做不得這樣汙穢的事,所以薛靈霄是用自己的劍砍下了這三人的頭顱。

趙城等一眾官員已經傻了。

六皇子只是看著,看著薛靈霄將那三個頭顱帶走。

“殿下!”趙城嘆氣:“殿下是何苦?他們勢必是要死的。”

“是要死,不過此時死不好嗎?”六皇子笑了笑,將天子劍還給了趙城:“此時死,是我殺的。”

趙城一愣,這一句話,他竟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許久,他長嘆一聲。

這個六殿下,倒也明明白白。

薛靈霄將那血淋淋的三個人頭以及一封信丟在青州城外。

很快就有人弄回去了。

信很簡單,直言本殿乃聖上六子齊琰,今日斬殺刺史三人,來日三州大小七十多官員,只要查明作惡,皆是如此下場。

望青州彌州境內百姓稍安勿躁。

這封信裡,最叫人觸動的不是殺了誰,不是他是誰。

而是,他稱呼青州和彌州境內的人是……百姓。

不是反賊,不是暴民。

而緊接著,就是十車藥材,都是治療此番瘟疫需要的藥材,六殿下派人將周圍的藥材全部收回來了。

是花錢僱人送去了青州外。

而皇城裡,太極宮中,齊懌修拿到了齊琰第一封正式的摺子。

卻是請罪的摺子。

‘兒子魯莽,父皇看到奏摺的時候,想來兒子已經犯錯。求父皇能開恩。’

齊懌修不知道自己是帶著什麼心情看這些的。

以及摺子裡那些幼稚卻又赤誠的心思。

‘兒子雖未親眼看見彌州慘狀,可百姓何其無辜?今日他們造反,也是因為活不下去。兒子生在皇室,長在錦衣玉食,不知百姓疾苦。如今見,只覺震驚。今兒子替兩州百姓求情,求父皇網絡卡一面。’

齊懌修看著看著,就笑起來。

“哈哈哈哈!”

初四一開始知道是請罪摺子還覺得不好,這會子見皇帝又笑了,他也震驚的不行。

“將這摺子謄抄一遍,將抄好的送去玉芙宮,將摺子送去內閣。”齊懌修擺手。

初四接了,忙去一遍叫人抄寫。

越是抄寫就越是心驚。

沈初柳初初得知青州彌州出事,也是嚇了一跳。

這會子拿到了謄抄的請罪摺子,也是從蹙眉看到了微笑搖頭。

‘祖上有軍功者不殺

自身有功名者不殺

家中獨子者不殺

高堂尚在者不殺

家有幼子者不殺

家無屋宇者不殺

家無田地者不殺’

這些,是六皇子親自寫的,指的是那些造反的百姓們,如果肯投降的話。

光是這些條理就能叫無數人逃過一死。

何況,他說的還是帶頭的人,而不是那些跟隨的普通百姓。

沈初柳在這一刻,跟齊懌修想的一樣。

多麼幼稚,可是又赤誠?

沈初柳很清楚,齊懌修是偏心齊琰的。

而再沒有現在這般叫她清楚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因為齊琰真。

他從不在父皇面前隱瞞自己稚嫩的野心。也從不在父皇面前裝傻,更不會在父皇勉強裝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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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像是這封請罪摺子。

像是跟自己的父親說,你看,我做了這麼多事,我知道其實我不該做的,可是我還是做了,你原諒我好嗎?

又說,你看,我想到了這麼多,父親,這些能用嗎?

甚至,他像是直接告訴他的父親,我不甘於平凡,我遇到了這樣的事,我想做一些事。

齊懌修怕皇子們爭太子之位嗎?

不,他不怕。

可他不會喜歡欺騙,比如裝傻,比如裝聰明。

或許,齊琰不會成功,可就算是失敗了,他在父親心裡,也是個真摯的孩子。

這一點,會令他就算是輸了,也不會一敗塗地,也不至於送了命。

沈初柳長出一口氣,笑著出了外頭。

摺子是從內閣送去太極宮的,又從太極宮送回了內閣。

閣老們看著摺子,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皇上沒說降罪,反倒是把摺子送回來了。

最後還是裴建成道:“這件事迫在眉睫的是百姓暴動,至於六殿下怎麼做的,倒也不急。這摺子裡倒也有些東西是可取的,不如你我幾人按著摺子,擬出個新的給皇上過目?老夫也一把年紀了。都說舉賢不避親,這時候老夫倒也不好說不管的事了。”

眾人笑著應和。

心想這裴閣老能這麼叫皇上在意,就是因為他這個性子。

果然,第三日,齊懌修就下旨,那三個刺史全部誅九族。

而下面官員按照官職大小,以及他們所做的事,從誅九族到流放都有。

也有少數幾個沒有獲罪的,那就是另說了。

六皇子畢竟還小,他想的再是周到,也畢竟還是不到。

所以他摺子裡的東西只能借鑑,並不能直接用。

但是有時候一個孩子的思路也是有用的。

至少皇帝對於青州彌州的百姓們暴動這件事,打算從來就不是殺了。

治國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

所以最後,皇帝出具的那些政策,竟也有六皇子請罪摺子裡的一些東西。

而此時,已經是十一月底,馬上就是臘月了。

雲州不冷,比皇城還熱一些的地方。

此時青州彌州的百姓們也沒有一開始的堅持,隨著那些坑害過他們的官員被斬殺,其實他們就已經有點後悔了。

他們並不是被長久的生活逼迫的造反,一切都是因為溪口鎮的慘狀,導致他們一時懼怕之下才做出這樣的事。

畢竟他們在盛世中生活了很久很久,祖輩都過不錯。

所以,這樣混亂日子不過幾個月,他們就怕了,厭煩了,後悔了。

所以這時候,朝廷的聖旨再度響徹的時候,巨大多數的百姓們都只覺得親切。

誰還不願意安穩度日呢?

一場內戰就這樣消弭於無形,這自然是最好的。

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被饒恕。

帶頭造反的,以及反了的守備和那些吃皇糧的人是逃不過的。

可更多的百姓的一般的小兵們都沒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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