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拉斯會展中心的會場休息室裡,周銘和陳樹仍然在聊著,他們從現在的地產聊到全美的整體經濟大勢,並告訴陳樹只要全美經濟走出低迷,那CDS合約至少在五年時間內,就是絕對安全的。

周銘這話說的是非常有信心,因為周銘的確記得美國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確實是在高速發展的,同樣CDS合約也是在這段時間成為大資本爭相投資的物件,一如納斯達克崩盤前的網際網路。

就算中間出了點狀況,經濟的騰飛晚了一兩個月,這也不是大問題,更不會造成次級房貸的大面積違約,而只要沒有大面積違約,那麼CDS合約就依然安全,至於個別零星的違約桉例,那是被計算在風險範圍內的。

陳樹依然表情嚴肅:“老師,我當然很相信您的判斷,但只有我相信恐怕並沒什麼用,您還是需要做其他準備的。”

聽陳樹這麼說,周銘的表情第一次嚴肅起來:“所以陳樹你專程過來達拉斯,是你或者唐家受到了哪裡的壓力嗎?”

陳樹則搖頭回答說並沒有:“因為資料變化太快,可能一天就能增加十億甚至更多,只是我們推測繼續這樣下去,不管華商商會還是基金,都會面臨來自股東的壓力,所以我們決定先詢問老師您的想法。”

股份制就是這樣一把雙刃劍,可以利用出售股份來快速募集資金,但同樣的,企業的決策就會受到投資人的影響。如果處理不好投資人的情緒引起投資人撤資,最直觀的結果就是被抽乾現金流,遇到和峰會上這些地產公司們一樣的資金短缺危機。

陳樹說自己害怕電話被監控,因此不敢在電話裡說,只能親自跑這一趟。

周銘聽完松了口氣:“你們這些小家夥呀,還真是會自作主張!”

陳樹當時就緊張起來:“老師怎麼了?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麼?”

周銘搖頭告訴他:“錯到是沒有,陳樹你不要那麼緊張,只是你們想的片面了,你以為現在的資料只有你們知道,你擔心電話會被監控,所以親自走一趟和我商量,但你有沒有想過,資料早就不是秘密,還有你的電話被監控,你憑什麼保證你的行程能被保密呢?”

周銘還說:“而且你作為我留在舊金山的負責人,這麼急匆匆的走一趟,你覺得如果你是投資人,你會怎麼想?”

陳樹聽完臉都白了,他忽然明白自己的小聰明有多離譜,自以為做的很隱秘,但其實哪哪都是問題。尤其是自己親自過來達拉斯這一點,自己本以為是高光時刻,事實上卻是最大的敗筆。

因為要是自己還在舊金山,不管賬面上的保額多大,投資人都還能維持表面上的鎮定,可當自己現在這麼匆匆離開舊金山,就很容易給人一種“倉惶”的感覺,那背後的投資人哪還坐得住?

“那我現在馬上返回舊金山!”反應過來的陳樹馬上做出決定。

不過周銘卻並不贊成這麼做:“既然來了就好好在達拉斯多玩玩吧,反正該知道的人,他們都已經知道了。”

陳樹也明白周銘的意思,本來到達拉斯就已經

很沒底氣了,如果現在再匆匆回舊金山,只會給人一種更不信任的急躁感,因此反而不如繼續留在達拉斯,造成一種“我不是因為形勢而是剛好過來達拉斯”的錯覺,還能有機會穩住這些人的心態。

陳樹點點頭,不斷的唸叨著:“希望還能挽回吧。”

可現實卻並不那麼給面子,幾乎是陳樹的話音才落,他的電話就響起來了,是舊金山那邊打來的,這讓陳樹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起來,他知道不管唐家還是葉凝他們,如果沒重要事情,是絕不可能打這個電話的。

相比緊張的陳樹,周銘倒是很輕鬆,一邊告訴陳樹不會有大問題,一邊讓他接通電話。

懷揣著忐忑的心情,陳樹接通了電話,結果果然是最糟的情況,電話是葉凝打來的,說唐家那邊出了事情。

“老師,唐家和其他幾個華商商會的主要投資人,都對現在的CDS合約非常反對,認為這個保額完全超出了風險預計,現在在給然然姐很大施壓。”陳樹說,他們都知道周銘和唐然的曖昧關系,師孃肯定不好叫出口,因此他們都是稱呼然然姐,哪怕他們可能比唐然年齡大。

“施壓?”周銘饒有意味的問,“他們怎麼施壓?要求然然馬上拋掉CDS合約,否則他們就聯合要求對然然的決策發起調查,要求增加內部監管嗎?”

陳樹感到很驚訝,沒想到周銘居然全猜到了,就跟這個電話是直接打給他的一樣。

周銘對此卻非常不屑:“無非就是想藉著這次機會內部奪權的把戲罷了。”

要知道,就是唐然的父親,花了十幾年時間都沒能把整個唐家給整肅乾淨,因此周銘當然同樣不認為自己和唐然就能給唐家整肅成一條心。

平時一些傢伙還能服服帖帖,可一旦出了什麼事情,肯定就會有人跳出來了,而這一次的天量保額,就給了他們這個機會。他們就藉著這麼多保額在製造恐慌,同時鼓動其他人站到他們那邊。

想著想著周銘笑了:“不能不說這些傢伙的想法還挺刁鑽,要麼拋掉合約,要麼增加監管,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選擇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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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此,因為從現在的市場角度,CDS合約保的是流浪漢的次級房貸,風險相當高,因此不管周銘如何對他有信心,但在市場上,短時間也是不可能找到下家的。

這樣一來拋合約的選項就不存在,那麼只剩下增加監管。

這個監管表面說起來是為了家族資產的安全性,但實際上就是給唐然合理的增加掣肘,削弱唐然的權力。

這就像是原本一個創業團隊,在引入了資本投入,有了其他人進來以後,原本的創始人就會變得越來越沒有地位一樣,就是因為你說了不算了呀!而現在唐家那些人,毫無疑問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然然姐的意思是原本不告訴老師您的,說擔心給您增加壓力。”陳樹說。

周銘託著下巴:“這的確是一個麻煩事,只能然然正面抗壓了,不能有任何妥協。”

陳樹還說:“然然姐那邊肯定沒問題,然然姐說她不會有任何妥

協,她至少拖兩三個月沒問題,然然姐擔心的是老師您這邊。”

周銘聽後感到意外,沒想到唐然居然在擔心自己,她擔心自己什麼?

陳樹隨後告訴周銘是華商商會和幾個基金那邊:“連唐家都知道了,以摩根和洛克菲勒這些豪門的能量肯定也知道了,所以然然姐擔心他們會直接給老師您施壓……”

事實很快證明了陳樹的猜測,他的話都還沒說完,周銘的手機就響起來,是來斯打來的。

“看來不用擔心了,人已經到了。”周銘笑著說道。

畢竟來斯就在門外,如果是一般的小事,哪裡還需要打電話,肯定是她攔不住處理不了的。

周銘接通電話,果然聽到來斯帶著緊張的聲音:“周銘先生,剛才皮耶羅先生和弗裡曼先生這些人要進去見您,我攔不住他們。”

周銘告訴她不要緊張,他們要見就讓他們見好了,反正自己這邊事情也說的差不多了。

又過了一會,果然房間門被敲響,陳樹很主動過去打開門,然後皮耶羅和弗裡曼這些熟面孔就一個接一個的進來了。

周銘很老神自在的坐在椅子上,就這麼看著這些傢伙進來,然後很自然的和他們打招呼:“看來大家的訊息都很靈通,這麼快就過來啦。”

周銘的話直接戳穿了這些人一直在監視陳樹他們,以及不信任自己的事。

但皮耶羅和弗裡曼這些人哪一個不是資本社會的老油條,臉皮什麼的早都不當一回事了,因此一個個都是臉不紅心不跳的來到周銘面前,告訴周銘他們都是為了華商商會和基金公司的前途發展。

“周銘先生你應該明白,我們作為投資人和股東,有權瞭解公司的發展情況,更需要對公司的一切資金的使用方向負責,畢竟我們大家的願望,都是希望避免風險!”

“我們知道商會和基金公司都出現了很大的麻煩,我聽說現在的CDS合約保額已經超過了百億美元,但實際上周銘先生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投資是分階段進行的,因此商會和基金公司,可能實際資產可能還不到五十億美元,這意味著什麼我想周銘先生應該明白。”

不能不承認,在厚臉皮這個問題上,周銘完全不是對手,周銘認為自己要是換到他們的位置上,至少會有羞恥感,可現在他們完全沒有這個問題。

周銘當然也沒糾結這個問題,周銘告訴他們:“其實我不明白你們究竟在擔心什麼,因為不管商會還是基金公司,在這一次的投資上,並沒出現任何虧損,相反還得到了相當規模的盈利。”

“可這都是建立在百億賠償的風險基礎上的,他並不是一個正常的收益!”有人怒喊道。

這個聲音讓周銘感到陌生,自己似乎沒聽過這個聲音。

周銘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是一個帶著滿臉傲氣的年輕人,他墊著腳站在人群中,甚至還做出一副憤怒的樣子,彷彿在為所有人對這個事情表達不滿。

面對周銘詢問的眼神,他挺起胸膛大聲告訴周銘:“我叫霍頓,是美隆銀行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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