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鴻運酒樓的生意似乎很好,雖然不是座無虛席,但是樓下的大廳裡差不多每張桌子都有人,吸引了韋布、曹仁川的眼光;他們兩人都是經驗豐富的好手,雖然沒有認出什麼熟悉的面孔,但是進入酒樓的人中有不少都是訓練有素的。兩人沒有發現要找的目標,但還是把情況發了簡訊給樓上的阿梅。

阿梅和姜飛坐在一起,打量著斜對面於嵪的舉動;於嵪今天請的是姜飛,一開始的話題也確實是在姜飛身上,但是隨著兩個男人的不斷自我吐槽,阿梅和武珍麗已經同時注意到了,於嵪想試探的人是慕翠彤。慕翠彤又看了一次表,讓阿梅更加確定,今天兩位警官百忙之中放下手頭活來請客,一定是有緣由的。

差不多晚上八點二十的時候,慕翠彤終於開口說到正題:“於sir,我們回去還有事,要不然今天散了吧。”

姜飛等人自然不會反對,於嵪結了賬,五個人慢慢地走下樓梯,走到停車場,就在說笑著準備各自上車的時候,停車場的燈一下子全部熄滅了,六個機器人忽然出現在四周。慕翠彤、武珍麗第一時間做出了開槍反應,於嵪一轉身,發現姜飛早被阿梅拽到了一輛轎車的後面,原本堵在姜飛兩人前面的機器人已經被打爆了身體。

酒樓門口也響起了槍聲,韋布、曹仁川和慕翠彤佈置的人手都被忽然橫在路上的轎車機器人擋住;姜飛只看見擋在前面的一塊黑影倒下,身子一旋被阿梅推倒在地,只感覺頭頂上子彈亂飛,玻璃和鐵皮的碎片在自己和阿梅身旁亂蹦;姜飛鑽入了一輛吉普車下面,子彈接連噼噼叭叭打在車上。

千萬個草泥馬掠過,姜飛幾乎要發瘋了,只感覺四周一會兒火光閃射,一會兒又是一片黑暗,姜飛能感覺阿梅在自己的左邊,抽出了虞孟力一直讓他隨時攜帶的手槍。有霹靂彈,不停地傳來爆炸聲,姜飛轉過身來,從車輪間看見一雙鋼鐵的腿在跑近,雙手握槍,猛扣扳機,不自覺中將八發子彈全部打了出去;姜飛的身體在後座力的作用下不斷滑移,姜飛發現手槍沒有了子彈,第一時間翻身滾向車外。

跑動的機器人斷腿跌倒,身體下滑中一節節身體爆裂,直到被爆裂彈打成碎片,機器人雙手的機槍不斷錯失角度,子彈在停車場的空中亂飛,還是把姜飛上面的吉普車打成了篩子。吉普車底座斷裂,車身整體墜落在地,正砸在姜飛的身邊,哪怕四周恢復了平靜,姜飛趴在地上,也沒有力氣再爬起來。

阿梅走過去,一把拉起姜飛,笑著說:“不錯,今天總算是開葷了。”

慕翠彤安排的七名隊員從不同的車裡走了進來,於嵪大怒,衝著慕翠彤嚷道:“你既然發現,為什麼不早動手,要是死了人怎麼辦?”

慕翠彤聳聳肩說:“我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說明有一個狙擊手一直跟在姜飛或者淵文笙身後,姜飛的反應雖然差了點,但是在虞孟力他們訓練下,也算得上入門了。”

六個機器人,四個是死在慕翠彤和她手下人手中,一個被狙擊槍打死,還有一個是死在姜飛與阿梅手中。慕翠彤沒有提前示警動手,自然是想看看靈馬那邊有沒有安排,但是這當中的風險太大,只能說僥倖沒有出事;於嵪冷笑一聲:“別玩了,要是出了事,你吃不了兜著走!”

姜飛急匆匆上了阿梅的轎車,武珍麗隨後跟著,姜飛回頭看了一眼坐到身後的武珍麗說:“你要和我們回俱樂部?”

武珍麗笑道:“我們路上談談,我去酒店做總經理的事。”

阿梅看韋布、曹仁川各自上了車,發動轎車,含著笑說:“白獅……姜飛就算不是苔絲的,也是我的……不要有心思。”

武珍麗毫不含糊地說:“別和我玩噱頭,誰不知道你們和布洛克在裝神弄鬼……姜飛就是你的……”

姜飛張口想要說些什麼,看著阿梅的表情,洩氣地擺擺手,催促阿梅趕緊走;一路上姜飛都在望著窗外濃重的夜色發呆,對著阿梅和武珍麗的說笑一動不動。一直到俱樂部的門口,阿梅的車進了俱樂部大門,在酒吧側門停下來,姜飛才似乎緩過神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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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梅笑了笑說:“到酒吧坐坐,看看熱舞的美女,喝點酒緩緩神。”

三個人坐在酒吧一間遮著簾子的雅座裡,阿梅和姜飛坐在並排,武珍麗坐在對面,不一會,傑克摩斯走進來,坐到了武珍麗的身旁。姜飛啜飲著自己要的咖啡,顯得憂心忡忡,他拒絕了阿梅建議的威士忌,還是覺得咖啡的香甜可以緩解自己有些承受不住的虛脫。

“我應該再補一槍,”傑克摩斯說:“只是我看見了埋伏的人在行動,認為沒有實際上的危險。”

“你沒必要開槍,要不然姜飛就失去了蛻化的機會。”阿梅平靜地說完,喝了一口威士忌,火辣辣的感覺很快傳到喉嚨:“武珍麗,姜飛一直沒有反對我的建議,我們會說到做到。但是我們需要保證,不要求你把知道的一切告訴我門……只希望你不出賣我們。”

“對於出賣你們我一點也不感興趣,”武珍麗仔細地看著姜飛回答道:“我知道你不想卷進去,但是現在你已經卷進去了,看見沒有,對於有刺探別人的機會,就是得到你不少幫助的慕翠彤都不會放過,那些沒有得到你幫助的人更不用說。姜飛,說實話,我對你依舊好奇,說點讓我大吃一驚的事情。”

酒吧的雅座並沒有完全隔音,武珍麗故意帶著模擬兩可的玩笑口吻,不料姜飛平靜地說:“唐泰斯,我一直都在反反覆覆想,每次我看著他,心裡就懷疑他想進入馬丁實驗室,可每次我最終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我看不到兩者有聯絡的痕跡。”

“為什麼?”阿梅問,不願承認這個姜飛判斷的準確性,甚至認為姜飛的懷疑才是正確的;姜飛停了停說:“我並不肯定,只是覺得不對頭。泰斯如果變成一個唯利是圖的人,就不可能去幫助慕翠彤;但他要不是唯利是圖的人,何必在意自己的身份是真是假。”

“我想,唐泰斯在自己的周圍建起了一道放火牆。”阿梅見武珍麗望向自己,抱歉地笑笑說:“你要是不高興,就當我沒有說。”

武珍麗微笑了一下:“沒什麼,繼續。”

阿梅喝了口酒說:“我認為唐泰斯用不著去配合誰,可是他偏偏做了,這有點像姜飛和淵文笙,只不過姜飛兩人是遇到某種情況繞著走,唐泰斯是故意迎上去,事實上異曲同工,都是為了平安。武珍麗你要是想確定,總是有辦法的,不是嗎?”

兩個一起長大的戀人,不管唐泰斯現在是想上天還是想入地,數不清的破綻依舊在武珍麗的眼裡,只是看武珍麗有沒有興趣去弄清楚。唐泰斯憔悴的臉出現在姜飛的腦海裡,姜飛的眉毛揚了起來:“會不會讓某些人不高興?”

“那不重要,對我說來,唐泰斯的選擇最重要。”武珍麗在這種事上很少婆婆媽媽,差不多都是一針見血:“唐泰斯如果想掩蓋真相,那麼就會一直做下去,不管會出現什麼,一直堅持到他的目的達成。”

“所以關鍵是唐泰斯的目的是什麼?”傑克摩斯微笑著說,看武珍麗面前的酒喝完了,又給武珍麗添了一杯;武珍麗淡定地說道:“唐南風實驗室的真相,這恐怕是唐泰斯心中最想解開的一個謎,從他小時候開始就鍥而不捨。”

阿梅身子向前傾,突然開了句玩笑:“那麼你也應該是個知情者?”

“幾十年前的事情,現在根本沒有途徑。”武珍麗一邊說,一邊回想,最終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傑克摩斯舉起酒杯說:“對我說說阿梅答應你的事。”

武珍麗笑了起來,與傑克摩斯碰杯後說:“我來就是等姜總的一句話。”

姜飛露出一絲笑意說:“我現在沒有合適的人選,肯定是歡迎你的。”

喝到半夜,姜飛去安排武珍麗在酒店住下,阿梅和傑克摩斯一路走回別墅那邊各自的住所,傑克摩斯問阿梅:“武珍麗是不是覺察到了什麼?”

阿梅想了想說:“真的想喘一口氣,我明白武珍麗跟過來的原因了,她就是看姜飛和苔絲之間的感情,出了這樣的意外,在網上都沸沸揚揚,苔絲都沒有打電話來問候。而到鴻運酒樓吃飯和在酒吧停留,姜飛都沒有向苔絲知會一聲,哪有熱戀中的夫妻這個樣的;姜飛和苔絲不是不知道其中有缺陷,只是現在這兩個人都無心挽救。”

傑克摩斯笑呵呵地說:“那我就放心了,姜飛現在本身就在往花花公子的路上狂奔,他和你成雙出入苔絲都不過問,這些瑕疵不足為奇,起碼算不上壞消息。我們的事怎麼樣?”

“進展不錯,比預料的還要順利,這是沾到姜飛的光了。”阿梅的心情輕鬆起來:“和咱們事先分析的一樣,姜飛發出的訊號已經足夠明確,讓人覺得他立足未穩,老虞肯定也都打過招呼了,不用給他們壓力了。慕翠彤最近攪和得很厲害,場面有些亂,還得再看看姜飛是否準備破釜沉舟。”

姜飛回到房間裡苔絲還在客廳看電視,姜飛很好奇地看了看電視的內容,是一部愛情戲,姜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苔絲抬起頭,很關切地問:“你們沒出事吧?每次動手後你們都是第一時間與虞孟力商議,今天怎麼在酒吧喝酒?”

姜飛在苔絲身邊坐下說:“今天的事是一個意外,慕翠彤給我們挖的一個坑,是想把某些機器人或者關心機器人的視線引到我們

這裡;好在真相與她的猜測相差很遠,現在不用著急,要讓慕翠彤一頭霧水。”

姜飛解開皮帶把槍套下了下來,苔絲顧不及說姜飛不顧場合,脫口問道:“你今天都出手了?”

姜飛瞥一眼手槍又瞥一眼苔絲,擺出一副對苔絲的少見多怪大為不屑的樣子說:“我擊斃了一個攻擊我們的機器人。”

苔絲調侃道:“能辦你逼到這一步,還真是不容易,曉得那個女人不好對付了吧?”

“不好對付也要對付。”姜飛輕描淡寫地說,苔絲笑了笑說:“慕翠彤會不會再找您麻煩?她不會為難你,但肯定想讓你多為她做點事情吧?我給你出一個主意,你對她的人下手,我不介意。”

姜飛只能顧左右而言他,邰蘭花那樣的女人豈是自己可以搞得定的,苔絲與其說是在出主意,不如說是想知道實情;姜飛在沒有得到虞孟力關於布洛克那邊具體判斷前,不會對苔絲這邊做任何推動。姜飛似乎被苔絲的樂觀感染,斟酌著說:“我在你去炫匯以後,想讓武珍麗來做酒店的負責人,鳳凰給她做助手。”

苔絲一愣,顧不上更多地反駁,而是希望姜飛吐露內情:“武珍麗是帶著任務來的,還是個人行為?”

姜飛用手指敲打著桌面說:“武珍麗想換個環境多掙點錢,她做過生意,各方面經驗也很豐富。”

“嗯,你是想透過武珍麗弄清楚我的安排。”苔絲邊想邊說:“沒問題啊,武珍麗沒走,明天我就和她談,總經理還是我掛名,她做負責人。”

姜飛滿意地點點頭,又說:“我就是和你商量這事,你和其他人果然不一樣。你和武珍麗要交接後,不要故意留一些不容易發現的漏洞,我們要防止有人引爆這些地雷。”

姜飛說的是大白話,苔絲疑惑道:“這有一定難度,所謂的技術,其實都很簡單,一旦有了產品說明和金鑰,就沒什麼價值;你放心,不會有什麼致命的漏洞,真正有含金量的東西我肯定不會給武珍麗。”

“有沒有價值,你我是沒有辦法強行要他們認證,只能讓他們自己看。”姜飛咧開嘴無聲地笑了:“我明天再和老虞、傑克摩斯商業一下,看看他們的意思。說實話,我道行太淺,還沒有學會該和誰站在一條船上;苔絲,我就怕老虞不肯照我吩咐的做。”

“行,隨你便吧。”苔絲知道姜飛做不了虞孟力的主,多說一點意思都沒有,便把話題一轉,問了個讓她苦思不解的問題:“電影公司那邊到底會出什麼么蛾子?”

姜飛悠閒地端起茶几上的一瓶礦泉水,斜睨一眼苔絲,反問:“你認為呢?是道具部門,還是拍攝組,還是某個人?”

“嗯……就拿銳比神和沈鷺翔來說吧,他們對你的支援是不遺餘力,但是他們是不是打算得給什麼好處啊?”苔絲決定不再遮遮掩掩;姜飛斟酌著說:“我不怕他們追求利潤,我怕的是,他們把身家性命都砸在這部電影上,那我就承擔不起了。我不可能和銳比神這樣的大公司建立什麼生死與共的關係,雙方長久綁死在一起,最後就是大魚吃小魚,我的生意命脈會被對方捏在手裡,我不喜歡這樣的交易基礎。”

苔絲失望地嘆口氣,問:“你怎想的,聽天由命吧?”

姜飛低聲說:“形勢比人強,我只能儘量爭取不出錯。”

苔絲的眼神出現一種意想不到的堅定:“姜飛,我不想你成為一個幻滅者,那些大鱷的冷漠和自私是非常可怕的,你和某些人,其實都下意識地沒把對方當做同類,他們連誘惑你的意圖都不會有。但那不是災難,你有你的人生,你可以選擇我,也可以選擇阿梅,所以沒有出錯的說法,唐泰斯不斷繼續他的旅行,就是希望其他人別去打攪他。

人一旦投入一個不屬於他的世界,就會像丟了魂似的,總感覺自己在天堂和地獄之間徘徊,表面上興致勃勃,實際上越來越覺得自己累,最後一事無成,只有一種被逐漸掏空的感覺。我希望你不要去打算證明自己,就算有一天你認為自己山窮水盡,你還可以回到你來的地方,繼續去做一個隱士。”

姜飛很意外,他真的是第一次聽到苔絲如此清晰靚麗的思維,只是自己穿越而來,愚人節那夜已經證明回不去了,姜飛苦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認為你和阿梅都會離我而去,而我註定孤獨?”

苔絲看得出來,姜飛在酒吧一晚上,實際上是一口酒都沒有喝,怕的就是自己迷糊;苔絲站起來去倒了兩個半杯的紅酒,回來遞給姜飛半杯說:“我想說的是,有一天,我出事了,不要想著來救我。雖然我喜歡看到那種在天能做比翼鳥的場面,但是我不希望一個無關的人為我去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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