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圖示按鈕點下,姜飛已經沒有多少錢了,購物最大的好處,就是能讓你一下子回到解放前,重溫口袋空空的感覺。兩人站起來,正準備去吃飯,杜洛跟著保安進來,等保安給雙方介紹完,杜洛伸出手說:“祝賀你,姜先生,前天夜裡才到元望市,今天就成為電影城裡的一個業主。”

姜飛有一絲緊張和膽寒,倒不是怕死,而是怕變成實驗室的小白鼠,生不如死;姜飛有些僵硬地和杜洛握了握手,勉強笑道:“杜警官,謝謝。”

杜洛能看出姜飛情緒上的戒備,側頭對於薇說:“於小姐,看在我們是熟人的面子上,能不能幫忙安排一個安靜的地方,我想和姜先生單獨談談。”

於薇對姜飛的來歷也有淡淡的疑慮,只是不想探究別人的隱私,會意地點頭,把兩人帶到攝影街一間酒樓二樓的房間,關上門離開。木桌藤椅,都是百年前的式樣,兩人在一個茶几前坐下,杜洛開啟了手機中的干擾裝置,確保無人能夠監聽,才問姜飛:“姜先生是那裡人?”

“廣州青塘。”姜飛感覺沒必要隱瞞,說不出地方才是真麻煩;杜洛神情嚴肅地點點頭,只要不是海外華人,自己就有了揭穿謎底的可能。杜洛想了想問:“姜先生來元望市有什麼目的,這裡的機會並不比廣東好。”

姜飛苦笑道:“不是我想來,而是沒辦法,不得不來。”

姜飛自然不能說自己是一個穿越者,但是這種回答在杜洛的耳朵裡就變成,姜飛是帶著使命而來,而且是不能讓人知道的使命。元望市是國際城市,打擊對手和走私販毒的第一線,國內每一個可以染指的部門,都在派人前來;尤其是在謠傳人類災難以來,大部分戰線的戰士,都是冒著生命危險過來。

杜洛凝視了姜飛幾秒說:“我會透過正常程式調查你,如果你幹犯法的勾當,我遲早會抓你坐牢。”

姜飛松了一口氣,不知道國際法改沒改,自己就算是偷渡客,也應該達不到強行遣返的地步,哪一座國際城市沒有黑戶口。不過姜飛還是有些奇怪,於薇他們沒想過查自己身份證,難道這位杜洛警官也忘了。等杜洛走後,姜飛急忙惡補了一番,才知道由於身體晶片的出現,身份證被取消了,而晶片的檢查是各國自成體系,元望市這樣的託管地方根本不具備檢查每個人的條件。

姜飛穿越的第五天,咖啡館開業了,為了省錢打廣告,姜飛以不破壞電影城原貌為理由,用的就是於薇她們電影裡的咖啡館名字,努瓦咖啡館。努瓦咖啡館除了做上門的生意,還送外賣,元望市一家叫奇快的快遞公司代送;姜飛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店裡接待客人,好在元望市在店鋪開業時間上沒有規定,姜飛一到龔蔻直播或做群眾演員的時候,就關了門出去。

咖啡館有三個靠窗的卡座,還有零散佈置的四張小桌子,老式的木椅、布沙發和大理石桌面,姜飛能做的點綴就是各處擺放的手工藝品和音樂。牆上掛著於薇找來的幾幅沒人要的水果畫和舊的樂隊海報,正因為舊,很符合老店的氣質;姜飛還擺置了一隻咖啡機,裝有速溶咖啡,客人把點的一份定製咖啡喝完,可以免費續上一杯速溶咖啡。

姜飛在定製咖啡上比較下功夫,畢竟製作的過程中有現場直播,不會做的東西一律不在選單上出現;青塘那邊人口流動得比較快,國內國際的都有,還要不動聲色地調查一個人,確實有些困難。於薇幾乎是天天來,有時候一個人,有時候和電影公司的同事;開業半個月,姜飛是第一次看到馬丁教授。

馬丁教授翻看著那本《鬼吹燈》,吩咐姜飛說:“一杯速溶咖啡,陪我聊一會。”

姜飛去咖啡機倒了兩杯咖啡,用托盤端著回來,在馬丁教授對面坐下,一人一杯;馬丁教授抿了口咖啡說:“現在都流行速遞咖啡,即使在咖啡情結很重的E國和T國,大部分的咖啡店都是講究網單,一個十個平方的小店,不在乎駐店客源。除非是對咖啡特別愛好的人和一流的咖啡大師,才會開一家象努瓦這樣的咖啡館。”

姜飛苦笑著說:“教授,不用說得那麼委婉,我明白,我的咖啡手藝並不好。但是我認為咖啡館應該是一座懷舊電影城的屬性,當遊客徘徊在一條條寬或窄的巷子後,需要隨意找一個地方休息,咖啡館算是對那些喜歡瑣碎時光人的一個驚喜,聽聽音樂,看看街對面斑駁的老電影場景,感受片刻歷史的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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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二十歲的人描繪著四十歲的懶散,看上去還那麼有同感,馬丁教授失笑道:“難怪龔蔻喜歡要你做她的解說員,一個二十多歲的人,有著如此滄桑的感受,你是學考古的吧?”

姜飛差點把嘴裡的咖啡噴了出去,這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一旦馬丁教授接下去問姜飛是哪所學院畢業的,姜飛就是作繭自縛。姜飛嚥下咖啡說:“無聊的時候,看了一些考古方面的書,那幾年有的是時間,經常去博物館和拍賣會,多多少少懂一點。”

“考古最關鍵的就是興趣和悟性,大學裡所學不過是一塊普及性的墊腳石。”馬丁教授不置可否地說道:“我是學程式設計的,到了三十幾歲才對古董有興趣,市場上高手太多,現在三D列印的技術過於完美,二十年下來,我不知道被騙了多少回。博物館裡的東西你也可能看出來了,有一半是仿製品。”

姜飛笑了笑,自己並沒有那種眼光。這段時間瀏覽網頁得知,眼下的列印技術已經華麗到除了M國幣和Z國幣一直在推出新的防偽技術,還敢在全球流通,其他國家早已繳械投降,取消了紙幣、金幣、銀幣這些貨幣。一百年前誰能想到,全球各國的貨幣戰爭最後竟然是因為科技水平決出了勝負。

姜飛想起一則看到的文章問道:“教授,你為什麼把真的和假的古董放在一起,現在不是有論證所嗎?那種能一次性封住古董的地方。”

馬丁讚許地點點頭說:“如今眼光已經做不了數了,每一件藏品都需要經過各種儀器的探測,做出評估報告,一分鐘就可以封閉的玻璃容器大行其道。雖然成千上萬的考古學家痛心疾首,古董在超聲波和鐳射的輻射中容易折壽,但是收藏者喜歡,古董在列印出來的玻璃器皿中栩栩如琥珀,還有讓人放心的二維碼代表價值。可惜我喜歡的是古董的外觀。”

姜飛真的懂了,穿越前的古玩市場,就有很多人收不到或買不起真品,特地弄個贗品擺在家裡,不為別的,就為了有空的時候看看。姜飛試探著問道:“教授,你今天來,不是光是為了喝咖啡,談古董吧。”

馬丁教授微笑著說:“我有個專門做網絡安全的實驗室,我的助手康贇是個計算機的天才,為人正直,但是對那些爾虞我詐的事情十分感冒。我年紀也大了,這幾年一直在尋找合適的經理人,我感覺你就是我要找的物件,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接受我的邀請?不要慌著拒絕,我知道你明天沒有演出,去我的實驗室參觀一下再說。”

姜飛很詫異馬丁教授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雙方認識不過半個月,自己也沒有表現出某方面的天賦;但是對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姜飛只有答應,跑一趟只不過咖啡館關一天門,就當是龔蔻的業務費了。馬丁教授很滿意,喝完杯中的咖啡,說完明天早上八點在大門口見,在網上付了帳就離開了。

姜飛送到門口,正好遇見一對迎面走來的情侶遊客,就看著馬丁教授漫步消失在街道中。姜飛回頭收拾桌面,才發現馬丁教授留下的兩頁紙,一個似乎是在咖啡館的廣告宣傳單頁上隨手計算的公式數字,另一個是列印出來的長達上百本書目,姜飛看上面的書都是自己從未讀過的,想想把兩張紙收好。

姜飛知道自己生活了一段時間的望巖村,和外面是完全不一樣的世界,這段時間的調節,對自己尤為珍貴;姜飛幾乎每天都會走出電影城的大門,在路邊上溜達一會,就是不動聲色地一點一點熟悉環境。

馬丁教授的邀請本身就是個機會,咖啡館打烊後,姜飛特意瀏覽了一個小時的網頁,對馬丁教授和他的實驗室、團隊做了些功課。姜飛把鬧鐘調到七點才睡,起來後利索地收拾一番,早早地在七點五十分鍾來到望巖村大門口,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等候馬丁教授;馬丁教授是八點鐘準時到的,招呼姜飛走到路邊的一個等車位。

八點十分的樣子,一輛形似外星人飛船的灰色轎車無聲地滑到兩人身前,沒有滑動地停住;後車門自動開啟,馬丁教授和姜飛上了車。馬丁教授一坐下,就笑著介紹說:“姜飛,這是我的司機羅博舟,一個很忠於職守的人。羅博舟,這是我的朋友姜飛。”

副駕駛前的音響發出一個渾厚的聲音說:“姜先生,你好,我是羅博舟,很高興認識你,安全帶繫好,我要開車了。”

原來是一款自動駕駛機器人轎車,安全帶自動圍住乘客,姜飛把腳下的一隻登機箱移了移,笑著打招呼說:“你好,謝謝。”

沒有噪響的前兆,羅博舟就開始賓士在道路上,汽車顯示屏上清楚地標出目的地和前進的路線;道路上的車輛不少,羅博舟的速度始終保持兩百公裡的時速,在車輛和道路中穿梭,車廂裡的兩個人沒有感受到任何震動。窗外不時能看到一輛輛公共汽車,統一的款式,藍色、桔色、綠色、紅色,車子的外型和烤漆在陽光下的效果,似乎漂亮到了失真的地步。

羅博舟在元望市那座巨塔德瑪城前停下,馬丁教授和姜飛下了車,羅博舟自己去了停車場。德瑪城,二十四座一百三十六層高樓形成的支柱,上面是一個類似郵輪建築的空間,綠色的植物從第一層樓攀上去連綿不斷,各種飛行器來來往往,據說八百米以上有十一個飛行器的降落場所和大量的科研單位。

姜飛真的有仰望的感覺,近千米的高度,對人眼來說,就是高山,聳入雲霄,尤其那詭異的綠色,更讓人分不清是仙境還是魔域;姜飛搖搖頭,跟在馬丁教授身後,走進一棟作為支柱的大樓,上了觀光電梯,來到一百一十層。出了電梯,姜飛立即感受到不一樣的氣氛,包括馬丁教授在內,兩人都被裡裡外外搜查了一遍,馬丁教授透過了三重識別,姜飛則是被保安用儀器探測了一遍。

保安很奇怪地向馬丁教授彙報:“這位姜先生的身體裡竟然沒有任何晶片。”

不怪保安奇怪,在目前的社會裡,關於身份認證的晶片,幫助人進行治療、工作的晶片層出不窮,除非是在很落後的地區,否則大部分人身上都有個張把晶片,透過手術移植在身體上。從小到大都不移植晶片,說明是姜飛的家庭問題,為了某種原因,寧可脫離於社會,落後於社會。馬丁教授笑道:“他原來是個隱士,不是我們這些紅塵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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