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格布船長坐在林肯車裡離開酒店的時候,路邊上正有一群人在街道奔跑,看上去沒有目的,在音樂的聲音中,步伐越來越整齊,像一支軍隊。汽車一拐彎就拋下了人群,但是格布船長在自己的手機監視鏡頭裡,看見了一個踩著轉盤腳踏車的人跟在了轎車後面,那個人戴著頭盔,墨鏡後面的眼光射出奪人光芒,不,是機械的光芒,是一個機器人在監視自己。

格布船長心中一緊,利用黑庫網路環顧四面,想另找一個目標,很不幸,就在轎車透過一個路口的時候,兩輛摩托車跟了上來。換班,格布船長這點經驗還是有的,有人已經佈下了一張大網,他已經掉進去了。駕駛員打了一個暗淡的燈光,抱歉地說:“老闆,敦克島現在就是計程車多,房價在下跌,很多人無以謀生,自由港就是這樣,政府的補貼很少,失業金只能每天吃一個麵包。”

窗外的道路上依舊熱鬧異常,每一個店面門口的人流並不比以往少,還有幾家位置不錯的店面正在裝修,格布船長微笑著對司機說:“這是最黑暗的時刻,一切都將會過去,房價,從來就是被有人操縱的玩意,一般的人不要去看他。”

秘書詫異地看看格布船長,自己的這個老闆什麼時候開始與工作人員也是如此地和顏悅色,甚至有閒心在說這些毫不相干的話。司機將轎車開出了商業區,拐上了一座高架橋,那是通往郊區的一條道路。格布船長實際要去的地方是利德鎮,但是在酒店登記的地址是離利德鎮不到三公里的艾村,一個當地的酒莊。

可是格布船長看見又換了一輛賓士跟蹤上來,頓時改變了注意,在林肯車跑下高架橋的時候,對司機說:“非常抱歉,我那個朋友突然有事,要我明天重約,正好還有點時間,我們去博物館吧,維爾博物館。”

不能立即回酒店,也不能盲目地在大街上奔跑,既然已成定局,不可改變,那麼不如好好地去享受一下人生。司機沒有討論,也沒有疑惑不決,他只是一個開車子的,僱主吩咐去哪裡,他就去哪裡,反正車上有行駛儀,酒店的那些經理能看見。司機在前面的出口換了道,改變了方向去維爾博物館。

維爾博物館在慵懶閒適的蘭凱小鎮,一個著名的景點,十公里的黃金海岸,有著欽布山和大蟹礁兩處名勝,維爾博物館就在欽布山的山腳下,欽布山上是熱帶雨林;蘭凱小鎮依山傍海、植被繁茂、百草豐茂,鎮上一直到海灘,道路沿途有形形色色的餐廳、咖啡店、藝廊和精品店。

維爾博物館就在小鎮的邊緣,博物館的建築造型看上去就是一艘海船,鐵錨和碼頭的縮影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公園,是來參觀的遊客消費和休閒的地方。博物館其實就是一個鳥類的博物館,鳥的世界展區、海鳥的展區、動感電影體驗區;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是一副館內收藏的巴西利瑪氏崇高龍骨架化石。

講解員熱情地介紹:“利瑪氏崇高龍主要生活在距今1.12億或者1億年前的早白堊世,主要發現於巴西,南美洲。它的模式標本是在巴西東北部桑塔納地層中的石灰岩裡被發現,由古生物學家Murilo R. de Lima以巴西原住民圖皮族的守護神Angaturama來命名,崇高龍的特徵是口鼻部後段的明顯凹處,及前頷骨前端上的矢狀冠飾,魚類可能是它的大部份食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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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利瑪氏崇高龍早已經死了,魚類還活得逍遙自在。”格布船長望著玻璃牆外的海灘,若有所思地說:“不是說海灘上鳥類很多嗎?”

講解員見怪了這種急匆匆以為自己就是世界中心的老頭,笑著說:“先生,你來的不是時候,這裡是鳥類遷徙的一個重要地點。春秋遷徙季節,有大量鳥類透過這一通道北上南下,涉及的鳥種包括遊禽、涉禽、鳴禽、攀禽等不同生態類群,在那個時候,你坐在一張太陽傘下,不經意間就可以發現鳥們鋪天蓋地般落在沙灘上,一起飛你就可以知道什麼叫做遮天蔽日。動感電影體驗區有近五十年的錄影,那裡也有私人的包間,很適合一兩個人小規模地觀賞影片。”

秘書嗤嗤地笑了,感覺眼前這個充滿陽剛之氣的年輕男講解員真是一個妙人;格布船長笑著搖搖頭說:“老人,已經沒有那麼純真的心態了,再說時間上也不夠,你是本地人嗎?能不能推薦一家好的用餐地點。”

講解員見識過格布船長面對恐龍化石的那種沉醉,聽格布船長這麼一說,立即明白眼前的人對鳥類不感興趣,來博物館就是為了看利瑪氏崇高龍化石的。講解員笑了笑說:“就在我們博物館門前的那個大鐵錨建築下面,有一家門面狹小的私人餐館,每天只做中午一桌和晚上一桌,是一個絕佳的用餐地點,食材都是海邊和山上的新鮮食材。如果先生有興趣,我可以試著預約一下。”

“可以,就這家,我要他們今天最好的食材,就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幸運。”格布船長立即決定,每次只接待一桌,說明老闆精心於菜式,現在是中午,那麼在一天兩桌的食材中,其實還是有機會挑選的。講解員打去電話,商議了兩分鍾就訂好了,只是詢問格布船長:“有些食材弄起來很麻煩,他們說要三個小時以後才能上菜,不知道你們是不是要先到現場看看食材,改變選單?走過去五分鐘的時間。”

這是一個認真和顧客至上的人,格布船長從心裡生出一種期待,想看看那個廚師的廚藝到底有多驚人,微笑著說:“不需要了,我還想去沙灘上走走,告訴他們,和我的秘書確認一下,三個小時以後開飯,幫我準備一瓶好酒,葡萄酒。”

碧海、藍天、赤礁、彩帆、綠樹、白沙,構成了蘭凱小鎮的

海灘,浪花不大,一股接著一股,拍打在沙灘上;到處是撿貝殼的人,白沙中千奇百怪的貝殼和珍珠在陽光下特別耀眼,幾乎不需要費力去尋找。海鳥還是有的,飛舞著翅膀追逐嬉戲,很多遊客都在用手機和攝影機拍攝,這樣的照片在網上估計有幾十億張,但是還是自己拍攝的才有意義。

格布船長的眼光望向深邃而神秘的大海遠處,煩躁的心情瞬間如大海般平靜,這樣的看海與在諾亞方舟上整天對著的海面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穿梭在海浪裡的白帆,就像那蝴蝶舞動著翅膀,什麼也不說,靜靜地演繹著一切。格布船長沒由來的感慨,不知道最終的痛苦,和自己曾經面臨的痛苦,哪一個更痛苦,格布船長在心裡嘆了口氣,我造了什麼孽?

手機響了,秘書斜了格布船長一眼,是苔絲打來的,苔絲的聲音還是那麼甜美:“格布船長,我收到了你的訂單,很高興你要回到岸上來,那種在海里漂泊的生活實在是不適合你的年紀,聽說諾亞方舟要去南極洲,我都為你擔心了好幾個晚上。你放心,我們俱樂部的服務一如既往,溫馨周到,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喊上姜飛他們,為你開一個派對。”

聽著苔絲人畜無害的熱情,格布船長是哭笑不得,作為布洛克的得力手下,格布船長還是真的不相信,苔絲不知道自己現在就在敦克島;再說自己回到俱樂部,關姜飛什麼事情,還要邀請姜飛參加派對,不過是苔絲的一個小手段,把所有相關的線頭都拽出來,然後看哪一個對她有用。

格布船長去用餐的時候,線頭已經被苔絲小姐送到了姜飛的面前,姜飛因此感覺很納悶:“重點是,格布船長回來的時間很微妙,與此同時,諾亞方舟已經表現出希望自己的團隊重組的願望,透過在不同的地方集合,每一艘船都不再是單獨的船隻,在這樣的大前提下,就算某些重要成員偶爾表現出來挑釁,其實都是可以接受的,因為這體現了整個團隊的精力、力量和活力。可是格布船長回來了,這和他一開始去某些地方辦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苔絲告訴我們,恐怕也是判斷不了原因。”

虞孟力反倒看得平淡了許多:“這應該是他們內部的爭鬥,據說包括去南極洲的船隻都會對港口開放,那麼就意味著諾亞方舟接受了監視,那麼前面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就必須有所交待。船上不會是風平浪靜的,乘客一旦下船或者傳出什麼驚人的資料,有些事恐怕是要替罪羊的,把一批元老送出來,船上正好重新組合,這些人在適當的時候就會被扔給警方。”

“你是說他們會死?”阿梅立即領悟了,像格布船長這樣的人,知道的事情絕對比一般人要多得多,他們說出來的秘密恐怕真的能嚇死人,當替罪羊,這些人只要不願意就是大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做一個死了的替罪羊,某些人才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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