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飛笑著說:“你們警方也知道世界正在走向危機?”

面對姜飛那可惡的笑容,於嵪只能閉嘴,警方和政府的消息面,是姜飛這樣的小老闆不能相比的,就是在市政廳內部,提出這個觀念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人,甚至很多人都在批評市政廳的政策。在政府的內部論壇裡,很多人都在問,危機只是我們的猜想嗎?危機只是洪水的威脅嗎?

言下之意直指機器人,其實在五六十年前,世界上很多城市因為機器人替代了人類大部分的工作,造成人類只能在很少的領域去競爭打工的機會,就招來了種種反對的聲音,只是因為得利的是有錢人,以人權和工會為首的一些組織多次要求制定合理的法規,卻一次次在各地被否決。

元望市的市政廳現在也處在分化的邊緣,於嵪從警局的監控系統中知道的更多,越來越多的人已經對辯論沒有了興趣,日復一日地把矛盾呈現在公眾面前,辯論的雙方都有山窮水盡的感覺。所以現在的辯論已經純粹是辯論,沒有人想得到結果,每次都是從一開始就進入爭吵模式,然後是各種各樣的真人秀。元望市的一位大學教授很形象地用了一個詞“憤怒的開撕”形容。

包括於嵪自己,都在很難相信能夠產生一項公開、不會被抵制的政策,在遇刺之後,於嵪明白自己還是低估了元望市的複雜性和決策者的不妥協態度。他很清楚,姜飛雖然沒有公開表態,但是姜飛絕對屬於保守的一方,希望機器人被有條件地使用,而不是像現在,為了掙錢和滿足某些人,把機器人領域看做一個灰色地帶。

姜飛卻開始了自己的演講:“我們可能正好站在某一個平衡點上,無論向那一個方向邁出一步,都將與整個時代分離開來,加速我們所處的混亂。但是歷史上每一個時代的分隔線都是這樣,活在那個時代的人,因為無數種交叉在一起,很難看清它的真相;等這些線變成一堵牆,把人們隔斷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在過去的時間跌倒了,再也爬不起來。”

姜飛說得很憂慮,充滿了文藝範,更像是在描述一個故事前的序言;柴一楠撇撇嘴說:“不要說得那麼玄乎,不就是有錢的人更加有錢,而窮人越來越多。”

於嵪面色有些沉重地說:“過去從未死去,也不可能挽回,截然不同的需求,必定造成雙方利益訴求的不同。大事情這樣,小事情也是如此,我們現在不討論那些高大尚的事,我來打電話問於薇。”

畢竟是家人,於嵪真的有於薇的號碼,為了避免姜飛和柴一楠的懷疑,於嵪用的是擴音;

可惜於薇沒有接,一聲又一聲地手機呼叫,換來的是一遍又一遍的“對不起,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很明顯,於薇知道於嵪打電話是為了什麼事,根本不願意通話;靜靜

的病房裡,已經只剩下醫療儀器的聲音。過了足足五分鐘,於嵪掐斷了電話,嘆了一口氣說:“現在迫在眉睫的就是找到於薇,我來通知警局。”

於薇的這種狀況,在於嵪看來是一場大災難,不止一次有類似的情況出現,某些機構最後的選擇就是滅口,於嵪在打電話給米卡奇時,強調的就是這種擔心,他擔心沒有時間找到於薇,那麼即使姜飛不追究,但是於薇將很難各方面對她的推斷,對於嵪而言他感到侄女的安全最緊要。

“我猜想,於薇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她應該有同伴。”柴一楠等於嵪打完電話說:“關於於薇,於警官你比我們知道得更多,我在想,是不是姜飛在專欄中表一個態,有助於澄清某些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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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一楠與柴重討論過,發現於嵪最擅長的,是對一些矛盾證據的分析,並推斷事情的結果;於嵪搖頭說:“那會節外生枝,我們不能忽視一個可能,於薇今天沒得手,會不會還計劃再次襲擊姜飛。我們掩蓋真相,就會把這個問題擱置,浪費太多的時間和機會,既然交給了警隊,我們就不要煩神了。”

柴一楠不同意地警告說:“沒有找到被人暗算的原因,和暗算行動的結果一樣致命。於警官,我們應該弄清這件可怕的事情,於薇是怎樣的人,我們都清楚,她有無數種手段把姜飛騙走,或者要姜飛開口,但是她選擇了最差的一個方案。沒有一個讓人信賴無懈可擊的真相,就意味著結果很可能被塵封,於薇也不會有好的結果。”

姜飛朝柴一楠翻翻白眼,什麼叫“她有無數種手段把姜飛騙走,或者要姜飛開口”,哥們就這麼差勁,看見一個女人,或者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就找不到北了。於嵪沒有接柴一楠的話,而是勸說姜飛:“不要總是記著悲劇的恐怖,那會將人引入歧途,不管我們怎麼看待自己,未來是不可預見的,歷史只有當故事已經結束之後才會開始。”

姜飛搖搖頭說:“還有桃花源嗎?遠離世間的紛爭,沒有恐懼地過完短暫的一生,是我們每個人的夢想,但是只有少數人才能夠活得這麼滋潤。一般的人為了活得體面一點,會經歷很多事情,那不能說是私慾,是對公平的追求,於sir,我和大部分的人一樣,沒有智慧,並且清楚自己活在一個什麼樣的時代。”

沒想到姜飛和柴一楠在這點上是如此的意見一致,於嵪靠在枕頭上,緩緩地說:“那麼你們就去調查吧,以前你們的每次調查也從來沒有經過警方的同意;不過說到調查,姜飛,你在碼頭和海邊上安排的那些攝影人員是怎麼一回事。”

姜飛感覺於嵪真的急眼了,說話中有種圖窮匕見的氣勢;於嵪說的攝影人員,姜飛自然清楚,都是虞孟力安排的,表面上這些人就是拍攝諾亞方舟的種種動作,給姜飛和虞孟力作參考。

其實虞孟力真正得力的是四個安全屋裡的遠距離攝像頭,可以連續不斷地拍攝到諾亞方舟的畫面,這些攝影人員同時起一個掩護的作用;只不過姜飛和虞孟力很小心,那些屋內的攝像頭都沒有用網路傳遞照片,而是採用古老的辦法,人工去取存下影片的優盤。

“那是我一點小小的愛好,我喜歡諾亞方舟的雄偉,也為自己不能隨方舟行動而遺憾,所以花點錢請人拍風景照;於sir,這不犯法吧。”姜飛的謊話脫口而出;柴一楠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大眼睛忽閃忽閃,忿怒地盯著姜飛,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男人,到底有多少秘密瞞著自己。

於嵪沒有去指責姜飛說謊,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個問題:“姜飛,你和格布船長關係不錯,你又對這艘船如此嚮往,可是兩次弄到了諾亞方舟的船票,你都拒絕上船,是船上有你擔心的東西,還是你有不得不留在德瑪城的苦衷?”

姜飛估計,現在警方那邊最起碼有三四個人在監聽自己和於嵪的談話,斟酌著說:“我喜歡自由,諾亞方舟畢竟只是一艘船,不同於陸地上的管理,我怕不習慣。”

於嵪笑了起來:“姜飛,諾亞方舟是一艘求生的船,不是遊艇,難道你的不習慣比生命還重要?”

“上了諾亞方舟未必安全,留在德瑪城未必會死。”姜飛認真地回答了一句,姜飛認真的神情讓於嵪與柴一楠都是一愣,柴一楠熟悉姜飛,每次姜飛露出這樣的神情,說明那件事哪怕是還沒有證據,但是在姜飛眼裡,可能性很大,超過百分之八十;但對於於嵪,姜飛的這種態度就很糟糕,畢竟市政廳是贊成諾亞方舟的,現在的談話肯定被監聽錄音。

姜飛似乎知道於嵪的猶豫是因為什麼,無所謂地笑笑說:“還有十六天,就是傳說中的那個神奇的日子,等會我會在墨點網上開闢專欄,來寫寫最後十七天的感覺。”

姜飛的心是安寧的,衛傑景說過洪水不會到元望島,估計十有八九是真的,現在正是表現自己心態的大好機會,不管是於嵪等人面前,還是等會在專欄上,姜飛都決定表現出毫不在意的樣子;萬一錯了,洪水來了無處逃生,這也是自己早已選好的劇本,用不著後悔。

柴一楠笑了起來:“姜飛,你總算給自己在病床上找了點事做,可是你別忘了,從今天開始,你要在醫院裡處理檔案辦公,我很擔心,你在今晚寫出第一篇文章以後,會不會沒有鮮花沒有掌聲,只有鋪天蓋地的板磚砸過來。”

姜飛堅定地搖搖頭說:“我才不會寫那些自己不擅長又無聊的東西,我寫的是關於文物的文章,那些東西都是難得一見的好傢伙,青瓷的信箱裡也只有照片,一楠,別這樣看著我,我不會盜竊青瓷的成果,我和傑克摩斯都說好了,標題是青瓷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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