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都是一驚,以為聽錯了,大人不是剛被羈押到南鎮撫司嗎,怎麼還能寫信啊?

紀昌接過信封,果真是況且的字跡,他急忙來到內宅的大門外,向裡面喊了一聲,不久,就有一個丫環過來拿著信跑走了。

蕭妮兒沒想到會接到況且的信,還在擔憂著呢,她急忙拆開信封,拿出信觀看,果然是況且叫人送來的,信上只是說他很好,告訴家裡不用為他擔心,另外讓人把文房四寶送去,說是閒下來可以寫字畫畫,鎮撫司裡的筆墨用不慣。

蕭妮兒泣道:“看來他真的沒事,還想著在裡面寫字玩呢。”

九娘冷哼道:“沒良心的臭男人,就惦記自己怎麼玩,也不知道你為他擔驚受怕,都不安慰一下。”

蕭妮兒道:“你不懂,他知道的,只要他好,我就一切都好。”

九娘氣的鼻子冒煙,只好怏怏走到一邊,放棄繼續離間他們夫妻的努力。

況且的確過的不錯,剛進南鎮撫司,簡直就是收到了歡迎。

南鎮撫司鎮撫使還有大小官員都列隊來歡迎他們,好像他們不是來接收看管,而是來視察。

南鎮撫司只是受理本衛刑名,監獄裡也有一些犯人,都是犯了各種錦衣衛規矩的人,不過到了指揮使這個級別,就不會在南鎮撫司受理了,而是要由三法司定罪,畢竟他們是朝廷大員,屬於朝廷直接管理的官員。

這次李百揆敢理直氣壯地要闖入錦衣第六衛抓人,正是有這樣一個慣例,不料皇上旨意搶了先,他只好遵旨。

明朝有許多事都是依從祖宗規定或者慣例而定,並沒有非常明確的法律定位,比如內閣大學士,本來是朝廷的大秘書,任命權完全屬於皇上本人,可是因為內閣大學士權力逐漸加重,成了沒有正式宰相官職的宰相,所以任命權慢慢由皇上直接任命,到由六部大臣公推,這事就沒有非常嚴格的規定。當然,如果皇上直接下旨任命一個大學士,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從嘉靖帝以來,卻都遵從公推的模式。

也就是說有些慣例或者沒有條文的規矩,皇上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畢竟皇權至上。

“大家別看熱鬧了,他們不是來做客的,是來接受看管的。駱大人,這兩個人就交給你了。”路行人冷著臉道。

“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兩位指揮使大人,尤其這位朝廷新貴。”南鎮撫司鎮撫使駱秉承笑道。

“不是招待,是看管,明白嗎?”路行人急忙糾正。

“大人,您這不是難為我嗎,我剛接到了旨意,只是說不讓兩位大人離開這裡,可是在這裡依然是指揮使大人,我怎麼看管啊?”駱秉承道,

“什麼?你也接到了旨意?”路行人有些吃驚。

“是啊,要不我們怎麼會列隊歡迎啊,我這個小地方,很難有指揮使大人來訪啊。”駱秉承笑道。

路行人有些糊塗了,張鯨已經傳了旨意,為何宮裡還派人到這裡傳旨,難道是怕他造成誤會,讓這兩人吃苦頭?顯然皇上是有意在保護某個人。某個人,這還用說嗎?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來了,反過來說,秦端明懸了。

但那句“兩個人在這裡依然是指揮使”,又讓他糊塗了。秦端明在宮裡也有一些關係,升到指揮使的位置並非只是他一人的功勞,這件事究竟是一方在用力,還是兩方面都在發力,他就不知道了。

“既然是旨意,你遵從就是。”路行人不再多想,這裡面一定牽扯到宮裡的鬥爭,他可不想把腦袋伸進去。

“哼。”秦端明衝著況且冷哼一聲。

況且也怒目相向,一副不服來戰的勁頭。

“對了,上頭還有一道命令,兩位大人在這裡如果還私自打鬥的話,就得送去北鎮撫司劉大人那裡做客了。”駱秉承道。

兩人一聽這話,登時老實了,眼眉低垂了下來。北鎮撫司四個字就是魔咒,任何人聽了都會脊背發涼。

“兩位大人,請到你們的房間休息吧。不過這裡的房間可比不上指揮使的休息室。”駱秉承笑道。

隨著就有人來請兩個人分別去了相隔很遠的兩個房間,顯然是要隔離開他們,防止他們在這裡再打起來,那就是笑話了。

況且來到給他安排的房間,的確不大,只有一張床,一個桌子和一把椅子。不過床看上去很柔軟,椅子和桌子都是新搬來,顯然不是這房間裡原有的陳設。

桌子上有文房四寶,況且就寫了封信,然後拜託把守在外面的衛士託人給家裡送去。

他現在還是指揮使,所以即便在這裡,還是令人生畏的人物,外面的看守去請示了駱秉承,就派人把信送去了況府。

隨後有人送進酒來,笑道:“大人,這是路大人吩咐的,說是大人在這裡時,酒一定要供足。”

況且笑了,路行人還真記著這事了。

“大人,這每天的飯食可以在這裡吃,不過這裡的飯食恐怕不合大人的胃口,大人可以從館子裡訂餐,讓人送來,當然銀子得大人自己掏。”鎮撫司的官員笑道。

“好啊,這附近哪家館子的飯菜好,你給我推薦一家。”況且還真有些餓了,就按照那人的推薦寫了個選單,讓人送到館子裡叫外賣了。

酒菜送來後,他笑道:“你們去秦大人那裡說一聲,就說我請他喝酒,看他有沒有雅興。”

鎮撫司的人對兩個指揮使打架還驚動了聖上的事很感興趣,巴不得看兩個人繼續表演,真的去給他傳話了,不久那人回來後笑道:“大人,秦大人說了,讓您下地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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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笑了:“讓我下地獄,這願望很難實現了,他是不是要下地獄還很難說呢。來,你們都過來陪我喝酒。把門外的都叫進來。”

“這個不行,我們在執勤,不能喝酒的。”那人有些惶恐。

“不能喝酒就少喝,多吃肉,怎麼了不給我面子。”況且一板臉。

“不是。”那人只好出去,把門外看守大門的人都叫進來,在況且下面坐著,真的陪他開始吃喝起來。

“況大人這是想要把我的人都灌醉,然後越獄嗎?”駱秉承推門走了進來。

陪著況且吃喝的人都惶恐地站起來,不知所措。

況且笑道:“駱大人,您正好來了,兄弟本想請您來著,怕您不給面子就沒敢請。”

駱秉承笑了笑,走到桌前,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然後道:“你不請我也得來,你從外面叫的東西誰知道有沒有毒啊,我得先嚐嚐。”

說著,他坐下來,把每樣菜都夾著吃一些,還不停誇讚著:“不錯,這個獅子頭燒的真地道,這個烤鴨也不錯,真的是外焦裡嫩,味道不是只在一張皮上,裡面餘味無窮啊。”

他的手下都看傻眼了,什麼叫境界,這就是境界。

他們的大人明顯也是在吃喝,可是人家這找的藉口,是在嘗毒,免得把犯人毒死,這是什麼精神?大無畏的獻身精神啊。

況且看著也是發呆,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開始吃喝。

“況大人,您先別急著吃啊,萬一有毒怎麼辦,等我沒事了您再吃。”駱秉承道。

“大人,您來前我都吃過一些了,真有毒的話也該發作了,再者說如此美味,毒死也值了。”況且道。

“嗯,這話當喝一大杯。”駱秉承讚道。

說罷,他當真舉起酒杯跟況且碰了一杯,然後幹掉。

“況大人,您也別客氣,就先把這裡當自己家吧,皇上說了,只要您不跨出鎮撫司一步,就還是指揮使的待遇。您也別難為我,千萬別走出去,否則我的官帽就得被皇上摘了,我還有一家老小得養活呢。”駱秉承拱手道。

“大人放心,您如此照顧,我當然不會添亂,老實待著就是。”況且道。

“那就好,我公務在身,不能多陪您喝酒了,改天咱們好好喝一頓。”駱秉承說罷,整整衣冠走了出去。

況且沒想到駱秉承如此平易近人,雖說駱秉承官職比他低一級,可是現在是在人家地頭上啊,想來這裡面一定還有別的說道。

“你們都傻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幫本大人嘗毒,想讓本大人被毒死嗎?”況且對那幾個傻乎乎沒反應過來的人喝道。

“是,大人,小的這就給您嘗毒。”

幾個人鬨笑著過來坐下,開始大口大口地替況且“嘗毒”了。

飯吃過後,不用況且吩咐,這些人收拾得一乾二淨,然後把食盒碗筷杯盤的都拿出去,讓飯館子的人取走。

“我好恨啊。”

另一個房間,秦端明卻對著牆壁鼓氣,到了這裡,他冷靜下來,才回味過來自己玩大發了。

聽著不遠處況且房間裡傳出的笑聲,想象著況且在縱情喝酒的場景,他差點氣炸,他倒不是沒有喝酒的錢,只是被氣的什麼都吃不下去,連茶水都沒喝一口。

此時,一個人走進來,看著他冷笑不止。

“路大人,您不是走了嗎?”秦端明看見來人,急忙跳下床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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