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千夫長徹底懵圈了,大概是請君入甕的心情過於急切,竟然忘了那個狹窄的入口況且的行輦根本過不去。大隊人馬進退維谷,這可怎麼是好?

總不能說讓所有人都過去,把況且留下吧,沒有了全權欽差大臣這個主角,還怎麼判談啊?

唯一的辦法只有改道了,從另一條平原上的道路繞道而行。

況且也在犯愁,這可真是他沒想到的,他幾乎把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入口如此狹窄。其實卓茂林昨天跟他說過的,出入口都只能由兩匹馬並行透過。

兩匹馬並行透過的寬度是一個很清晰的概念,內地官道就是四匹馬並行的寬度,這種寬度從秦始皇時代就確定下來,以後歷朝歷代雖然多少有些變化,基本差不多。所謂車同軌指的就是全國的道路一般寬,這樣軍隊就可以在全國暢通無阻地行軍了。

行輦無法通行,韃靼人和況且一樣著急,雙方都在打著自己心裡的算盤,誰也不想改道而行,一時間竟出現了滑稽的僵局。

一窩蜂的人馬也看傻了,大家都在發愁。

不料況且卻做出一個誰也想不到的決定:“貨車繼續透過,其餘能透過的車輛也都從這裡走,我帶一部分人馬改道,從另一條路線追上去。”

“欽差殿下別出心裁,這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主意啊。”一個千夫長大喜過望,學漢人豎著大拇指誇獎道。

其實況且是否改道並不重要,只要貨物全部進入黃沙圉,一窩蜂的人就會發起進攻,然後況且的人就會被殺得七零八落,這就等於剪除了況且的羽翼,以後況且和使團成員就落到他們手裡了,他們盡可以慢慢割肉,把這些人身上的財富都榨乾。

至於俺答王的命令,他們也沒有違背,只要況且和使團成員胳膊腿齊全,安全到達俺答王那裡參加談判,他們的任務也就圓滿完成了。

三個千夫長這樣想,況且何嘗不是如此,他不想繞道走,就是不想錯過全殲兩股流寇的機會,至於晚一天兩天見到俺答王,他根本不在乎。皇上並沒給他下達最後到達板升城的日期,所有事情都由他全權決定。俺答王想要他在某日之前到達板升城,那只是俺答王的想法,對他根本沒有任何約束力。

就在此時,孫虎的人最先跟一窩蜂的一股接上火了。

一個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的流寇首先遭殃,他還沒發現對手,腦袋就被孫虎砍掉了。

這還是錦衣第六衛的繡春刀第一次見血。

此刀一開,繡春刀便四處開花刀刀見血,錦衣衛護衛藉助地形的掩護從一窩蜂的身後突然出現,將他們咬住了。這種做法雖然有些不地道,不過所有人都認為,跟流寇不用講什麼江湖規矩,也不存在這東西。

一窩蜂的人立馬炸窩了,有人大喊:“漢人攻上來了,咱們上當了。”

他們的確上當了,只是發現晚了,已經被困住了。

一窩蜂的三十六股流寇除了獨眼龍的人馬全押上來,其餘的差不多都留下一半人馬策應,此時見他們埋伏在前面的人受到攻擊,也都開始狂奔著上前準備策應。

不料就在他們向前奔跑的時候,又被錦衣衛的護衛攔住了。

這就是一字長蛇陣的妙用,孫虎只是帶著蛇頭部分開始攻擊埋伏的人,蛇腹部分恰好攔截上來增援的,至於蛇尾依然在遠處兜截。

一窩蜂的老大知道大勢已去,他們要打的埋伏已經被人識破,現在是反而被人伏擊了,他馬上下令後撤,可惜正好撞在了一字長蛇陣的蛇尾上。

現在一字長蛇陣已經把這半邊所有流寇都包抄進去,一個都沒漏下。

這邊如此,另一邊同樣是這樣,於是乎流寇開始了困獸之鬥,這可是性命之戰,而不再是什麼搶劫了。

“怎麼回事?”韃靼的三個千夫長都同時仰望兩邊的丘陵。

“沒什麼,我的人在剿匪。”況且淡淡道。

“什麼?剿匪?”三個千夫長還有一些百夫長目瞪口呆。

況且哈哈笑道:“正是,雖說這本來是你們的活兒,不過我看你們好像沒心思剿匪,我就順手幫你們做了,不用謝我,算是我給俺答王送的第一份大禮吧。”

韃靼騎兵看出了點名堂,全都懵逼了,他們還指望著這些流寇建功立業,搶下況且的貨物然後分贓呢,沒想到風向說變就變了。

他們腦子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漢人在剿匪,漢人不是不能打仗嗎?不是說這些穿著漂亮制服的錦衣衛護衛都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嗎?

流寇的戰鬥力其實並不弱,即使韃靼的三千騎兵上去跟他們火拼,未必能佔到太大的便宜,主要是因為在這一帶只能步戰,韃靼騎兵的步戰能力比騎戰遜色不少。這也是流寇敢於冒風險的一個原因,他們在步戰方面佔有優勢。

韃靼騎兵則不屑於步戰,他們認為自己是馬背上的民族,只有騎戰才能顯示出他們的英雄本色。

此時,有人發現大批的錦衣衛護衛都已經不見了,顯然都上兩邊去剿匪了。

三個千夫長互相看了一眼,都想怎麼幫那些流寇一點忙,給況且添添亂,可是一時卻拿不出好主意。

況且的周圍還有三千中軍守護著,既然另外幾千人敢捨棄馬匹,跟流寇步戰,說明這些留下來的人更強一些。

他們若在此時翻臉,向況且發起挑戰,基本佔不到便宜,而一旦成為敵軍,問題就大了,俺答王也庇護不了他們。

“欽差殿下,你的人有把握剿匪嗎?草原上的流寇可是很兇猛的啊。”巴騰倒是有些憂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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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是一夥叫一窩蜂的流寇,也就兩千多人,這一戰過後,一窩蜂就在大草原上除名了。”況且絲毫不以為意道。

“一窩蜂的人?”巴騰張大了嘴,他可是知道一窩蜂的人多麼難惹。

“欽差殿下,千萬不能輕敵,一窩蜂的人很難對付的。”

三個千夫長氣的直欲噴血,這個巴騰到底哪夥的?

不過他們也沒法公開斥責他,畢竟現在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況且,先不說敵軍友軍,責任明明白白擺在那兒。

況且卻哂然一笑道:“你放心吧,馬上作戰他們可能還有一點逃命的機會,步戰他們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巴騰半信半疑地看著況且,心裡還在犯嘀咕,他從未有過跟明軍作戰的經歷,上次韃靼跟明朝大戰他留在了板升城。

三個千夫長和幾個百夫長腦袋有點大,他們想不通,感覺真是日了鬼了,什麼時候漢人敢跟塞外的人主動開戰了?

他們幾個都是參加過上次大戰的將領,跟隨俺答王一路打到北京城下,耀武揚威一番後撤軍。

當時在北京城外不下數十萬大軍,可是面對十幾萬的韃靼大軍卻沒有一個將領敢主動發起攻擊,等韃靼主力撤退的沒影子了,明軍才假模假式的開始尾追。

在撤退的一路上,他們也有些損失,但都不是韃靼的主力部隊,而是那些小的族群的軍隊忙著四處搶掠,結果被尾隨在後的明朝官軍揀了便宜。

最讓他們氣憤的是沿路上,一些土匪開始向他們下手,大有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的意思。

明軍沒有做到的事,倒是讓一些土匪山匪做到了,他們盤踞於崇山峻嶺,對過往的韃靼大軍發起突然襲擊,倒是讓韃靼大軍損失不小。

這些土匪當然不是出於什麼愛國心憤而出擊,而是聽說韃靼搶劫了很多財物,所以想黑吃黑一把,見者有份嘛。

一旦遭遇這種突然襲擊,地段往往又在山區,韃靼的騎兵根本派不上用場,結果隊形就會被打亂,然後尾隨在後的明朝官軍就會乘機撲上來狠狠咬幾口,弄得韃靼主力也是狼狽不堪。

事情還不止於此,還有一些江湖人士也開始渾水摸魚,在韃靼主力宿營時,一些江湖高手不忿韃靼的四處搶劫燒殺,開始潛入韃靼營地搞暗殺活動,幾乎每次宿營都有一些韃靼將領的腦袋不翼而飛,嚇得韃靼主力最後連宿營都不敢,一路疾驅逃回了塞外。

由此,韃靼人對內地的土匪很是恐懼,更怕漢人中那些江湖高手。

內地的江湖高手經常往來關內外,在塞外也是通行無阻,沒有人因為他們是漢人而小覷他們,更沒有人敢主動挑戰。

這方面白蓮教樹立一個很好的榜樣,白蓮教招攬了各族的不少高手,核心層還都是漢人,不是武術高手就是擅長使用法術的高人,這些人偶爾出手唬得韃靼人目瞪口呆,只能視為神人。

也就在同時,紀昌率領一千人繞了一個小圈子,迅速完成了對藏身於一片丘陵後面的草上飛人馬的包圍。

草上飛的人並沒有像一窩蜂的人那樣棄馬不用,他們還都騎在馬背上,只是馬都趴下了,人也伏在馬背上遮掩身形。

他們就是等況且的人馬快要都進入黃沙圉時,猛地騎馬撲上去狠狠把況且車隊的尾巴咬下來,雖然只是條尾巴,也夠他們吃幾年的了。

然而,令他們想不到的是,況且早就預定好將他們作為食材,現在就等著上桌了。

“不好,漢人包圍上來了。”一個流寇先發現了紀昌的人,即刻大呼小叫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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