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現在也沒底氣提抗議了,不要說況且本來就有這權力,更要命的是他現在已經是戴罪之身。

錦衣衛向來是奉旨出京辦事,所以出京到了地方上,身份就是欽差,這一點無需解釋。況且現在又掛的是全權欽差大臣的銜兒,權力就更重了,差不多等於皇上親臨。

這一趟出使,況且到每一處都可以行使全權,掌管地方上的一切軍政大權,這就像王崇古、方逢時剝奪了地方上布政使、按察使的權力一樣。本來布政使才是正式的封疆大吏,按察使才是一省最大的紀律執法官員。

況且本來不想行使權利,畢竟他是過路,並沒有在這裡辦差的任務,也就不想越俎代庖。可是進城後他感覺形勢有些緊張,為防後患,不得不行使全權欽差大臣的權利,把城門關閉,對全城實行戒嚴。

王崇古現在可是有麻煩了,他總督轄區內的邊軍鼓譟,包圍了欽差公署,還想衝進來裹挾外交使團的大員當作人質。發生這樣的事情,即便他不知情都算有罪,事實上他不但知情,而且說當事人,這樣一來,他不管是管轄無方或者刻意縱容都是大罪。

他在外面大叫著要向皇上請罪,要辭去總督的職務,就是自己明白自己攤上了多大的事兒。

方逢時當時也在現場,卻沒有制止,當然他是沒有辦法制止,但也視為同罪,過後一樣要向朝廷請罪,朝廷怎樣處置他就是另一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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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況且回來後,好像沒有追究這件事,還說了一句這件事不是王崇古的責任,這等於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免去了王崇古的罪過,當然方逢時也跟著借光了,有罪改無罪。

此時況且看著李志鵬笑道:“李總兵,不愧經過戰場上的多年歷練,這膽兒夠肥的,欽差公署你也敢帶人衝擊,下一步是不是打算衝擊皇宮,到皇上的龍椅上坐坐過過癮頭?”

李志鵬一聽這話,登時渾身發軟,冷汗如漿,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欽差大臣明鑑,末將一時糊塗,沒有卻過部下的情面,帶著他們來討要個說法,並沒有想到他們會膽大包天,衝擊欽差公署啊。欽差大人說的衝擊皇宮,那是死罪,末將就是粉身碎骨也是不敢的。好在那些賊子都已經死了,他們死有餘辜,該當戮屍。”說完,怦怦叩了幾個響頭。

況且把話說到這份上,就等於直言他要謀反了。衝擊欽差公署當然是謀反大罪,這跟直接攻擊皇宮性質是一樣的。

況且代表皇上的身份而來,他駐節的地方就相當於皇上的分身之所。

況且冷笑道:“你倒是推的一乾二淨,照你的說法死去的都是有罪的,活著的人都沒罪?你的這五個指揮使大人都沒罪,那死去的那些弟兄不都成了替罪羊麼?你這樣說不怕寒了部下的心嗎?”

李志鵬不敢說話,只管砰砰叩頭。

至於讓死去的部下當替罪羊,他毫無負疚感,只要他能脫罪,就是他手下兩萬多部下都是罪人有何妨?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欽差大臣已經盯上他了,他想脫罪沒那麼容易,現在只有不斷地叩頭乞哀了。

五個指揮使也都立馬跪了下來,他們也明白攤上大事了,即便那兩個及時劃清界限的指揮使也明白,只要他們當時在場,就是有罪,無非是罪大罪小的問題。

這就好比你帶著軍隊跟著叛軍到皇宮的午門前,叛軍衝擊皇宮,你沒動手,在旁邊看著,這也一樣有罪,除非你當時反攻叛軍,這樣才能將功贖罪。

那三個手下衝擊欽差公署的指揮使不用說什麼了,現在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指揮使的帽子註定是保不住了,至於過後是死罪還是入獄就難說了,最好的結果是免官後貶為士卒發往邊關效力。

這也是他們自己想多了,或者說按法律來說應該如此,但況且無意深究他們,他的目標就是李志鵬。在這節骨眼上,若想殺一儆百,李志鵬是最好的祭品。

況且看看曹德麟,問道:“曹大人,您說這案子是交給您和刑部來辦,還是我們錦衣衛來辦?”

曹德麟想都不想說道:“他們衝擊的是欽差公署,理應由錦衣衛來承辦,這案子已超出我們都察院的職權範圍了。”

崔中勇也道:“這案子我們刑部也不管,還是錦衣衛承辦最恰當。”

王崇古和方逢時聽得眼睛發直,都察院和刑部大理寺跟錦衣衛可是死敵,每次有案子,刑部、都察院都要上書皇上,力爭把案子從錦衣衛那裡搶過來,理由是錦衣衛辦案不遵守法律,還是刑部最公道,最守法,能嚴格按照法律條文辦案。

這基本上也是實情,要不然那些犯事的官員也不會視進刑部大牢為天堂,視進北鎮撫司為下地獄了,真實的情形一點不誇張。

李志鵬聽說要下錦衣衛詔獄,當時就癱在地上了。五個指揮使也是面色如土,跟死人差不多。

況且看看五個指揮使笑道:“五位指揮使大人無需多慮,這次我不準備深究你們的作為,這件事只是給你們記過一次,以後將功贖罪,如果還有下次,兩罪並罰,直接去北鎮撫司享受一下十八般酷刑的美妙滋味,想好好死是不可能的。另外你們跟李總兵的關係都要好好交代一下,我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們沒有陷得太深,我免除你們這次的罪過。”

一個指揮使苦笑道:“這個……不深是什麼標準?”

這個指揮使就是及時劃清界限的一個。

況且正色道:“給我講清楚,你們有沒有同李總兵一起跟白蓮教相互勾結。”

“跟白蓮教相互勾結?”

五個指揮使全都懵了,怎麼突然扯到這個話題上了,這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啊。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欽差大人可以隨便查,我們要是跟白蓮教有任何勾結,隨便怎麼懲處我們都行。”

五個指揮使異口同聲,就連李志鵬的老部下也信誓旦旦,保證絕對沒有跟白蓮教勾結。

“好,你們三個記大過一次,以後將功贖罪,你們兩個記小過一次,以後將功贖罪,這就是我對你們的處理。不過你們要在我這兒做兩天客,把腦袋清醒一下,然後把這次事件的前前後後都在紙上寫清楚,不用怕什麼,我要的只是事件的起因經過,你們不管犯了多大錯,我也不繼續追究了,記過就是最後的處理,除非我查出你們另有隱瞞或者另有罪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況且宣佈道。

“多謝大人。”

“多謝大人天恩。”

五個指揮使不禁喜出望外,也顧不上指揮使的尊嚴了,跪在地上就連連叩頭。

“好了,你們先到各自的房間裡休息反思去吧。”

況且叫來護衛,把五個指揮使請到五個不相鄰的套房裡反思去了,而且嚴禁他們互通訊息,等問題都交代清楚了才能離開這裡。

“來人,把李總兵請到地下室裡。”況且讓護衛把癱軟的李志鵬抬走了,關到原來關押廖炳勳的地下室裡。

“便宜他們了。”曹德麟恨恨道。

“這也沒辦法,只誅首惡,已經殺了那麼多人了,就不要再無端流血了。”況且頗有些悲天憫人地說道。

“欽差大人這樣處理最是妥當,下官佩服。”王崇古恭維道。

他現在心裡輕鬆了許多,況且連五個率兵犯上的指揮使都赦免了,當然不會追究他的問題。

“妥當什麼啊,這些人都該送到北鎮撫司去過過堂。”崔中勇氣道。

他們在這裡面躲著,著實受了驚嚇,此刻還沒完全緩過來呢,所以恨不得把這次作亂的五千人全都修理一遍才解氣。

況且當然不會這樣做,且不說這樣對邊軍傷害太大,另外毒瘤並不在邊軍全體,而是區域性,只要把區域性割除了病就好了大半。

一個大夫,總是喜歡用醫學眼光看待周圍的事物。不能因為一個人長了一顆毒瘤就把這個人整個燒掉,這是殺人,而不是治病救人。

況且現在要對邊軍實行的就是治病救人,他是把邊軍整體作為一個病人來看待的。

“邊軍鼓譟也是傳統了,這次經過欽差大人懲治一番,他們以後必定會有所收斂,不會再輕易犯渾了。欽差大人這樣處置的確是最佳選擇。”方逢時不失恭維地評價道。

“首惡就是李志鵬,如果他沒有跟白蓮教勾結,我也不想對他下重手,畢竟這是他們犯到我手裡的第一次,應該先給一次警告,他們若是故態復萌,那就別怪我大開殺戒了。”況且森然道。

王崇古和方逢時都感覺身上發冷,死了四五百人,這還只是警告,若是真的大開殺戒,難道還能把邊軍大部分屠戮了?

況且的意思並非像他們想的這樣,不過下次再有這種藐視軍紀,鼓譟譁變的事,他真有可能直接宣佈這支軍隊為叛軍,整體剿滅。軍官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士兵則送回家種地去,把一支軍隊整體解散掉。

他有這個狠心,也能做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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