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三堂會審也不順利,廖炳勳咬緊牙關,一副打死都不說的勁頭,不管曹德麟等人怎麼嚇唬,堅決就是不承認跟那兩個失蹤官員認識,更沒請他們過府做客。

當鹽幫的三人出來作證時,廖炳勳更是堅決否認,說這三人是受人蠱惑,來陷害邊軍的賊子,並當庭叫喊:賊子之心企圖亂我軍心,不可信也!

場面有點混亂,下面的人開始出現小聲議論,曹德麟看向況且,目光中帶著詢問,意思是是否該用刑了?

況且微微搖頭,然後向下笑道:“廖將軍,我不知道你牽扯進什麼事裡了,不過我對你的事沒興趣,更沒有要對你怎麼樣的意思,我們只是對兩位同僚的下落最為關心,只要你如實說出來,不管你牽扯進什麼事裡,我以本欽差手裡的權利赦免你的一切過錯,最多不過罷官回鄉。”

眾人都是一怔,況且這可是大包大攬啊,他手裡有如朕親臨的權利,的確有特赦權,不過這樣他回京後少不了要面對皇上的責罰,你小子是不是用權過度了?

大家心中都是一熱,原以為況且對失蹤官員並不上心,現在看來他倒是寧願擔責也要查出這兩人的下落。對廖炳勳而言,這可算是是不能再好的機會了,只要他說出來,所有的罪過都會得到赦免,當然也不是一點事沒有,最多不過罷官就是。

況且當堂說出來的話都是有官方記錄的,不可能抵賴。

不料廖炳勳依然咬住不鬆口,堅決不承認。

況且向曹德麟幾人示意暫時停止審訊。

曹德麟跟幾個主審官商量一下後,宣佈暫時停止,明天繼續審訊。

四個護衛把廖炳勳帶到一個地下室裡關起來,收繳了他的腰刀,腰帶等物,害怕他畏罪自殺,身邊則是有兩個護衛隨時看著他,防止他有任何異動。

“看來我們還是需要一個突破口,不然他全盤否認咱們也沒辦法。”

公堂上,況且沉吟道。

“欽差大人,乾脆直接用刑,不愁他不吐實。”曹德麟怒了,一拍桌子道。

況且笑道:“這裡可是邊關,廖炳勳又是邊軍將領,用酷刑會授人以柄。萬一他能挺過酷刑,那時候他身上每一條傷痕都是他的光榮,也是咱們濫用酷刑的證據。”

蓋文虎道:“咱們是正常用刑,又不是濫用酷刑,這是兩碼事。”

況且道:“的確是兩碼事,可是若是讓別有用心的人渲染一番,那就是一碼事了。”

王崇古和方逢時在一旁旁觀,此時也不禁微微點頭,看不出來這位少年欽差心思如此細膩,行事如此縝密,絕不是那種僥倖一時得意青雲的繡花枕頭。

刑部郎中崔中勇嘆道:“可惜咱們對富大人二位瞭解不多,對這位廖炳勳更是不瞭解,也不知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交情,怎麼認識的等等,這傢伙一抵賴,咱們竟一點招數沒有。”

況且道:“我說的突破口就在這裡,要先弄明白富大人二位跟廖炳勳究竟是不是朋友,怎麼認識的等等背景情況,還有這二位大人一到這裡就馬上聯袂去拜訪廖炳勳,究竟是訪友還是有別的原因,這些都是應該先查明白的。”

曹德麟對吏部一個郎中道:“你們吏部對每個官員也包括武官都有詳細的履歷嗎?應該記載些東西吧。”

這個郎中苦笑:“履歷再詳細,也不過是籍貫、生平,曾經在哪裡任職這些,朋友交情不會記在裡面的。”

總督王崇古嘆道:“富大人他們主要在京中任職,想要從他們身上入手怕是短時間做不到,還是從廖副將身上查吧,我倒是可以想辦法詢問他的同僚屬下,看看從他們那裡能否查到廖副將跟富大人之間關聯的蛛絲馬跡,他們究竟認不認識,有沒有交情等等。”

況且笑道:“多謝都堂大人。”

王崇古苦笑道:“謝就不必了,這也是本官職責所在,另外也希望這事迅速解決,不然時間長了,邊軍會出大亂子的。”

工部許郎中哼道:“大亂子?邊軍還敢造反不成?”

“造反倒不至於,可是他們萬一鼓譟鬧事,甚至來一場譁變那就不堪設想了。”王崇古憂慮重重道。

許郎中怒道:“都是你們這些做督撫的封疆大吏把他們慣出來的,一個個恨不能要上天。”

王崇古、方逢時苦笑,這是把他們兩人都罵了。

不過做京官的人不知做外省官的苦處,封疆大吏自然也有封疆大吏的苦惱,當然京城朝廷裡的爭鬥更為複雜激烈,相對而言,外省官場還算平靜一些。

“對了,不是說這些將官在你們兵部就是三孫子嗎?他們要是敢鬧事,你們就去收拾他們。”許郎中對兵部的兩個官員道。

兵部一個郎中笑道:“若是在兵部,他們連三孫子都算不上,是三孫子的三孫子,那是他們有求於我們,現在我們可是在人家的地頭上,換成咱們成了三孫子了。”

大家都笑了,武官在兵部有多受氣人盡皆知,那真是連僕役都算不上,二三品的將官被五六品的兵部官員呼來喝去,臉上還得賠著笑,儘管是苦笑,或者皮笑肉不笑。

但也真如這位郎中所言,那只是在兵部,也只是在將官們有求於兵部官員的時候,現在人家可不求他們什麼了,又是在邊軍的地盤,誰是三孫子還說不上呢。

兵部的官員要是在哪裡都管用,官軍也不會有這麼多動輒鬧譁變的案例了,一個軍裡派個兵部的官員不就大功告成了?做夢呢。

王崇古笑道:“有欽差大人在此壓陣,有誰敢把諸位當三孫子?這是不可能的。不過還望諸位大人這兩天辛苦一下,把這件事妥善解決掉才好。”

況且笑道:“王都堂儘管放心,在下決不會惹下一堆麻煩然後拍手走人。”

“這個廖炳勳的兒子廖京生也是知情人,要不要把他抓來一同審問?說不定就是突破口。”崔中勇一副十足的酷吏範兒道。

“還是先不要吧,廖京生已經躲在軍營裡了,現在進入軍營抓人就是火上澆油。”況且想了想道。

他當然不會說,廖京生就是他放跑的,還指望他鼓動一些人來鬧事呢。

“那還有他的家人、僕人,統統抓來,還應該搜查他的家裡,看看有沒有留下罪證。”崔中勇道。

曹德麟等人看看王崇古、方逢時,詢問他們的意見,這畢竟是在大同,他們又並非真正的奉旨辦案,還是要尊重地方官的意見。

王崇古和方逢時也無法定奪,若是按照崔中勇說的,幾乎就是抄家了,訊息傳開,邊軍想不鬧事都不行。

“再等等吧,明天還是請王都堂好好做做邊軍將領的工作,讓他們明白我們這麼做的原因,也希望他們能理解。他們如果願意出人勸說廖炳勳招供,那就更好了。”

王崇古心頭一顫,況且這是又把他給綁上了。

他只好硬著頭皮道:“好吧,下官明天就去軍營找李總兵還有那些將官好好談談。”

這件事他就是想躲也躲不了,天下文官一家人,他就算偏袒邊軍也是無用。

大家閒話一陣,已經是晚上了,把公案都撤掉後,就在這裡開了晚宴,只是有心喝酒的人卻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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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況且回到自己的書房。

“把人交給我,保證他招供,讓他嚐嚐我分筋錯骨手的滋味。”周鼎成先前在一旁做記錄,卻氣的不行,想要親自當這個行刑手。

“算了,讓他招供的辦法多了,現在暫時還是別用,這事咱們也先別急著插手,而是儘量讓都察院、刑部他們解決,這樣過後也沒人說閒話。”況且道。

“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你真的怕邊軍那些孫子鬧事?”周鼎成不通道。

“怎麼說話呢,邊軍也是一支光榮的軍隊,不能因為有幾個腐敗將領就成了孫子。他們多年守衛邊關,勞苦功高,為國家安全建立了功勳。”況且沉著臉道。

“我說的就是那些腐敗將官嘛。”周鼎成笑了,心道:還一套一套講起大道理來了。

“我當然不怕他們,不怕他們鬧,就怕他們不鬧。那幾位大人說的沒錯,有些驕兵悍將就是被慣出來的。”況且道。

他又叫來紀昌:“給廖炳勳送去好酒好肉,待遇當面不要虧待他。你也是武官,跟他好好談談。”

紀昌笑道:“送酒肉他會歡迎,談談就未必了。他可不會把屬下當武官看待,而是當成萬惡的錦衣衛。”

況且苦笑;“咱們錦衣衛有這麼可恨嗎?”

紀昌也笑了:“也差不多吧。”

況且苦笑不已,曾幾何時,他還是江南人人痴迷愛戀的四大才子之一,現在卻成了全國最可恨的人了,這真是上哪兒說理去啊。

況且又把小君請來,直接問道:“讀心術你會嗎?”

小君詫異道:“讀心術是什麼東東?”

況且耐心解釋:“讀心術不是什麼東東,而是一種特異功能,就像你那手憑空攝物一樣,可以直接讀出一個人腦子裡在想什麼。”

小君鄙夷道:“這還用解釋嗎?你以為我真不懂啊,不過我真不會。”

況且氣的差點直接上去踹他,都這節骨眼了,他還有心調侃逗樂。

“那你有辦法套取廖炳勳的真實口供沒有?不管是什麼手法。”況且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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