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道:“當然不夠,若是證據確鑿,我早就把人犯直接緝拿歸案了,不過現在只有這麼一條線索,不盯著這條線索挖掘下去,富大人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就徹底無法查清了。兩位大人覺得應該怎麼辦?”

曹德麟和蓋文虎對視一眼,笑道:“全憑欽差大人做主便是。”

“那好,現在我跟兩位大人說明一下情況,剛才這位廖副將已經給我吃了一個軟釘子,回頭還有可能給我吃個硬釘子,再下來如果遇到邊軍勢力這個刺頭,兩位大人覺得咱們是碰還是不碰?”

蓋文虎沉吟道:“兩位大人的下落現在是最要緊的,哪怕是碰碰邊軍這個刺頭也是沒辦法的,只是要對付這些驕兵悍將大人有把握嗎?”

況且兩手一攤:“就是沒把握,才找你們來商量的嘛。”

曹德麟、蓋文虎都是一怔,沒把握你還碰什麼啊?

“邊軍在這裡勢大,這裡是他們的天下,但是我不相信十幾萬邊軍都會跟著幾個將領造反。我就賭這一點。”況且道。

“造反倒是不至於,但是鼓譟鬧事是必然的,欽差大人能彈壓得住嗎?”蓋文虎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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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一萬人馬,對付一些區區鬧事的亂軍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這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韃靼現在就在關門外面,若是咱們先跟邊軍內鬥起來,豈不是給了韃靼可乘之機?”

“的確有這個可能,所以邊軍就永遠都沒法動了?只能養一群驕兵悍將。國家就靠這些驕兵悍將守邊,拿多少銀子扔在這裡最後也沒用。”況且有些動怒道。

兩位都御史都是心中一嘆,況且說的何嘗不在理,可是實際情況就是許多邊軍已經形成這種尾大不掉的情勢,動不得調不得,朝廷也只能哄著他們,仰仗他們的力量守衛邊關。

並不是說這些驕兵悍將有造反的心思,這一點的確沒有,他們只是逐漸形成了一股勢力,只要涉及自己的利益一致對外,哪怕對朝廷也是堅決抵抗。

朝廷中一些有識之士也是擔心,長此以往會不會有唐朝藩鎮之禍。

不過這些邊軍對朝廷旨意大體還是遵從的,只要不是觸動他們的切身利益。軍餉年年在增加,可是落到修築邊關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被中上級將領中飽私囊了。

況且到了廖府,見到堂皇的將軍府,心裡也是一驚,只不過是一個千戶級別的副將的官邸,就建的跟巡撫衙門差不多了,可想而知上面的將領驕奢到何等地步。朝廷的軍費不知有多少都被他們拿來修府邸、建園子了。

曹德麟和蓋文虎都沒作聲,他們也都在心裡掂量這件事的輕重。

從他們的角度來說,當然不會容忍邊軍將領凌駕於朝廷法度之上,如果這裡是京城,那就毫無二話可說了,可是這裡是邊關,是邊軍的地盤,如何處置,他們也不得不有些顧慮。

但若說就此放手不管,他們心裡也不情願,倒不是真的跟那兩位失蹤的官員有多麼的袍澤情深,而是臉面上太過不去了。

“欽差大人準備怎麼做?我們全力配合就是。”曹德麟下定了決心。

況且笑道:“不,不是兩位大人配合我,而是我來配合兩位大人。”

兩個都御史都聽得發呆,不知他這話什麼意思。

況且也不解釋,只是嘿嘿笑著看著他們。

蓋文虎恍然道:“大人原來是想來個三堂會審?”

“正是,這次除了兩位大人代表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也都來了,正好來個三堂會審,省的邊軍將領找藉口說我錦衣衛搞酷刑逼供,三堂會審是最公正的了吧。”

曹德麟二人頓覺有些頭皮發麻,欽差大人這是把難題推給他們了。

不過這的確是個好主意,錦衣衛向來臭名昭著,都察院、刑部、大理寺的三堂會審還是享有最高的口碑,被認為是最公正嚴明的,也是審理大案要案的必選之項。

此時,紀昌進來,悄聲道:“大人,那個廖副將帶到了。”

況且揮手道:“讓他等著,派人好生看著,不許虐待他嚇唬他,卻也不能讓他跑了。”

“是。”紀昌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況且又派人去找周鼎成和刑部、大理寺的官員。

現在談判使團可是包括三省寺六部都察院的官員,除了沒有皇上內閣,幾乎可以說是個小朝廷。

況且現在也弄不明白,刑部大理寺的官員去跟韃靼人談什麼?難道想要交流兩者在法學上的學識?抑或幫助韃靼建立一個法制社會?簡直是咄咄怪事。

若說最不可缺少的,那也只有大鴻臚寺,是專門管理外交事務的,相當於外交部。太僕寺也還說得過去,去跟韃靼談判馬的價格,買馬的銀子交付的手續等等,但還是有太多本來不應該參加談判的,卻都來了,而且還都隨身帶著什麼機密文件。

周鼎成先到了,況且笑道:“周參軍,一會兒兩位都御史大人會偕同刑部、大理寺來個三堂會審,對嫌犯廖炳勳進行會審,你就委屈些做個書記員吧,把審訊過程的每一句話都要寫在紙上,然後由幾位主審大人簽字後形成卷宗。”

周鼎成還有些鬧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得諾諾連聲。

不多時,兩個刑部的官員、兩個大理寺的官員都來了,況且請他們入座後,就說明了情況。

這四人一聽,簡直跟吃了死孩子一般,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在這個地方審訊邊軍一個將領,那不是往*桶裡扔火把嗎?

不過他們也沒法推脫,當初可是他們聯合一氣給況且施壓,要求況且全力查詢兩位失蹤的官員,現在況且“全力”找到了一條線索,只是需要他們審訊出兩個失蹤官員的下落,這一點他們若是做不到,那就足見他們只是口頭英雄,實際上是做不了事的狗熊。

更主要的人按照況且所說的,這件事的確已經足以立案調查了,不是他們三省寺聯合調查,那就得交給錦衣衛了。

“依下官之見,與其在這裡審邊軍案子捅馬蜂窩還不如把人犯解往京城,在那裡審訊更好。”刑部的慎刑司郎中崔忠勇道。

“崔大人說的不錯,不過這裡有兩個麻煩,第一兩位失蹤的大人現在不知是死是活,但也有可能還活著,如果拖延時日,這兩位大人活著的可能性就一天天減少,最後的結果我不說大家也都知道。第二是如果在這裡審訊怕捅了邊軍的馬蜂窩,那麼把人犯解往京城,邊軍那些將領就能心甘情願?我可以這樣說,人犯根本帶不出大同城。”況且一條條分析道。

蓋文虎點頭嘆道:“欽差大人所言有理,如果在這裡不能審,那也就不用審了,人犯根本帶不走的。”

幾個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議起來。

況且看著他們心裡冷笑,這些人說別人時個個振振有辭,慷慨激昂的,輪到他們,馬上就成了縮頭烏龜,不過況且不會讓他們左右逢源,所有人總要做出選擇。

這件事若是順利解決一切都好,若是鬧大了,事情很難說會有多大,況且倒是情願如此,邊軍一些腐敗將領把持邊軍這個瘤子他早就看不慣了,如果有機會親手割掉,他決不會養癰遺患。

他對軍隊中的一些事並非純粹的小白,他的師兄就是中山王府的世子,他在南京的家就是武城侯府,都是養著兵將的,他的兄長武城侯更是南京都督府左都督,對軍隊中各種弊端自然知道許多。

本來他直接審問最快捷,也最得力,不過這件事若是鬧出大問題來,他也不想一個人承擔,乾脆大家都來插一腳,既然是髒活,誰的手也別乾淨,都是一手泥。

最後就算真有什麼*煩,那也是所有官員集體承擔,用不著他一個人獨自扛著。他倒不是怕什麼,而是最擔心過後這些官員會反咬他一口,那樣的話就太噁心了。

“欽差大人,萬一有將領藉機鼓譟鬧事甚至譁變,您有沒有鎮壓得住的良策?”崔中勇問道。

“有,那就是鎮壓,堅決無情地鎮壓下去。”況且毅然道。

“您的一萬人馬夠用嗎?邊軍可是十幾萬人啊。”蓋文虎皺眉道。

“邊軍是有十幾萬人,可是大家都明白,這個十幾萬水分太大,許多逃兵、死亡不報的有很多,有不少將領就是靠這個吃空餉。據兵部統計,這些空額大概要佔四成左右。”況且道。

“有這麼多?”崔中勇有些不信。

況且笑道:“兵部稽核郎中也在這裡,幾位大人若是有疑問,不妨問問他。再者說都察院有清勾御史,對這個數目應該不陌生吧?”

曹德麟點點頭,的確所有官軍中都存在著嚴重的吃空餉的問題,兵力根本不足額,好的要有二成的空額,最差的差不多有六成,也就是說官軍表面上的人員數字與實際是不相符的。實際上不存在的士兵的餉銀自然都被上頭瓜分了,這就是吃空餉制度。

這可是中國軍隊上千年的光榮歷史,不只是明朝,遠在唐宋也有,到了民國軍閥遍地的時代更為嚴重,吃空餉、喝兵血一向是軍官發財的不二途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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