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在心裡自然是偏袒邊軍將領,這些邊軍將領都是他的麾下,可是茲事體大,關係到談判的程序,他也沒法過於偏袒,況且只是要進去喝點酒水,就更沒話反駁了。況且可是欽差大臣,不是叫花子,不可能轟出門去。

那些錦衣衛人員圍困府邸,其用意王崇古也是一清二楚,卻同樣沒辦法,欽差大臣有權利做出自己的保衛措施,何況他也聽說過況且帶著五百護衛去“拜訪”一戶人家的光榮事蹟,在京城都能做出這種事,在這裡更不用說,若是惹急了,很可能把一萬人馬都調來。

他把廖京生拉到一邊,急道:“京生,你父親在不在家,如果他在家趕緊讓他出來,這場面你應付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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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京生咬著牙關道:“總督大人,家父委實是去軍營了,不在家裡。”

王崇古一嘆,不知道這位廖將軍究竟耍什麼花樣,卻只能由得他了。

此時巡撫方逢時也到了,他看了這場面也是驚得發呆,不知出了什麼事。

況且倒是興致勃勃,笑道:“方大人,我還從來沒認識過邊軍將領,聽說武宗時代,邊軍可是被推崇為天下第一軍的,今日倒是有幸見見貔貅之臣。”

方逢時擦了把汗,小聲道:“欽差大人,這陣仗有些過了吧?弄不好會引起邊軍反彈的。”

況且冷笑道:“方大人的意思是說邊軍會因為我拜訪一個將領的家,討些酒水喝就可能造反?若是這麼簡單一件事就造反,那麼邊軍還是皇上的軍人嗎?”

方逢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誰說邊軍要造反了?他的意思不過是怕邊軍鼓譟,進而有譁變的危險,那跟造反還是有明確的界限的。

可是在況且看來,軍人不服從命令就等於造反,不管是沒事鬧事、動輒鼓譟譁變,都是造反的行為,決不能原諒的,而這兩點正是明朝官軍的光榮傳統。

此時,手腳無措的廖京生硬著頭皮把況且和王崇古、方逢時都請到了客廳落座,自己在下首恭敬站立,僕人們躡手躡腳送上茶來。

“軍人不是喜歡喝酒嗎?有沒有好酒?”

況且掀開茶盞,看看裡面的茶葉很是一般,估計就是隨便待客用的。

一般時候,客人如果不是跟主人太熟的話,不會喝主人送上的茶,那就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所以這種茶水隨後就會倒掉,一般人家也都拿一些不好的茶葉充當面門,反正是要扔掉的。

王崇古笑道:“欽差大人有所不知,其實廖將軍還是位雅人,喜歡茶道,收藏了不少名茶好茶的。”

他轉頭對廖京生道:“你還杵在這裡作甚,還不趕緊把你父親收藏的好茶拿來,請欽差大人品鑑品鑑,聽說欽差大人可是茶道高手。”

他的意思是讓廖京生趕緊去找他父親出來把這個場子圓過去,他察言觀色,現在已經有八成料定廖京生的父親就在家裡,至於他為什麼不出來見況且,王崇古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牽扯進這件事裡。

“好酒也拿來幾瓶吧,看來欽差大人是真的想喝酒了。”方逢時笑道。

況且笑道:“的確,突然就想喝酒了,想到廖將軍是名將,一定有好酒的,就進來了。”

王崇古和方逢時心中苦笑,都暗道:鬼才信你呢。驛館裡什麼好酒沒有,你跑到這兒來討酒喝,分明就是找事上門了。

此時,王崇古的中軍悄悄跟上廖京生,想要問個究竟,廖京生卻三轉兩轉就把這位中軍擺脫了。

這位中軍心中一嘆,看來廖小將軍是不識好人心了,自己可是奉總督的命令想要暗地裡幫他們父子的。

此時扮作護衛的小君走進來,遞給況且一張條子。

況且把紙條放到桌子下面看了一眼,上面寫的是:那家夥就躲在家裡,要不要我把他揪出來?

況且若無其事地把條子收好,塞進自己的袖筒裡,然後對小君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他此時倒是納悶了,這個廖副將果然在家,可是藏匿如是之深到底為什麼啊?

若是說這傢伙瞧不起他這個欽差、或者說是敵視錦衣衛,不願意跟自己見面,況且是不相信的,錦衣衛縱然被人敵視,但是到了哪裡也沒人敢小瞧,別說一個副將,就是一方大帥見了錦衣衛也得禮讓三分。

他原本是好不容易找到了這條線索,說什麼也不肯放過,壓根兒沒想到這個廖副將有什麼問題,他就是想見到人然後問明白那兩個失蹤官員的去向,現在看來不是那麼簡單,問題有些嚴重了。

他還是留有餘地,沒讓小君帶人“請”出這位廖將軍來,還是想讓他主動走出來把問題說清楚。

方逢時如坐針氈,他又擦了把汗,笑道:“欽差大人,看來京生對他父親的收藏也不熟悉,一時半會的找不出來了,大人不如去我那裡坐坐,好茶好酒的我也收藏不少,想請欽差大人給評鑑一二。”

“嗯,換個地方坐坐也不錯,欽差大人,等我一找到廖將軍,馬上讓他到大人那裡報到就是。大人有話問他,那時候儘管問就是了。”王崇古也是微微汗出。

“不必了,廖將軍雖說去向不明,總要回家吧,咱們就在這裡等他豈不是最好。”況且笑道。

王崇古和方逢時苦笑一聲,欽差大人還是太年輕了,做事不懂得迂迴,不講究手法,這麼直來直去的固然能解決問題,可是有時候反而也會增加許多麻煩。

邊軍在這裡擰成一股繩,就是總督王崇古對許多事也只能睜只眼閉只眼,一些邊軍將領強買強賣,搶奪民女什麼的,只要不是民怨太大,鬧的太過分,他和方逢時也就能壓則壓,在後面想辦法擺平。

此時在內宅的一間書房裡,那位廖將軍也是如坐針氈一般在屋子裡踱來踱去的。

“老爹,您還是趕緊出去把他們打發走吧,他們是根本不信你不在家。”廖京生哭喪著臉道。

“怕什麼,我就躲在這裡,就不信他敢進內宅搜查我。”廖副將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

“可是您究竟要躲到什麼時候啊,他們可都坐在大堂上賴著不走了。”

“你不用擔心,他們坐的沒意思了也就走了。”

“可是,老爹這究竟是為什麼啊?”

“兒子,你別多問,這件事你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那個欽差不是想喝酒嗎,給他最好的酒,也許他喝痛快了,喝高興了就走了。”

廖京生想了一下,還是沒走,看看父親又問道:“老爹,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廖副將苦著臉道:“若不是出事了我至於躲在這裡嗎?兒子,你聽我仔細說,那天我請的兩個朋友出事了,出大事了,這事要是查起來就會牽連到我,那可是腦袋搬家的大事。到時候咱們一家老小都得沒命。所以你得咬住牙關,這件事要推得一乾二淨,就是不認識,沒見過。那些下人你都安排好了沒有?”

“安排好了,讓他們回老家,路上就會遇到土匪,然後死的一乾二淨。”廖京生說完,臉上也有不忍之色,那可是二十多個人啊,二十多個忠心耿耿的下人。

“你趕緊去吧,時間長了他們就起疑心了。先應付過去,等我明天再去見這個欽差,到時候也是推的乾乾淨淨的。”廖副將道。

“可是,您現在去見他們跟明天去見有什麼區別啊。”廖京生腿有些發軟,他早就料到有大事發生了,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

“我不是棋差一招嗎,沒想到他們竟然硬闖進來,還裡外都封鎖了,我想偷著跑出去再回來都沒辦法了。”廖副將欲哭無淚,他若是知道這樣,當初也就出去迎接況且了。

好在他躲在內宅,只要不是奉旨抄家,就是錦衣衛也不能隨便搜查別人家的內宅。

廖京生只好硬著頭皮向外走,卻感到兩腿發軟,腰也挺不直了,料到跟親耳聽到是兩回事,他聽到父親親口說是攤上了一家老小都要沒命的大事,哪裡還能鎮定下來。

“兒子,把腰挺直了,腿不要發抖,你個混蛋東西,你怕什麼啊。”廖副將恨鐵不成鋼道。

廖京生差點哭了:“您老人家要是不怕,幹嘛不自己出去啊,不還是得讓我給您擋災。”

“好兒子,別怕,他們奈何不得我們爺倆的,這件事沒有任何證據,他們只能瞎疑心,最後也就是不了了之,現在是在邊關,這裡是咱們邊軍的天下。就是他欽差大人也得收斂些。”廖副將一副心雄膽壯的神情。

廖京生知道父親就是想法壯他的膽,其實比誰都怕,不然也不會嚇得躲在這裡不敢跟客人照面。現在他也只好想法給自己壯膽,咬牙把這一關挺過去。

況且、王崇古、方逢時久候廖京生不至,都有些迷糊了,這可是他自己家,別說也會迷路,也會找不到東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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