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的事定下來後,況且開始陸續向手下交代各種事情。

要安排的事情的確太多了,練兵這一塊就需要專人負責,原來他雖然不親自上陣練兵,卻還是基本天天到場坐鎮,現在只能依靠那幾個臨時提拔起來的指揮使盯著。

家裡看上去是沒什麼可安排的,況且卻不這樣認為,由秘密潛入塞外改為秘密出使,安全似乎可以得到保障,但不得不做兩手準備,以防萬一。

中原帝國和塞外王庭互相扣押使者的事並不是什麼新鮮事,蘇武北海牧羊將近二十年就是最好的例子。宋朝時,也曾經發生過金使被扣押在內地多年的事,這種事一時一地,不好指責哪一方不守信用,只能說誰攤上誰倒黴,當事者也算是為國家盡忠。

左羚、蕭妮兒等人倒是心花怒放,她們真心感謝皇上為況且的安全著想,原來的任務危機重重,幾乎是有去無回,現在起碼能保證活著回來了,至於談判的內容、得失,她們當然沒有興趣,問都不問。

況且心裡感覺遺憾,他真的認為按照原來的計劃秘密潛入塞外才是最安全的,最好就是由鹽幫大龍頭一個人陪著他進入,這就足夠了。

到了塞外,你帶多少兵馬、多少高手都沒用,真要開戰,必然會被韃靼消滅,就是那些頂級高手,在蒙古鐵騎無邊的箭雨下又能有多少生還餘地?軍隊也是一樣,就是讓他帶著兩萬精兵進去,估計也是全軍覆沒的結局,不會有任何奇蹟發生。

西漢時,名將李陵提五千步卒深入匈奴王庭,雖然不敵,卻一路且戰且退,差一點就返回關內。李陵帶的這支軍隊可謂無比精良,他們原本就是騎兵、精兵,但手下的馬匹都被漢武帝撥給了其他將領,李陵兵敗也就難免了。

李陵算得上是一位不世出的名將,否則太史公不會冒著風險為他說話,結果招致奇恥大辱。李陵投降匈奴後,不僅娶了匈奴公主,還封了王,匈奴的王位都是憑戰功和實力獲得,一個降將能封王更是非同小可。

中國歷史上,戰力最強的時代就是西漢,當時的匈奴對內地造成的威脅比後世的契丹、大金要大許多倍。秦始皇統一六國後,並沒馬上對匈奴開戰,而是築長城採取守勢,直到漢武帝時才真正跟匈奴決戰,終於消滅了強敵。

過後匈奴部落雖然還存在,卻再也無法回到巔峰狀態,幾個分支不得不捨棄家園,跋山涉川,克服了難以想象的艱難險阻,最後到了歐洲跟羅馬帝國較勁兒去了。匈奴還真是厲害,他們以疲憊之師竟然摧毀了羅馬帝國的根基,導致東羅馬帝國覆滅,歐洲人稱其為上帝的鞭子,又稱“*”,可見其又恨又怕的心態。

匈奴的戰力究竟有多強?恐怕只有成吉思汗出山,才能壓他們一頭。

況且自知根本就不是軍人,更不是武將,就別提什麼名將了,他的手下雖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戰士,並且經過最嚴苛的訓練,但跟韃靼的鐵騎相比,還是有所不及。若在內地,也能拼死一戰,但到了塞外人家的地盤上,估計除了覆滅不會有別的下場。

當年魏國公徐達帶四萬精兵進入塞外,被蒙古名將王保保設伏襲擊,結果四萬精銳一戰殆盡,打的明太祖都沒脾氣了,在朝堂上公開稱讚王保保是天下第一奇男子。

無獨有偶,成祖時,也曾派遣名將帶領四萬精兵進入關外,同樣一戰之後全軍覆滅,連主將都沒能逃回來,真正是馬革裹屍一個沒還,此事激怒了成祖,就有了後來的成祖親自御駕親征,五次掃平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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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想起這些歷史,對照自己的使命,頭皮都有些發麻。欽差大臣、談判大使的頭銜,或許可以得到韃靼俺答王的禮遇,但同時也是人家的階下囚,就看後面事態發展了。

幾天後,況且就接到了皇上的聖旨,由錦衣衛都指揮使況且充任欽差、全權談判大使,率人前往韃靼王庭展開秘密談判。其他人估計也都接到了相應的密旨,只是況且現在還不知道都是什麼人跟他組隊,張居正說人選已經定了,為了保密起見,只有人到了宣府才能正式宣佈。

“你放心,你這次出去就是掌個舵,三品錦衣衛大員也足夠分量了,韃靼那裡好像也來了一個王爺,也就是一個大部落的頭領。”張居正儘量舒緩氛圍道。

“大人,咱們過去是走個過場,人家也是這個意思吧?”況且苦笑道。

全權談判大使,多顯貴的頭銜,其實不過是增加點分量,他所有的權利概括起來就一個字:不。在俺答王的王庭裡說不,嘿嘿,那可是要承擔巨大風險的,誰知道俺答王不高興了會怎麼樣?

他越想越覺得這是個餿主意,表面上光鮮榮耀,實際上暗流洶湧,雙方操作稍有不當,擦槍走火,結果就是互相扣留使者為人質,這種事一旦發生很難逆轉。

扣留也許未必要你的命,但若是一扣幾十年,那真是讓人欲哭無淚啊。

“大人,我是不是太年輕了,威望也不足啊,這人選能不能換一個?”況且這是第一次打退堂鼓。

原來皇上派他秘密潛入塞外刺探絕密軍情,知道的人都說是必死無疑,他卻心中無畏,現在他真的有些忐忑不安了。

“換不了。這是皇上欽點的。”張居正一句話就堵死了他的退路。

“要不然您跟皇上說,我還是秘密潛入算了,這欽差大臣、全權談判大使可以換一個人,咱們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兩手都要抓。”況且獻計道。

張居正眉頭皺起來了:“你專門喜歡刀尖上跳舞是吧,越危險越高興,平坦大道你不想走,專挑犄角旮旯去?”

“大人,說句心裡話,現在這條路才是危險的路。”況且苦笑道。

“怎麼說?”張居正問道。

況且原本計劃秘密潛入韃靼王庭,別說張居正,就是高拱、徐階也認為那就是送死。不過大家都沒當回事,以為那是皇上在嚇唬況且,不會真的派他去送死,後來不知誰把這訊息洩漏出去了,他們認為這任務肯定就自動作廢了。孰料皇上一轉身順應那些家族的要求,把況且刺探軍情的差使改為秘密談判了。

三位大學士覺得這樣比較穩妥。兩國交兵,談判協商是必經之路,一方如果沒想把對方消滅的念頭,而是爭取自己最大的利益,談判當然是最好的途徑。所謂外交就是這麼產生的。按照道理來說,當然是皇上現在的安排更合理更安全。

況且也說不出來什麼道道來,他總感覺秘密潛入更有意思,得到的回報也最大。那麼老遠跑一趟,如果不弄點有價值的情報回來,就太無趣了。

“你是不是有辦法搞到俺答王的絕密情報?”張居正看了他半天,開口問道。

張居正是誤會了,以為況且有獲得絕密情報的通道。上次況且告訴他俺答王和趙全企圖勾結京城權貴家族對皇上實行“兵諫”,這個級別的情報只有俺答王身邊的人才能獲知。

如果是那樣的話,況且肯定是耍滑頭,因為他根本不用深入塞外,只需要在關外隨便溜達一圈回來就行了,反正有情報上交就算完成任務。要不然,他憑什麼認為秘密潛入韃靼王庭更安全?

張居正捋髯而笑,定定看著況且。

“沒有,真的沒有,大人您太高看我了。”況且連忙搖頭道。

上次的情報只是僥倖獲得,他也不知道鹽幫怎麼能獲得這等絕密情報,但也損失了十幾個人,估計再想獲得這樣的情報是絕對不可能了。

“我聽慕沙兄說,你一直為當年追隨建文帝出走的那些大臣的後代抱不平,想讓皇上特赦這些後代血脈,我當年也提過一些方案,先帝卻始終沒敢實施,主要是沒有恰當的理由。當今聖上也一樣做不了決斷,如果你立下興邦之大功,在朝廷裡獲得很高威望,這就有戲好唱了,皇上也有理由壓制大臣的反對,釋出這樣的特赦。”

張居正見他再三推諉,只好換了一個話題。

況且當時就點頭,不再說什麼了,張居正這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他還能說什麼,他進入京城以死求活,不過是為了這樣一道特赦聖旨。

張居正又跟他說了許多需要注意的事項,安全問題朝廷也考慮的很周到,雙方使者在宣府碰頭,然後一個出塞,一個入關,談判結束後,還是在宣府交換雙方使者,免得一方單獨扣押人質。

這種事情,其實沒有信譽保障可言,要說有,實力才是最大的保險。

張居正安撫況且也是因為知道皇上的成命是無法收回的,內閣已經全員同意,如果是皇上給況且個人的命令,他或許還有可能讓皇上改口。現在是大勢已定,箭在弦上了。

“對了,你那天發明的宮保雞丁的確不錯,不過我問過幾個人,從沒聽說過這道菜啊。”張居正突然想到了這個事兒,心裡納悶宮保雞丁這名字的來由。

“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沒什麼由頭。”況且笑道。

“難怪嘛。”

張居正不是美食家,卻博覽群書,食譜也不放過,所以才覺得奇怪,博學如自己,居然沒聽過這道美食,原來是況且的發明創造,這小子果然有不少歪點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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