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聖女嚇了一跳,她只是揣測,沒想到果然如此,教主可是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失誤。

少了幾年壽命,聽上去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少活幾年罷了,實際上代表的是全身心的衰弱,尤其是心理上的衰敗更是無法挽回。

修煉到他們這程度,已經不信奉人間的許多理論,不過生死有命還是相信的,他們都相信,人一生下來壽命就是固定的,當然遇到水火天災等意外情況,那是另當別論,所謂的壽命固定只是相對於無災無難而言,疾病也可以算在內。

信奉壽命固定的人認為,只要壽命沒到期,哪怕是得了再重的病,也能不藥而癒,相反,如果一個人壽命到頭了,就是一點小病也能要了命,神醫國手也救不了。

中醫也有種說法:藥醫不死病。

這句話含義比較豐富,其中一層意思就是說的壽命到頭無可醫治。另外一層意思是人的身體並沒有出顯著的毛病,可是生命機能卻耗竭了,這樣的病無法醫治。至於生命機能耗竭跟壽命到頭是不是一回事,中醫學認為並不是一回事,有的人身體沒有任何毛病,生命機能強盛,卻也會突然之間失去了生命,這應該才是壽命到頭的最顯著的標誌。

人的生命究其實質還是靈魂,而不是肉體,沒有了靈魂,再強壯的身體也只是一堆碳水化合物而已。

“教主大人應該能恢復過來吧?”上任聖女問道。

“不知道,不過修煉別的功法也許能增壽,那樣也就算補回來了。”趙全倒是一臉的輕鬆,只是他心底裡卻佈滿陰霾。

上任聖女心裡並沒有感覺輕鬆,現在白蓮教裡裡外外全靠教主一個人撐著,若是教主在這個時候發生意外狀況,白蓮教的命運可是堪憂。

她雖說地位跟教主差不多少,卻也有自知之明,聖女更多的價值在於象徵,是聚集信仰的一種手段,她自己跟足智多謀、學究天人的教主比,就簡直是雲泥之別了。

她揮揮手,便有侍女和神職人員帶著下面跪伏的教徒一個個出去,這些人都沒敢向上仰望自己心中最神聖的教主和聖女,似乎哪怕是最虔誠的仰望也都是一種褻瀆。他們平常只敢仰望跪拜這兩位神祇的塑像,現在能匍匐在真神的腳下,就已經是無上的幸福了。

“教主。”上任聖女又喊了一聲。

她有些擔心教主是不是身體出了大問題,已經沒法從寶座上站立起來了。

“我沒事。”

趙全看出了他的擔心,站起身走下寶座。

此時大殿上依然點燃著一束束香燭,一盞盞明燈,這些構成了一個大陣。不過此時大陣雖然仍在運轉,卻沒人主持聚神法事了。

此時空闊恢弘的大典上只有兩個人,從遠處看上去好像兩個黑點,密麻麻的香燭和燈火如同一片密佈香氣的海洋,把兩人淹沒其中。

上任聖女見他站了起來,走動間依然虎虎生威,倒是放下心了,只要教主沒事一切就都安好,至於壽命透支的事,她相信學究天人的教主總能想辦法找回來的。

“殿下也辛苦了,請回去休息吧。我還要在這裡再坐一會。”趙全望著如海般的燈火說道。

上任聖女躬身行禮,轉身退了出去。

她的確也是疲憊不堪,心神損耗過巨,這個法事她是副手,付出的代價雖沒有教主那麼大,卻也不小。

好在她不用管理教內事務,盡可精心修養修煉,心神的損耗大約一個月就能復元。她心裡有些內疚,自己半廢了,弟子還沒能完全成長起來,無法為教主擔憂分責。雖說教內實際事務都有各大長老負責,並不需要教主操心,可是宏觀戰略上的事,還是必須由教主來籌劃,那才是最重要、最累人的事情。

“教主大人怎麼樣?”

她一出來,等候在外的長老們都圍上來問道。

“教主大人沒事,只是做法事損耗了過多的心力,需要精心休養一段時間。”

“那麼教主要辦的大事成功沒有?”一個長老問道。

“教主大人出馬,自然是馬到功成,這還用問嗎?”上任聖女微露慍色道。

“是,屬下莽撞了,請殿下恕罪。”這位長老急忙躬身請罪。

“算了,你也是為本教大業著想,恕你無罪,只是對教主大人不可存懷疑之念,對本教大業不可有動搖之心。”她說完,帶著眾多侍女離開了。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都只是苦笑不已。

他們當然對教主有信心,對白蓮教的事業也都有必勝的信念,可是熬到他們這個級別上,已經不是盲信盲從的教徒了,也知道教主不是神,只是人,人力有時而盡,教主若真是全知全能的神,又何須躲到這大草原上,跟韃靼既虛與委蛇、又互相合作才能求得生存?

“據我所知,教主大人好像是要跟什麼人爭奪氣運。蕭長老就是為此專門去了北京城,不知得手沒有,至今也沒有訊息。”

儘管有聖女的訓斥,幾個長老還是聊了起來。

“氣運之說,虛無縹緲,只有教主大人才能略窺一斑,我等就不要琢磨這問題了。”另一個長老嘆道。

“不對,我怎麼聽說是教主為了斬殺那個負有大氣運的人?”

“這不衝突啊,斬殺了那個負有大氣運的人,教主不就可以佔有那份大氣運了嗎?我教也必定由此中興。”

“那個人是誰啊?斬殺一個人何必如此費事,多派些高手刺殺掉就是了。”

“哪有那麼容易,中原芸芸眾生,你知道哪個是負有大氣運的人?只有教主精通望氣,又精通讖緯學,這才能藉助聚神法陣把神念穿梭過去,找到那個大氣運籠罩的人,然後才能出手斬殺。”一個長老解釋道。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這麼麻煩啊,可是教主已經修煉到這等境界了,能神念穿梭幾千裡外殺人?”一個長老感覺難以置信。

“教主的神通當然不是我等所能窺見的。”一個長老歎服道。

這話倒是幾個長老都贊同的,趙全就是以種種神通法術懾服了這些人甘心為自己賣命。到了長老這個級別,信仰學說已經不那麼奏效了。

任何教派都是一樣,越是底層的人信仰越虔誠、越狂熱,越往上越淡薄,到了高層這裡,還是脫不了利益和權利,信仰已經不過是掌控他人的手段和工具了。

幾個長老聊了一會就走開了,裡面的事他們不知道,也不敢多打聽,教規森嚴,就是長老們也不敢輕易觸犯。

趙全坐在大殿上,不是在他的寶座上,而是坐在冰冷的大理石上。他沒有急著修煉來恢復損耗的心神,而是心潮起伏不定。

他智力超卓,更是兼通卜筮、望氣、讖緯、星相、奇門遁甲數種奇術,他相信就是與劉基相比也不遜色太多,甚至有的地方還能超過劉基,更不用說他精通的各種法術法門了,天下應當無人能敵。

幾年前,他上觀天象時,發現有奇異的變化,卻怎麼也檢視不出是什麼造成的,隨後他除了每天觀察星相,還透過卜筮、讖緯、望氣等奇術綜合演算,最後在讖緯學上得到了突破,可是這個突破沒有讓他欣喜若狂,而是沮喪、挫敗、毛骨悚然。

從讖緯學上他得出一個預言:真王出,白蓮滅,百年運,一朝解。

看到這個預言時,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哪裡是什麼預言,簡直就是他和白蓮教的死刑判決書。

他沒敢跟任何人透露這件事,如果洩露出去,不僅會動搖軍心,而且還會讓教徒離心離德,一旦對白蓮教和對教主的信仰出了危機,體系很快就會崩潰,白蓮教也就名存實亡了。

他依舊不動聲色地觀察星相,尤其注意氣運的變化,果然在這幾年裡,內地有氣運凝聚的跡象,他心中大駭,如果等這些氣運聚集在一人身上時,神人都無可奈何了。

但這卻是必然的事,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提前找到氣運凝聚下的那個人,殺掉那人,然後奪取這百年氣運,那樣的話,不但禍患得免,而且白蓮教更會氣運旺盛,再起一次中興的盛況。

關於氣運的事,他簡單跟核心層裡的一些長老說了,畢竟他想要做聚神這種法術,需要動用內地、塞外大部分教徒,沒有個說法總是不行的。那些長老也都是人老成精,一般的謊言瞞不過他們,反而弄巧成拙。

不過關於那個“真王出、白蓮滅,百年運、一朝解”的預言他沒跟任何人說過,這種事他會永遠埋藏在心裡,以後也會隨著他埋入地下,無人知曉真相。

真王是誰?

這就是他面臨的最大難題,如果查出是誰的話,哪怕是皇上,他也有辦法對付,如果是一般人,那就更容易了,多派人刺殺或者使用各種離間計、誣陷計總能除掉。

他集合了數萬弟子做聚神法術,也是聚合了這數萬弟子貢獻出來的信仰之念,才得以把自己的神念穿梭到北京城,還真被他發現了那股凝聚的氣運,而且已經顯示是在一個人的身上,本來只要再多上哪怕片刻功夫,他就算拼上自己半殘,再加上數千教徒的性命,定能用神念化劍,把那人斬殺掉。

可惜了,天運不助。(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