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忽然感到自己手裡多了什麼東西,硬邦邦、冷冰冰的。他本能地握住了,用力一捏,根本捏不動。

況且冷笑道:“大個子,小心點捏,真捏壞了,你賠不起。”

“你……”那人惱羞成怒,就要把手裡的東西砸向況且。

此時周鼎成聽到外面的動靜已經出來了,就要上前,況且急忙用眼神制止住他。

“大個子,先看清是什麼你再砸,否則我讓你跪著撿起來。”況且道。

那人也不是傻子,敢如此跟他叫陣,自然不會一點底氣沒有。他低頭看看手裡的東西,原來是枚鐵牌,再仔細看去,兩個膝蓋當時就軟了,差一點直接跪下來。

那是況且錦衣衛指揮使的腰牌,上面可是銘刻的很清楚:大明錦衣衛指揮使。

大個子登時腦子裡一片空白,這哪是踢到鐵板上啊,分明是把腦袋伸進虎口裡了。錦衣衛是什麼人啊,沒事還要找事欺負人呢,今天可是自己送上門了。

“大……大……大……”

他想叫大人,可是那個人字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只是彎下腰,把錦衣衛腰牌雙手捧過頭頂,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也是費盡了全力。

“大……大……大,大什麼大,我不是你爹,也沒你這種蠢兒子。”況且冷笑一聲,把腰牌收回來,掛在腰上。

“滾吧,再讓我在這裡看到你,直接法辦。陽光就跟你無緣了,懂吧。”況且又冷哼一聲。

那人聽到這話,就跟聽到佛旨綸音一般,躬身道謝後轉身就惶惶然逃走了,真好似驚弓之鳥、漏網之魚,他邊跑邊在心裡慶幸,這位大人看著還面善,要不然被抓進錦衣衛,投到大牢裡,不死也得殘廢啊。

況且心裡也有點不安,以暴制暴他並不贊成,也惡制惡也未必是好辦法,但有時候這辦法還是最管用的,有些人你跟他好說好商量的沒用,以權勢暴力蹂躪他,他反而心服口服,乖得很。

酒樓這一層想好好看場熱鬧的人都失望了,他們都很好奇地看著況且,不知這位年輕人靠一塊什麼鐵牌子就把這一帶人人畏懼的小霸王嚇得屁滾尿流。

“大人,多謝,多謝。”掌櫃的忙不迭稱謝,至於那個小霸王以後會不會找自己的晦氣,他不知道,反正他知道說什麼也別得罪面前這位爺了。

況且正準備轉身回到雅間去陪慕容嫣然,認識幾年了,真還沒有機會一桌吃飯喝酒。

不想樓下有人又大聲嚷嚷著:“錦衣衛了不起啊,老子今天偏要看看錦衣衛有什麼了不起,我就不信他們敢在光天化日下為非作歹。”

酒樓上的人興致又上來了,敢情這世上不怕事的人真還不少啊。

他們都是看熱鬧不怕亂子大的人,就是把酒樓打成平地又能怎樣,那等於一場狂歡,還能乘機把酒錢逃掉。掌櫃的臉則又變成苦瓜了,開酒樓可不是件容易事。雖說他也有後臺,可是若是什麼事都要靠後面的人出來,他這個掌櫃的也就甭當了。

“看來你那張牌子威力有限,這次我來吧,有時候還是拳頭最直接,也最有效。”周鼎成急忙走過去。

他是怕況且吃虧,剛才是拿錦衣衛的牌子唬過去了,這次看來有不怕錦衣衛的主兒上來,還得靠拳頭說話。

況且沒言語。雅間的門開啟了,慕容師徒看著他,顯然準備一旦他遇到危險,立馬會衝出來救駕。

況且心頭一熱,不管他對勤王派有什麼成見,至少慕容師徒還是真心實意保護他的。

“錦衣衛的什麼人在這兒啊,給爺瞧瞧,讓爺看看真的還是假的。”

一個人大踏步走上來,雙目巡視,待看到況且,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兄弟,怎麼是你啊。”

況且一怔,這人誰啊,他根本不認識啊。

其餘酒客也都轟然爆笑起來,以為這人是故意裝橫,待見真章了就立時變了面孔,簡直就是欺軟怕硬的慫包一個,或者是國立明大表演系畢業的。

“你不認識我?對了,你還真不認識我,我是趙陽啊。”這人大笑著走過來,很不見外地就要來個熊抱。

周鼎成很不客氣地攔住他,剛剛被人刺殺過,他可不會讓一般人靠近況且,在他看來,人人都有潛在的刺客嫌疑。

“哦,趙二哥?”況且忽然想了起來。

“是啊,是我,想起來了吧,剛才說的錦衣衛大官就是你吧,哈哈,大水衝了龍王廟了。”趙陽又上前要靠近況且。

周鼎成則握住他的一條胳膊,稍微用力握了一下。

“哎喲,你誰啊,想捏斷我骨頭啊,兄弟,這是你什麼人啊,比熊的力氣還大喲。”趙陽大叫起來。

“這是趙二哥,沒事的。”況且急忙說道,他還真怕周鼎成玩狠的。

趙陽者何許人也?

說來跟況且還真是關係近著呢,此人一點不外,正是武城侯的小舅子。他不懼錦衣衛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況且到京城幾天後,武城侯的岳父先是派家人送請帖來請他過府吃酒,況且拒絕後,又派兒子趙陽來拜訪,況且也推託不見,所以況且並沒見過趙陽,但這名字卻牢牢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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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也有一絲疑惑,他沒見過趙陽,趙陽怎麼認識他?

所以周鼎成上前試探趙陽時,況且也沒攔阻。

周鼎成朝況且微微點頭,意思是這傢伙沒武功在身,不用怕。

所謂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周鼎成伸手一握,也就知道這人是否練過武功,甚至能知道練的是那個門派的武功,根底如何等等。

“你沒見過我,所以不認識我,我可是見過你,你上次上朝面聖時,我可是從不遠處看到你了,是中山王府徐公子指給我看的,所以我才能記住你。那時你跟張大人在一輛車裡,我也沒敢上前跟你相見。”

趙陽越過了周鼎成那一關,也不顧胳膊上的疼痛,上前握住況且的一隻手,用力搖著,口中更是滔滔不絕。

“哦,見過二哥。”況且此時相信了這位是貨真價實的趙陽,再者說冒充趙陽也沒什麼好處,反而會禍患無窮,他父親可是五軍都督府的中軍都督,襲爵武定侯。

“別,咱們至親兄弟,不用這麼客套。”趙陽哈哈笑道。

趙陽是家裡的老二,爵位得由他哥來繼承,所以他也就是個公子哥兒,倒是憑藉蔭襲,有一個遊擊將軍的官職,不過況且很是懷疑,這傢伙究竟去沒去過軍營。

就像他一樣,官職是錦衣衛指揮使,卻連錦衣衛的大門衝哪兒開都不知道。

“今天怎麼這麼巧?”況且笑道。

“可不是巧了,今兒個有人請我吃酒,結果預定的雅間被你搶了,我說兄弟你行啊。”趙陽笑道。

“原來搶的是二哥的座位啊,失敬了。”況且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不是搶自己家人一樣嗎。

“也不是搶我的,是別人請我,他預定的雅間。不過那家夥被你嚇尿了,在酒樓門口賴著不肯上來。”趙陽道。

“這個……”況且有些為難了。

按說第一次見面,他應該好好請趙陽喝酒,可是現在他得陪慕容嫣然師徒兩個,不是很方便。

“什麼這個那個的,今天我可不能放過你,好幾次想跟你一起喝酒都沒找到機會,去你家又見不著你,今兒個正好。”

趙陽說著,掃視周圍一圈,然後大聲道:“大家吃好喝好的還是沒吃好喝好的都請離開吧,這一層我包了,你們的賬我全包了。有不服氣的儘管說話。”

酒客們不知道又來了哪路神仙,剛才聽到他的那一番話不覺心驚肉跳,什麼“上朝面聖”、“中山王府”、“張大人”什麼的,這就說明來人勢頭不會小了,更何況還有況且那個錦衣衛的身份。

所有人立刻起身走人,其實有怨言的不多,有大拿買單,一頓酒錢免了,何樂而不為?

況且心中暗笑,這就是官二代的風範吧,果然霸道,上來就是清場,不過這代價也是不小呢。

他剛才還想用什麼藉口支開趙陽,回去陪兩位客人,現在看來是不用想了,若是再推辭,實在有些說不過去,武城侯家的二老爺不能這麼不講究。

反正不是外人,就一起坐下喝酒吧,況且這樣打算。

可是他回頭看向雅間時,慕容師徒已經不見了,只有蕭妮兒坐在門邊。

“走了,不過還在附近。”周鼎成在他耳邊說道。

況且點點頭,知道那二位經過今天的事,不會放心遠離自己。弄不好就在樓下哪個角落坐著吃酒呢。

此時一個人逆流而上,費了半天勁,才推開蜂擁下樓的酒客,踉踉蹌蹌上來了,況且一看樂了,正是被他嚇跑的那位。

“魯豪,你這個瞎了眼的狗東西,還不過來見過我兄弟。”趙陽呵斥僕人一般說道。

“這個……大人,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魯豪趨前來,誠惶誠恐躬身行禮道。

“好了,你也沒冒犯我什麼,今天是我先做的不對。”況且笑道。

“別這樣說,你要是不這樣做,咱們兄弟不又錯開了,你做的對,再對沒有了。魯豪,你今天立了一功。不過啊,你還算機靈,沒招惹我這位兄弟,他可是專門收拾你們這種惡少街霸的。在南京城,你這樣的他打殘都不知多少個了。”趙陽道。

聽他這樣一說,魯豪更是唬得魂不附體,壯實高大的身體已經有些瑟瑟發抖了。

“二哥,你這可是汙衊啊,沒有的事。”況且急忙道。

“這可是徐公子親口對我說的,你敢說沒打殘過一個大將的兒子?”

況且苦笑道:“只有一位好不好,還是他逼我動的手。”

他心裡暗罵,這是什麼師兄啊,到處給他傳謠造謠,不過是打了一個傢伙,怎麼就成了打了不知多少個了,讓別人聽到,不得以為他是南京第一禍害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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