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大齊武興二年六月戊戌,離陳華到達江南已經整整三個月時間了。

這三個月陳華每天除了在衙門公幹就是跟鄒堂官等人在外面胡吃海喝,反正衙門的人吃飯是不要錢的,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壓力。

按照鄒堂官教給他的方法,小案子基本上不予理睬,稍微大一點的案子交給何盛等人找替死鬼結案,大案子則一個都沒有。

六月的天,就跟孩子的臉一樣說變就變,上午還是豔陽高照,到了下午卻已經黑雲壓城,陳華坐在值房看著外面的烏雲,感慨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離他那句慨嘆還沒有盞茶功夫,外面的鳴冤鼓突然響了起來,而且追擊的力道比以往都要大許多。

不過陳華並未太在意,這金陵府的老百姓可是連丟了一隻雞都要擊鼓鳴冤的主,一些小事,他還真懶得在意那麼多。

然而,正當他打算將手中剛泡好的茶喝完再出去的時候,一個皂隸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口中結結巴巴的喊著:“主司大人不好了,主司大人不好了。”

陳華站起來將茶壺放在桌上:“你還想不想幹了,大下午的咒我呢!什麼叫主司大人不好了,有事就說。”

那皂隸咽了口唾沫急急忙忙道:“回大人的話,府臺大人讓我來叫你,說是出現大案,需要您旁聽。”

刑獄主司一般來說的都是有參與審案的許可權的,所以周綰讓人來叫陳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陳華卻有些不解,這所謂的大案到底有多大。

來到金陵之後他跟周綰的交集僅僅就是將官印人給周綰看了一下,而且還不是自己給周綰的,是鄒堂官代勞。

周綰能讓人來叫他,證明這次的案子絕對不會小。

要知道之前也發生過案件,哪怕是死人了,周綰也沒有派人來叫過他。

很快,陳華跟隨皂隸到了公堂,兩邊八個壯班衙役拿著水火棍威風凜凜的站立著,在大堂的正中央,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孩子正在瑟瑟發抖。

孩子穿著男孩的衣服,可是容貌卻十分俊秀,身上滿是血汙,看上去就像是在血缸裡面泡過一樣。

只是掃了一眼那個孩子,陳華就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因為堂官是沒有位置的,而陳華有位置,所以他還特意問鄒堂官要不要坐。

鄒堂官雖然在金陵府隻手遮天,可官場有官場的規矩,有些規矩,不是一個人能夠破掉的。

平時隨便他怎麼玩手段,周綰都可以當做沒看見,可一旦他做了任何逾矩的行為,周綰勢必會不給他身後的戴子明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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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門道,鄒堂官清楚,陳華清楚卻裝作不清楚。

“金巧兒,將你的訴狀呈上來。”周綰輕輕拍了拍驚堂木,示意旁邊的壯班衙役將訴狀遞上去。

民不舉,官不究,如果沒有訴狀,周綰又是那種吊兒郎當的人的話,完全可以不受理這件案子。

看完訴狀之後周綰並沒有馬上表態,而是將訴狀遞給師爺,待那已經年近古稀的視野看完之後又遞給陳華。

陳華將訴狀拿到手上仔細看了起來,看完之後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哪裡是大案,這簡直就是慘案吶!

跪在地上六神無主的孩子叫金巧兒,是金陵府城外馬官鎮吉夏村的村民,她家裡也是吉夏村的首富,她父親金狗子是販賣皮毛的商人,家中資財無數。

可是就在昨天晚上,金巧兒一家五十三口被殺,包括馬伕僕役在內,全部死亡,唯一的活口,便是出去上了個廁所的金巧兒。

這個時代的人晚上上廁所一般都是蹲馬桶,馬桶放在房間裡,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辦完事之後用蓋子一蓋,也不會有太大的味道。

因為金巧巧是個有潔癖的女孩子,年紀雖然不大,可是毛病不少,一般她晚上上廁所都是直接去戶外的茅廁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習慣,她才撿回來一條性命。

看完將訴狀遞給鄒堂官,鄒堂官乾咳了一聲,沒有接,而是示意一旁的皂隸將訴狀重新交還給周綰。

堂官,同樣沒有檢視訴狀的資格。

周綰好像沒有看到陳華的動作,沉聲道:“陳主司,此案你怎麼看?”

陳華乾笑了兩聲,摸著下巴道:“大人,現在問卑下的看法未免為時過早吧!還請大人派遣仵作和衙役前往吉夏村金家檢視現場情況,能夠在上個廁所的功夫將這麼多人屠殺一空,那就意味著兇手並不止一兩個人。

所有謀殺案件,無外乎幾種情況,仇殺、情殺、財殺。不清楚現場情況之下,卑下可不敢妄下定論。”

周綰被他一番話堵得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之所以這個時候問話是想試探一下陳華的斤兩,沒想到陳華說話滴水不漏。

他乾咳道:“恩恩,陳主司說得對,既然這樣,就勞煩陳主司走一趟再說吧!不過這金巧兒訴狀中卻是指名道姓的說是村中鄒姓大戶花錢買兇殺人,本府說不得得先將鄒家青壯捉拿歸案。”

沒想到陳華在這個時候立刻就提出了反對意見:“卑下以為大人此舉不妥,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何人所為,貿然將鄒家青壯下獄並非明智之舉。”

這個鄒家,可就是鄒堂官家裡啊!

陳華在這個時候給鄒堂官賣了個好,在周綰看來就是在拍馬屁,只不過陳華拍的不是鄒堂官的馬屁,而是城主戴子明的馬屁。

當下他很是不悅的道:“苦主有人選,為何不能下獄,本官斷案,貌似還不需要你來教吧!”

陳華站起來冷冷道:“既然府臺大人覺得應該將他們下獄,那府臺大人便派人前去捉人便是。鄒堂官也是出身鄒家,是不是連他也要抓起來?”

鄒堂官忙對陳華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跟周綰對著幹。

可是陳華當做沒有看見,直愣愣的看著周綰。

周綰好歹也是個知府,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刑獄主司看輕,頓時大怒:“來人,給本府將鄒家老小捉拿歸案。”

說罷,周綰拂袖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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